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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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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逍遙心道:“這老頭子半聾不啞,多半腦袋壞了。”笑道:“想是這山中藏著什麼值錢寶貝,老爹一個人躲在這裡悶頭髮大財。”林月如瞪了他一眼,打開包袱,取出乾糧、水囊,放在一旁,說道:“勞駕,借你老人家的柴火用用。”當下生起火來,烘烤乾糧。那老人默默搬出一隻大罐,裡面是半罐米。

屋後又有一口水缸,貯滿了清水。李逍遙淘了些米,放在火上熬煮。那老人看著二人生火、煮粥,不時咳上兩三聲,並不說話。待得粥,天已黑透。林月如裝了三碗米粥,三人團團圍坐,一聲不響地喝著。

那老人突然問道:“你這兩位小哥兒、大姑娘,好好的上山做什麼?莫非是來尋那蛇妖?”李逍遙和林月如對望一眼,心中都是暗暗吃驚。林月如道:“這…你老人家如何曉得?”那老人溜地喝了幾口粥,說道:“這山上光禿禿地,鬼影也沒得一個。前面一路都是懸崖峭壁,翻過仙人鏡,便是那蛇妖住的隱龍窟。你們不是去隱龍窟麼?”二人又情不自地對望一眼。李逍遙尚自遲疑,林月如已搶著道:“啊喲,原來你老人家曉得蛇妖的事,那真是再好不過。我二人從蘇州城來,這位…這位李大哥的表妹昨晚給蛇妖捉進山去,我們正要救她出來。

老爹,聽你話裡的意思,莫非也同那蛇妖有什麼過節?”那老人一手持碗,一手屈過手肘,伸拳在間輕輕捶了幾下,頭也不抬地道:“有什麼過節?嘿嘿,你倒猜猜有什麼過節?十五年前,我家小三便死在它手裡,那算不算過節了?兩年後,小三的爹也給它害死,又算不算是過節?去年臘月裡,我的孫女曉慧被活捉了去,至今再沒半點音信…我老漢今年六十四了,還能有幾年好活?不瞞你說,我央人搭這間小屋,為的就是能撞見那畜生下山害人。

嘿嘿,老天爺可真是開眼…我足足等了小半年,有沒有看見一隻鬼影子了?”他一面說話,一面慢慢將空碗放在地下,神極為平淡,彷彿在講著一件旁人的事情,同自己沒有絲毫相干。

林月如聽得心下慘然,一時卻是無由安。李逍遙也唏噓不已,嘆了口氣,問道:“小三是誰?是老爹你的孫兒麼?”那老人點點頭,看了李逍遙一眼,道:“小三死的那年還不到九歲,他若活著,如今也像你一般大了。”說著長嘆一聲,望著盆中的炭火呆呆出神。過了半晌,林月如忍不住小聲道:“原來這蛇妖如此猖狂,連你的孫女也給它捉去。它…它又怎地害死小三父子倆了?”那老人低著頭,嘴裡喃喃地不知說些什麼,並不接口。良久擦擦眼角,說道:“你兩個是城裡的小姐、少爺,想來不曾聽過這事。反正夜長得很,你們愛聽,就慢慢聽我說下去…”原來這老人姓張,髮早喪,兒媳生下孫女張曉慧後也難產而死,他同兒、孫、孫女,一家三代四口,就住在塗山腳下的一個村子。

那村子不大,只二十餘戶人家,家家都以種田、養羊為生。村北十里之外有一座山谷,名叫老龍窩。那老龍窩水草豐美,是個放羊的好去處,只是村人多嫌路遠山高,極少有人願去。

張老漢的孫子名叫小三,他年紀雖小,卻極懂事,知道羊兒只有吃到好的牧草,才會長得又肥又壯,所以每天一早都會將自家的一大群白羊趕到老龍窩放牧,從不怕苦。

故老相傳,這塗山深處頗多蛇虺,有些已修煉成,常常四出害人。小三的爹怕兒子出事,每每叮囑他小心在意,切不可走進大山深處。

有一小三放羊歸來,發覺走失了一隻羊羔。這事先前可從未有過,爺兒倆不又氣又急,沿途搜尋良久,直至天黑也一無所見,無奈只得悻悻作罷。過了幾,小三又進谷放羊,撒開了羊群,任羊兒啃吃青草,自己躺在大石上打盹。

