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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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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她就是被去賣身的!”

“那就是了,她只是被如此,並不是心甘情願,如果她真是孝心,該早點自動去幹這個,或許她老子都不會死,說到她為了母親治病,撫養弟弟上學唸書、我想她的母親與弟弟未必會到高興,因為地使得她的母弟到慚愧,覺得欠了她的情,而且永遠也無法彌補,甚至於使得泉下的父親都到不安,假如她表示自己是心甘情願地當‮子婊‬,甚至於高高興興地幹那一行,至少會使受她好處的人心裡好過得多,最多把她當作自甘下賤而已!”祁連山叫道:“正因為她不是自願的,所以才偉大。”苗銀花哼了一聲:“那有個的偉大,咱們江湖人講究的是該不該做,該做就痛痛快快地做,施人不望報,讓人受得痛快,我知道葫蘆娘子跟那小丫頭也不是幹這一行的,她們在這兒另有目的,跟我們一樣,所以她們老是顯得無打-,陰死陽活的,那一點最該殺,就算她們是為著誰而委屈自己,可是讓別人心裡不痛快,這份人情就沒什麼了不起,姑最討厭這種,人,小子,我的身份叫明瞭,你也知道我了,我苗銀花在白狼寨的地位很高,是不是要靠當‮子婊‬才能養活自己?”祁連山為之訥然,苗銀花又冷笑道:“姑在這兒生張魏,是男人都能上我的,為的是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我喜歡男人?我要男人,在白狼寨裡還怕抓不到,非得到此地來賣不成?但是我姊夫白狼老大要在這兒設個前哨,摸摸路子探聽消息,他沒有指定派我,是我自己來的,我不見得就喜歡幹這一行,但是我不在乎,幹一行就像一行,別人以為我是天生下賤,我讓他們說去,可是我絕不承認自己下賤,我只是想得開,裝出一付受委屈的樣子又能怎麼樣,苦了自己又讓人不痛快,那還不如不幹的好,小子,你是讀過書的,你說說,姑是否下賤!”祁連山怔了一怔,開始覺得這個女子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惡劣,苗銀花看了範五一眼道:“這個王八蛋最不是東西,他既然到受委屈,當初就不該答應,既然答應了就得盡心盡力的幹,,反覆無常,姑就討厭這個!”範五忍不住道:“銀花兒,白狼老大叫我幫忙,可沒說要我幹這個,一開始我就表示過不願意了!”苗銀花哼了一聲道:“你王八蛋為什麼又幹了?”

“我不答應行嗎?你們會放過我嗎?”

“當然放不過你,可是你王八蛋沒種,不敢拒絕,你真要有出息的話,在開始的時候,拼了死也不幹!”範五道:“天底下那有你這樣子說道理的!”苗銀花冷笑道:“怎麼沒有?姑就是一個,你少見多怪,姑就叫你見識見識!

難道姑說得不對,範老五,你少跟姑來這一套清高,我最看不得就是你們這種偽道學,假好漢,祁連山白狼大寨乾的是強盜沒本錢生涯,你總該清楚了吧,你卻心甘情願地進來了,這是怎麼說呢?難道做強盜比當王八又高尚得了多少?你不怕讓人知道你在祁連山的白狼大寨落草,卻怕讓人知道在這兒當王八,這又是怎麼說?”範五直了眼,連祁連山也直了眼,因為這兩個男人突然發現這個滿口鄙的女人的話很有道理,苗銀花卻像說起了興,滔滔不絕地繼續向外瀉:“男盜女娼,四個字連在一起,就是用來罵世上最卑鄙的兩種人渣兒,但在我看來,做‮子婊‬比當強盜還好得多,當‮子婊‬的拿人的錢,至少還賠上自己的身子,糟塌的是自己,做強盜卻憑持暴力,強取人家的財物,還要人的命,比當‮子婊‬的更該殺,你一個大男人,原有著很好的家世,卻偏要往這個窩裡據,我就認為你該死!”範五居然被罵得低下了頭,祁連山道:“範老哥,兄弟以為這位姑娘說的也有道理,你…”範五嘆了口氣:“祁少爺,范家先人也是江湖客,我們沒開鏢局,乾的也是鏢客行當,經常走動沙漠,為一些專走沙漠的客商保鏢兼嚮導,兄弟自幼跟隨先人出入沙漠,創下了火豹子這個匪號。”苗銀花冷笑道:“火豹子不是匪號,是個火爆爆的好漢豪傑的名號,但是你範老五卻不配,你連一頭病貓都不如,虧你還有臉往外報字號,你為什麼不一頭撞死算了。”範五瞪起眼,待發作,但是又忍了下來,嘆了口氣:“我也不是自甘落草,只是不得已,我少年淪落江湖沒受過多少教誨,染上了一些壞習慣,最糟的一項就是好賭,在涼州城我跟一箇中年大客商賭上了,輸了五萬元的賭帳,才知道對手原來是白狼老大。”苗銀花冷冷地道:“白老大賭技無雙,三十二張骨脾,兩顆骰子,連天下最有名的賭騙郎中都不敢跟他對局,你又算得了老幾,還有不輸的!”範老五笑道:“我可不知道,我從小就混江湖,沒有一個郎中能在我面前玩假,那天我看那個中年人手腳不乾淨,所以才放心對局,總以為最後能抓住他的病,叫他全吐出來,因此毫不在意,寫下了欠條,作孤注一擲,等他打出骰子,我才突然出手去抓他的把柄!”祁連山忙間道:“莫非他用的是假骰子?”範五懊喪地搖頭:“看起來像極了,我也以為十拿九穩,但是等我劈開骰子一看,竟完全是真的,別人既然沒玩兒假,我只有認輸,就這麼欠下了一筆債!”

