文明外衣下的變異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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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說“八十年代最時尚的一個詞是黑白電視機”那麼二十一世紀最時尚的詞就應該是“多種經營”了。此時，h城新華書店經理陳卓就帶著這樣的遐思坐在辦公室的老闆椅上。

這位習慣在買來的臭豆腐里加些中藥的四十五歲的經理，此時他很為自己獨到的思維到驕傲。幾年前，他先是利用手中的職權在售書大廳裡為自己家添置了免費的櫃檯，對外聲稱專賣紙墨筆硯，用以遮擋飛濺的吐沫。然後同盜版書商取得了聯繫，讓盜版書堂堂正正地坐在了新華書店的書架上。

廉價的盜版書為他帶來了豐厚的利潤，兩年前他家就已經一躍成為了小康之家。但是，勇於開拓的經理不甘寂寞。自從經他加工的臭豆腐在他身邊的人群中享有了廣泛的讚譽後，將陳氏臭豆腐擺上千家萬戶的飯桌便成為了他的一個夢。他首先在書店裡自己家的櫃檯上半公開地出售臭豆腐，結果很快便擁有了規模不小的市場。這更發了他潛在的創造，他用自己的姓氏為名，趁熱打鐵創建了“陳氏臭豆腐加工廠”並註冊了公司。

幾個月前，憑藉他體內某些哺動物潛在的對天敵到來時的預，他在文化部開展“反盜版戰役”開始之初，就結束了經銷盜版書這一行當。由於棋高一招，這為他躲過了災難的一擊。最近，他對自己第二職業在最廣大的民眾中得到的認可又產生了強烈的靈。他已經開始著手籌辦陳式臭豆腐連鎖店。

不知是哪個人說過這樣的一句話:“有了情人的男人通常都很少‘惠顧’人老珠黃的原配”當陳經理的第二職業漸恢弘之際，曾經是他最愛的“新華書店”的牌匾，正懶洋洋地倚在牆邊。在這副牌匾的正上方，懸掛著七個鎦金的、神矍鑠的大字“陳式臭豆腐總店”城市中那一部分愛看書、愛買書的人都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現在的售書大廳地址已經變遷了。從一樓搬到了二樓，那是一間面積僅僅在四十平方米左右、以前做為堆放雜務的小型倉庫。售書的營業員是一位因為不吃“陳式”臭豆腐而有些面黃肌瘦、看起來很有些營養不良的中年婦女。而昔的售書大廳，那裡鋁合金櫃檯林立，一瓶瓶粘貼著各式商標實則裝著同樣內容的臭豆腐正光彩奪目、氣宇喧昂、如同是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地矗立著。

陳卓漫不經心地翻著下屬送來的書店舊書積壓報告，然後隨手將報告撇在了桌子上。打開屜，他從裡面拿出一瓶用自己的頭像做為商標的臭豆腐，他審視著商標上自己的笑臉，良久，良久…

坦率地說，商標上自己的相片拍得相當不錯。他很想知道將這樣的商標擺在距離更遠一點會產生一個什麼樣的視覺效果，於是他將瓶子放在老闆桌上，自己退後了幾步來做遠處的凝望。也許是無意，那瓶子莊嚴地壓在了他剛剛看過的舊書積壓報告上，而陳卓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專注的目光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那瓶臭豆腐，那慈愛的目光很有幾分像是在注視著他的寶貝兒子。