正當糊糊之際,忽聽得不遠處有些響動。小三起身查看,見羊群依舊在乖乖地吃草,並無什麼異樣,也就未加在意。過了不久,又是“咻”的一聲,響聲尖銳,便似風吹空竹一般。

小三一骨碌從石上爬起,見羊群仍無任何異常。他心中奇怪,想起幾前丟羊之事,頓時起了疑心,伏在草叢裡一動不動,留心察看。可是等了許久,卻一無所見。小三正自納悶,忽然一群野鳥結伴而來,飛過一座山包。只聽“咻”的一聲怪響,群鳥竟紛紛向下墜去,迅如星,如矢投壺,似乎山包下有一張無形的巨口,將群鳥都了進去。

小三心中好奇,慢慢摸至近前,見那山上盤著兩條怪蛇,身軀龐大,足有水桶般細,全身鱗甲燦然,正懶洋洋地向曬鱗。二蛇想是一公一母,西首那公蛇更長大些,頭上生了一隻怪角,不時將頭靠在母蛇頸下擦擦挨挨,狀甚親密。

不多時,又有一群野鳥從上空飛過,那公蛇昂首張吻,盡力去“咻”的一聲,將七八隻鳥都了進肚。小三心道:“這兩條蛇生得這般長大,那不是要成了?不用問,前幾丟失的羊羔定也給它們吃了。”他生恐二蛇再來吃羊,也不等天黑,就慌忙趕著羊回村。小三到家之後,將此事說了。張老漢大驚,連呼“好險”囑咐他今後只准在村邊放牧,再不可踏進老龍窩一步。起初幾,小三倒也聽話,可是子久了,群羊總吃不飽,眼見得一瘦似一。他小孩子心思,暗想:“爺爺不准我去老龍窩,是怕大蛇將我吃掉。只要不靠近那座小山,又有什麼危險了?”當下打定主意,每仍去老龍窩放羊,只瞞著家人不說。這般過了一月有餘,突然一晚大風大雨,羊群亂哄哄地自行奔回村來,卻不見了小三。

小三的爹想起前事,心知不妙,邀了幾位村人冒雨趕去老龍窩。進谷不久,眾人在一處大石下發現一攤血跡,旁邊扔著一隻草鞋,正是小三腳上所穿。

小三的爹又悲又怒,次買了十餘把殺豬尖刀,獨自來到老龍窩。他依照小三所述,在山包之下細細查看,循著隱隱的蛇跡佈下一行刀陣,將刀柄深埋入土,只出刀尖在外。

其後接連幾,他每晚都來查看,果然在第五上發現一條死蛇。那蛇死在山隙內,尾巴卻仍在深草之中,委實大得驚人。小三的爹叫來眾人,合力將它拖出,見死蛇自頸至腹都給刀尖剖得稀爛,血滿地。

它頭上無角,自是母蛇無疑。從打出了這事,就再沒人見過那公蛇,過得兩年,眾人也就漸漸將之淡忘了。

偶然一,小三的爹上山砍柴,直到天黑也不見回來。張老漢眼皮亂跳,只覺心神不定,趕忙央人進山去尋,卻見小三的爹背靠一棵大樹直而立,早已死去多時,前開了好大一個,肝腸肚肺了滿地。

眾人都說,張家人得罪了蛇妖,那公蛇此番殺了小三的爹,是替母蛇報仇來著。又有人說,那公蛇已然修煉成,從此再無人能制服它了…張老漢講到這裡,垂淚不止,顫巍巍地從懷裡摸出一柄尖刀,說道:“小三的爹死後,我拉扯著曉慧一天天苦捱,這才將她養大。

