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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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女兒被立為皇后,上官安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從羽林令到騎都尉,再到如今的車騎將軍,地位已在其父之上,手中又握有實際兵權,是名副其實的位高權重——車騎將軍之位僅次於大將軍與驃騎將軍。漢初,並不常置將軍,一般皆是戰時授印,戰訖即罷,車騎將軍也不例外。先帝自元光五年起,征伐四夷不斷,軍備不懈,方常置將軍,以領兵事。而元朔五年前,衛青以車騎將軍典京師兵衛與兩宮宮衛。因此,先帝遺詔,以金為車騎將軍,霍光即按此例,將北軍與兩宮屯衛皆由其掌領,如今,上官安領車騎將軍印綬,自然也是如此。
“陛下既知車騎將軍之權,為何不肯應承?”駘蕩宮中,鄂邑長公主不解地詢問莫名堅持的天子。
劉弗陵深深地嘆息,看了皇姊一眼,無奈地道:“再等些天吧?”鄂邑長公主不再堅持,拭了拭額角,便由宮人扶著起身。
“皇姊身體尚未大安?”劉弗陵關切地詢問了一句。
鄂邑長公主雖然敷了厚厚的粉,但是,神明顯不濟,卻還是輕笑:“已經好差不多了…”見她這樣表示,劉弗陵也沒有再多說:“…皇姊保重…”望著鄂邑長公主明顯消瘦的背影,劉弗陵微微抿,眼中閃過複雜的神,只是最後,那一切不能言明的心思終究緩緩散去。金玉為飾的低垂繡幄中,仍是那個沉默聰穎的少年天子。
雖然西南依舊不穩,不過,既然霍光不認為區區幾個蠻夷聚邑地反亂便需要動用將軍出征,那麼,朝中的將軍也只能繼續過著太平閒散的子。
上官安也不例外。
車騎將軍位高權重。但是。到底不需要負責具體瑣事。至於國是大政。他又沒有資格參與。因此。可以說是格外輕閒——從領車騎將軍印開始。他做地最多地竟是與丁外人或者其它貴胄子弟一同行獵遊樂。正事本沒有做幾件。
正是因此。他不得不硬著頭來找霍光——誰讓他半醉半醒間。應下了丁外人與幾個貴公子地請託!
霍光知道上官家另有打算。但是。他也無意宣揚此事。或者立馬與上官家劃清界限。因此。上官安仍被家丞進了霍家地後堂。
剛進後院,上官安沒看到霍光,卻看到一對正在爭執的母女。立時便停下,不知道還該不該往前走。
家丞也尷尬地停步行禮:“夫人…姬君…”——原來是霍光的夫人…
上官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極規矩地低下頭——東閭氏逝後,霍光自然是以獨子之母為博陸侯夫人。
上官安不是沒有見過小舅子的生母,但是,在北堂之前教女…上官家雖然不是世爵高門,但是,這種事情,上官安還真沒有碰到過…
聽到家丞的聲音。顯姬立時轉身。看到上官安便皺眉:“是上官郎君…聽說郎君已是車騎將軍了…若是大姬還在…”一身紅錦深衣地貴婦一臉遺憾地為逝者惋惜,讓上官安頓時變了臉——她怎麼敢?!
畢竟是在霍家。上官安沒有立時發作,甚至沒有抬頭看顯姬一眼。家丞卻不能不說話。他很嚴肅地對女主人道:“夫人,上官郎君是來見將軍的。”他是下臣,不能評價女主人的行為,只能這般委婉的提醒。
家丞是霍家的老人了,顯姬也不敢太過份,冷哼一聲便揪著女兒的胳膊往西院走,讓小女孩連聲痛呼,看得上官安將眉頭皺得更緊。
家丞搖了搖頭,將大姬的夫婿入北堂,讓侍婢在堂下伺侯,自己才告罪去稟報家主。
上官安本以為霍光必然不樂意見自己,想必是要將自己晾些時侯的,卻不料不過片刻,霍光便隨家丞一同過來,只著家居,竟是匆匆而來地樣子。
“不必多禮!”霍光一邊入座,一邊隨手示意上官安不必起身行禮。
雖然霍光如此表示,上官安還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才重新坐下。
霍光也沒有阻攔,只是示意家丞將所有人遣離北堂,之後才淡淡地道:“許久不登門,安今必是有要事吧!”上官安一愣,原本想好的措辭盡是完全派不上用場,只能開門見山地道:“聽丁君言,家父前曾為其求爵,大將軍未許…”見霍光這般做派,他哪敢提其它幾個什麼都不是的官宦子弟,只能把長公主的私幸之人拉出來作話題。
“正是!”霍光臉一沉“非軍功不侯是高祖之約!”翁婿多年,上官安哪裡看不出霍光已經動怒,不過,受人之託,若是一件都辦不好,他也沒面子,因此,他咬咬牙,還是斟酌地建議:“那麼,授光祿大夫一類地官位如何?畢竟是奉詔侍奉長公主的人,居然連受召謁見的身份都沒有…也不像話!”說話間,霍光的臉愈發難看,上官安見勢不妙,立刻結束話題,卻還是讓霍光然大怒。
“你平都在做什麼!”霍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卷足漆案,怒不可遏地質問“特地來見我就是為了這種事?”上官安被他的怒斥嚇了一跳,惶恐之餘還是對霍光的斥責產生了一些困惑——聽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怒斥之後,霍光便按捺下火氣,冷冷地道:“官爵皆朝廷公器,擇賢、擇仁、擇德…不是給某些人充身份的玩意兒!”上官安哪裡敢反駁?