正在陳卓望著那瓶臭豆腐，陶醉於印有自己頭像的商標走出國門，替換藍眼睛、大鼻子手中的三明治的浮想之中的時候，已經是臭豆腐加工廠廠長的子蕭薔，領著兩個技術骨幹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簡單的寒暄後，宮小玲拿出一摞材料說道:“經理，關於籌備陳氏臭豆腐連鎖店的材料我補充了幾點，是這樣的。”這位原古典書籍櫃檯的營業員輕咳了一聲，然後抑揚頓挫地念道:“我們公司是一家集食品開發，生產，加工，及臭豆腐連瑣專賣經營為一體的食品公司。公司擁有一批專業優秀的經營人員和一的技術骨幹。我們秉承‘弘揚健康消費，維護食品安全’的企業神，在商品經濟的大中穩步發展。我們的口號是‘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我們堅持臭豆腐以傳統的全手工製作工藝，加上我們獨有的中藥配方，無論是從口、原材料的選取、製作的工序等，無不研細琢，我們必將要打造出屬於我們城市的新的新時代綠食品。”稍微停頓了一下，宮小玲繼續念道:“我公司將一貫堅持誠信經營的商業原則，和各地客戶真誠，平等，互利合作，致力於發展品牌、特許經營等專買事業，與廣大的創業者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互利雙贏！我們承諾:連鎖店保證獨家經營，確保加盟一家，成功一家；我們還將進行統一店面形象、統一著裝、統一店面設計、統一管理模式、統一廣告宣傳、統一進行嚴格的管理。此外，我們將對所有加盟者進行系統培訓，包括技術、店面裝飾及策劃、服務標準、營銷策略、員工管理等，讓各加盟店無後顧之憂…”陳卓用眼神打斷了宮小玲，略微沉思了一下說道:“你剛才說統一廣告宣傳？”

“是啊。”宮小玲不解地問道。

陳卓笑了笑說道:“可是我們公司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做過任何的廣告宣傳啊！”一旁的李枚這時說了話:“我們家老宋為咱們的臭豆腐想了兩句廣告詞，經理您聽聽？”陳卓看著李枚，然後鼓勵地點了點頭。

李枚退後了一步，然後板一，右手一揮，字正腔圓地說道:“‘陳氏臭豆腐’，給人類一個遠離塵世的空間。”話音剛落，蕭薔就連連搖手“不好，不好。什麼遠離塵世的空間啊！不知道還以為臭豆腐是毒藥，吃了得死人呢。下一句是什麼？”蕭薔的話沒有絲毫影響頗有表演天賦的李枚的情緒，就見她將右手背到身後，邁出一個丁字步，左手做環繞狀。做完這個姿勢後她低沉地說道:“…小時候，是媽媽一直陪伴著我，長大後陪伴我的是‘陳氏臭豆腐’，即使我遠在天邊，看到它的時候也都會覺媽媽的情懷就在身邊。”

“這個不錯，我看行。”蕭薔徵求著丈夫的意見。

陳卓讚賞地嘆著:“文化局長就是不同啊！詩一樣的語言，我很滿意！最近我忙了些，沒有去看望一下我的老局長。”停頓了一下他接著對李枚說道:“你回去和老宋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以我們的產品為題，在中小學生中展開一次徵文活動，至於獲獎作品的紀念品嘛，由我們公司一力承擔！”

“沒有問題，他怕我，我一說準行！您看徵文的題目叫什麼好呢？”李枚細緻地問著。

蕭薔張口說道“《臭豆腐在我心中》。”

“不好！還不如《我心中的臭豆腐》呢。”宮小玲也在積極地發表自己的意見，並且馬上由打徵文想到了她兒子的愛好上，既而說道:“我兒子是市圍棋協會的會員，我聽說他們圍棋協會正要組織一次比賽，四處拉贊助。我們不如參與一下，建議比賽的名字要定為‘陳氏臭豆腐杯圍棋賽’，這樣我們既做了廣告又顯示我們宏揚了圍棋事業。”陳卓點了點頭。

李枚沒有言語，她看著經理辦公室牆上那由陳卓親自書寫的斗大的“臭”字巨副，小聲嘀咕著“《我心中的臭豆腐》，臭豆腐！？不好不好！我說經理呀，咱是不是別叫臭豆腐啦，改個文雅的名字不好嗎？”

“我也覺得臭豆腐不好聽！”宮小玲因為自己沒有一個當局長的老公，附和著說。

“香豆腐！臭改為香！怎麼樣？”蕭薔噔著眼睛望著丈夫問。

陳卓沉思了一會，猛的站了起來，他頗為誇張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後齒間蹦出幾個字。

“香！英語叫fragrancedairyproducts。陳氏香！就這樣定了！”