誰知道去年冬天,有人看見曉慧又給那蛇妖捉了去,至今沒有半點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唉,我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留著這條命做什麼用?這把刀便是當年小三的爹留下的,我…我早不打算再活,就盼著哪一天遇到這畜生,拼著跟他同歸於盡,一家人也好死在一起。”一面說,一面取出一塊骯髒的破布在刀身上緩緩擦拭,更不向二人看上一眼。李逍遙記得在林家堡曾聽林忠說過,十五年前蘇州城外確有蛇妖的傳聞,想必說的就是張老漢一家之事了。

心道:“要說大蛇修煉成,多半是鄉下人沒見識,胡亂編造出來的,未必可信。但母蛇被殺,公蛇居然能隱忍多年,伺機報仇,也真教人不寒而慄。不知捉走靈兒的是否就是這個傢伙?”三人靜靜坐了半晌,一時都是無語。李逍遙耳聽茅屋外山風呼嘯,有如鬼哭,不有些骨悚然。林月如忽道:“我先前曾聽人說過,那蛇妖一向並不吃人,你的孫女曉慧一定沒事,想來只是教它關了起來,逃脫不得。

你老人家放心,我二人都學過武功,這回上山,正是要尋那蛇妖算賬。待我們剷除了蛇妖,曉慧妹妹自然平安回來,同你老人家團聚。”張老漢定定地望著林月如,臉上出半信半疑之

過了片刻,突然起身跪倒,連連磕頭,哽咽道:“阿彌陀佛。你能救出曉慧,那…那可真不知如何報答你啦。我老漢跟你磕頭。”李逍遙和林月如趕忙將他扶起。

李逍遙道:“老爹既沒見過蛇妖,不知是否聽人說起過蛇妖的模樣?它…它可是生得半人半蛇?又或者不人不蛇?亦人亦蛇?”張老漢擦擦淚水,搖頭說道:“那畜生害死小三的爹,便竄到山中躲了起來。

去年村裡有人見他捉走曉慧,卻也講不大清楚。我聽旁人說道,這塗山絕頂處有一座仙人鏡,從未有人到過那裡。翻過仙人鏡,便是隱龍窟了,那畜生就躲在隱龍窟夜修煉,想要成仙。”李逍遙問起“仙人鏡”和“隱龍窟”的所在,張老漢也含含糊糊說不明白。過了片刻,突然一拍額頭,說道:“啊,瞧我這老胡塗,怎會忘了這個東西?”起身走向屋角,在幾隻壇兒、罐兒間翻找半晌,揀出一個破爛的紙包,遞在李逍遙手裡,道:“這是我藏了幾年的雄黃粉。

這東西最能闢毒驅蛇,你們帶了上山,說不定會用得上。我老了,不中用啦。你們若能找到隱龍窟,救出曉慧,就教她…教她到這裡看看,看我這老頭子是不是還活著。唉,半年啦,就只怕…只怕她…唉…”說著連連嘆氣,躺回草堆之上,不再說話。

林月如眼圈微紅,看看張老漢,又看看李逍遙,雙手合什,喃喃地道:“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但願曉慧妹妹平安無事,這老人家能一家團聚,多福多壽。阿彌陀佛…”炭盆裡火焰漸弱,撲撲撲地跳了幾跳,終於熄滅,茅屋裡登時一黑,只盆中的餘燼一閃一閃,發出暗赤的光華。