他一聲不吭地伏首聽著他的教誨。只覺得兩耳嗡嗡作響,霍光地話竟是完全沒聽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反正不可能是應允。
教訓了一通,霍光也覺得膩味,終究長女已逝,上官安不算正經郎婿。於是,他冷哼一聲,終是結束了教訓:“你有替人著想地工夫,不如先考慮自家吧!回去吧!”最後兩句話,上官安還算聽清楚。立刻行禮離開,待出了霍家大門,才想起自己竟是無功而返,不由心煩,隨即又想起霍光方才地教訓,腦海中浮現的幾個支離破碎地字眼讓他頓時有了不好的預。
“回家!”翻身上馬,上官安隨**代了一句,也不管隨從。便揚鞭驅馬,絕塵而去,幾個隨從地蒼頭半晌才反應,連忙去追自家公子。堂,上官安已聽到母親焦慮萬分的嘮叨,其中的訊息讓他立時暴跳如雷。
啪!上官桀狠狠地拍了一下漆案,厲聲教訓兒子:“進來!大呼小叫成何體統!”上官安連忙脫履,進了正堂,便焦急地問父親:“阿翁,訊息確實嗎?”上官桀一臉陰冷地點頭:“太醫監方才親自來報的訊,不會有錯!”太醫監何充國與上官桀的父好,自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他們。
“周陽八子!”上官安憤恨地咬牙“我就說這個女人不能留!”上官桀地子也一迭聲的附和。讓上官桀眉頭緊皺。狠狠地喝斥母子倆:“說這些有用嗎?外孫女不能承寵,我們還能攔主上不寵幸後宮!荒謬!安兒。你母親是婦人之見,你也糊塗了嗎?”上官安絲毫不認錯。卻還是平息了怒氣,儘量心平氣和地對父親道:“主上要寵幸誰,我們自然不能攔!但是,皇長子不能是周陽氏所出!”——周陽八子在太醫署例行的請脈中被診出喜脈。
這也是應有之義,以周陽氏承寵的次數來看,至今才有孕方是怪事。
上官桀並沒有看重此事,只是其一直說個不停,如今上官安也這般反應,他更覺心煩。
“皇長子有什麼好爭的!皇后尚小,後生下皇子自然才是太子!”上官桀不耐煩地訓斥兒子。
“阿翁想錯了!”上官安很嚴肅地指正“若是其他後宮,自然是如此,可是,周陽氏是什麼人?那是長公主選中的人,原本是當作皇后備選的,她若是生下皇長子,誰知道長公主會不會一力支持他為皇太子?”上官桀靜心一想,不由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上官桀地子也道:“我就是這個意思。那些古書上不也說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嗎?薄氏、陳氏都以無子被廢的啊!”雖然是婦人之見,也頗有些強辭奪理的意味,不過,後宮事本就是婦人事,安陽侯夫人所說的倒也是事實,至少,前車之鑑真地不遠…——那兩位細算起來,可都是有策立之功的啊…上官桀眯起眼,細細盤算——天子不過十三歲…不需太著急…——不是嗎?
“既然如此,後宮還是少一個八子更好一些…”上官桀輕聲道“只是,怎麼做?”正堂之中立時一靜——後宮…並不是朝臣能夠輕易手的地方…
“…我再去見一下大將軍吧…”上官安低聲地提議“聽他剛才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
“你從霍家來?”上官桀一愣,隨即便厲聲質問:“你去做什麼了?”
“沒事!沒事!
…
”上官安跳起來,直衝出家門,哪裡敢把實情說出來?
直奔出家門的上官安沒有看到正堂之中,上官桀的臉更加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