“陳氏香！”

“陳氏香，很響亮！”

“經理，你看人家的知名品牌都有著自己的形象大使，你看我們陳氏香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提議得到了尊重，李枚的思路得到了進一步的拓展。

陳卓微笑著說:“暫時還不用形象大使，當前我們需要的是擴大廠房和讓更多的人加盟到我們的企業中。”

“暫時還不希望不等於以後不用啊，我欣賞周潤發，我們將來請他做我們的形象大使怎麼樣？”蕭薔說。

宮小玲眨著眼睛說道:“在我們國內，最真誠、最能讓老百姓接受的臉要數趙忠祥了，要是請他做形象大使，那麼我們的產品肯定更加叫賣。”

“你們錯了！”陳卓一臉嚴肅地繼續說道:“我們的產品的名字叫香，但是它還是臭豆腐！我們陳式香外陋內秀、平中見奇。聞著臭、吃著香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本著這一事實，我不贊同請外型俊朗的人作為形象大使。我將考慮大傻——成奎安！”三個女人頻頻地點著頭，領導者就是具有不一樣的思維，讓她們歎服。

陳卓坐回到椅子上，看著李枚說道:“我很讚賞你的能力，尤其是你的思維方式。談談你還有什麼建設的提議？”李枚的臉上出一個難得的矜持的笑，在經理的鼓勵下她又說道:“經理您看，我們的產品有了一次革命的更名，我們的商標…”

“是的，我們原來單純地考慮製品這三個字，商標上的圖案就是一片金黃的大豆，單調了些。現在我們具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陳氏香。那麼我決定，更改我們的商標。商標的底為灰褐，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長出了一排排的芝麻桿，杆上掛滿了黃豆，這還孕育著我們的產品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好！”蕭薔首先由衷地讚歎道。對丈夫的思維，她始終是無限欽佩的。

看著三個女人都不言語了，陳卓問子:“加工廠的情況怎麼樣？”蕭薔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後說道:“生產方面還是老樣子，那些領導門的子女呀、親屬啊還是不幹活，全脫產，我們養著不算，他[她]們還總偷廠裡的臭豆腐。啊？不，是香。在會議上不敢點名的批評了幾次後，現在都偷的隱秘了，都用飯盒往回拿…”陳卓打斷了子的話:“幾個臭…香值不了幾個錢，誰讓你說這些。我問的是工廠裡的塑像得怎麼樣了？”蕭薔偷著白了丈夫一眼，然後介紹道:“那幾塊花崗岩打磨以後形狀已經很象臭豆腐了。我們剛才來的時候，幾個師傅正坐在鐵鑄的豬八戒身上為花崗岩刷墨綠的油漆，我估計明天就可以立起來了。”陳卓右手在老闆臺上有節奏地彈了幾下，然後說:“你們回去告訴陸師傅，塑像原樣不變，需要改變的是在豬八戒的身邊再塑起一排字。”

“塑一排什麼字？”李枚問。

“有了陳氏香，吃飯就是香！”陳卓說完後看了一下表，接著說:“你們回去吧，我還要做點事情。”

“我們還要去搞市場調查，恐怕得一天。你自己回一次工廠不行嗎？”蕭薔有些不願意地說。

陳卓意味深長地看著子笑了笑，緩緩地說道:“現在最熱門的商品是養腎壯陽的保健品，我要研究幾味中藥，添加到我們的香中。讓男人們擺脫對保健品的依賴，一天一塊陳氏香就大功告成！”蕭薔無限喜悅的兩眼中竟然動地冒出了兩股藍光。

“我馬上回工廠，馬上就回去。”她忙不疊地說。

宮小玲驚訝且無限羨慕地嘆道:“真是那樣你們兩口子就發了！到時候不得再次擴建工廠呀？”

“工廠倒是不用擴建，那個時候我不會生產很多的補腎香，我知道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我將限量出售，人民幣的不要，兌換成美圓才可以購買。”看著宮小玲那幾乎變成了兩個一百瓦燈泡的眼睛，陳卓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