過得良久,林月如鼻息漸重,靠著牆壁甜甜睡去。李逍遙久久不聞張老漢聲息,側頭向他看去。黑暗中只見他兩眼不時眨動幾下,依舊毫無睡意,似乎在默默地想著心事。

一早,二人辭別張老漢,順著山勢一路向上走去。這塗山綿延數百里,峰谷相連,極處足有千丈以上,二人雖已行了一,卻也僅過山

但凡高山峻嶺,氣候大多變化無常。那山腳處林木茂盛,暖如陽,待行至山,空氣漸漸稀薄,氣溫陡降,罡風吹襲之下,草木都較平原處低矮了許多。

中午打尖時,已捉不到像樣的鳥獸,二人只得掏出乾糧啃吃。林月如不慣受苦,只覺乾糧又冷又硬,礪難嚥,不免微有怨言。李逍遙聽得有氣,冷冷地道:“咱們忙著趕路,自然沒工夫講究吃喝。你若吃不得苦,現下後悔還來得及。”林月如笑道:“你不用向我挑東挑西,我明白你的心思。眼見去西天的路已走了大半,佛經指便可到手,你想過河拆橋,對不對?哈,明白告訴你,想也別想。”狠狠咬了一口乾糧,又道:“瞧你那兇巴巴的樣子,哼哼,就只會衝我使威風。我問你,假如這一次是我給蛇妖捉了去,你會不會也這樣著急?也這樣片刻不敢耽擱,巴巴地趕來救人?”李逍遙無心回答,低低的“嗯”了一聲。林月如道:“嗯是什麼意思?我瞧你不但不會心急,多半心裡還要暗暗歡喜,慶幸身邊從此少了一個討厭鬼。難道不是?”李逍遙皺了皺眉道:“你又在胡說八道了。

靈兒的父母俱不在身邊,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怎能坐視不理?我這樣心急,也不過是可憐她的身世罷了。”吃完最後一口乾糧,拍拍衣襟,站起身來。林月如仍端坐不動,仰頭看著他道:“我就不可憐麼?”李逍遙道:“你家裡吃穿不愁,又有爹媽疼愛,有什麼可憐?”林月如給他說得沒話,氣道:“好罷,說來說去,總之是我沒理!”其實她生身父母一夜雙亡,眼下只怕比趙靈兒還要可憐十倍,只是她自己尚還矇在鼓裡罷了。李逍遙想到此節,心中頓時一軟,正待溫言安幾句,林月如已是大發脾氣“咚”的一聲,將手中半塊乾糧遠遠擲開,大聲道:“我的腿快要斷了,再也走不動啦!”李逍遙知她故意耍賴,忍著氣道:“你且,咱們再走一刻,到前面找個地方歇息。”林月如怒道:“你聽不見麼?人家的腿斷啦,怎能再走一刻?”李逍遙哼了一聲,不再理她,轉身向上行去。行出不遠,只聽身後腳步聲響,林月如快步趕上,側頭向他怒目而視。

李逍遙忍不住回瞪了她一眼,心想:“看在師父的面上,我也不跟你一般見識。”林月如眼圈一紅,咬咬嘴,低聲罵道:“呆瓜!”突然出束軟鞭,劈劈啪啪一通亂打,只打得身邊的矮樹、雜草棵棵折斷,兀自不肯停手。李逍遙正覺十分好笑,突然“呼”的一聲,耳旁勁風嘶嘯,卻是林月如揮鞭向他虛了一記。這一鞭的方位拿捏得恰到好處,鞭梢從臉側掠過,不曾傷到分毫,可是她手勁了得,麵皮給勁風帶到,臉上仍是一陣火辣辣的痛。

李逍遙又驚又怒,喝道:“你幹什麼!”林月如原本覺得好笑,這時見他氣得臉鐵青,心中也有些害怕,退後一步,強道:“怎麼啦?我自玩我的,關你甚事?”李逍遙狠狠瞪了她一眼,氣沖沖地邁步便行。行出不遠,忽聽她咿咿呀呀地唱起歌來,吳儂軟語,卻半句也不曾聽懂。

當晚天黑之時,二人宿在一處山崖下。李逍遙生起篝火,取出乾糧烤食。兩個人隔著火堆相對而坐,都氣鼓鼓地不說話。林月如吃過乾糧,先自鋪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