“不過是賭債而已,範老哥犯得著把自己給賣了嗎?”

“那次我是保了兩個客戶出,那是兩個老客戶,他們不但信任我,而且也信任我的賭技,所以我打下欠條時,他們以本身的貨物作為擔保,我倒是不在乎,拼了一死也能賴債,可是沒用,人家可以找上欠條上的保人,我不能拖累客戶,只好認輸為白狼賣命了!”苗銀花冷笑道:“白狼老大的基業一半是他那手賭技奠下的,他不必玩兒假,任何骰子在他手裡,都能擲出需要的點子,你想贏他,不是做夢嗎?”範五垂頭道:“我輸在真功夫上沒話說,可是我跟他約好的,我為他賣命三年,不算入夥、、不搭幫、不參加搶劫,只管指點路途做嚮導,他全答應了!”苗銀花冷笑道:“你現在乾的這個也沒有違反約定呀,白狼老大沒有要你手上沾一點血腥!”

“可是要我在這兒刺探消息,摸清底細後,那些客人入了,仍是過不了祁連山,這等於是我參加了劫持?”苗銀花冷笑道:“範五,你錯了,刺探消息,摸清底細的是我們姊兒倆,可沒要你費一點事,客人身上帶多少貨,值多少錢,憑你現在這個身份也不會得清楚。你別自抬身價了!”

“以前人家不認識我,我可以問心無愧,但前三個月有人認出我來了,人家衝著我範五來的,我不能叫人家上這個當,必須要洩這個密!”

“洩密的代價就是死,上次我們姐兒倆為了保全你,硬是傳了個假消息出去,放過了那一票,可是你的那些人不太講情,居然洩了我跟娥姊的底,得客人都不上我們這兒來了,白狼找人來問訊了,如果咱們再抓不到肥羊,就要處決我們三個人了,所以我們才要制裁你!”範五一怔道:“白狼老大會處決你?”苗銀花冷哼一聲:“你以為白狼是吃素唸佛的,在黑道上混,除了利以外,沒什麼道義!”

“但是你不同,你是他的小姨子!”

“那頂個用,甭說我是他的小姨子,前年他自己親兄弟犯了他的規矩,照樣也是三刀六眼,白狼老大在圈兒裡是有名的六親不認,翻臉無情,所以白狼寨才能撐起西南半片天,成為祁連山最大的一個寨子!”

“可是你姊姊是寨子裡最得力的二當家,有時連白狼老大都要對地畏忌三分,她難道會對你如何?”苗銀花的神有點悲哀:“範老五,你沒有入夥,對寨裡的情形本不清楚,白狼老大對我姊姊不止是畏忌三分,整個白狼大寨,她可以當七分家,所以上次白老七犯了錯,白狼老大還有點手足之情,我姊姊擺下臉來硬是不答應,仍是照規矩處理,她對白老七毫不容情,又怎會對我寬容呢,傳話要制裁我們的就是我姊姊!”範五顯然很意外,訥訥地道:“這怎麼會呢,看起來你姊姊面慈心軟,對人總是笑嘻嘻的!”

“你可知道她的外號叫什麼,笑面羅剎四個字可不是叫來好聽的,她對你笑上半天,甚至於還會拉著你的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向你說上兩車子的好話,然後她就給你腦袋上一槍,我上面有個姊姊,我們三人是一母同胞,我的二姊叫玉花,看上了一個小夥子,兩人偷偷地逃下山去,躲起來過子,結果被我姊姊知道了,在路上就斃了那個男的,我二姊被抓了回來,她還懷著六個月時身孕,跪在地下求饒,連白狼老大都幫她求情,可是你知道我大姊如何處置的,她跟二姊抱頭痛哭,說了半天讓人心碎的話,答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處決她,而且好好撫養孩子!”

“這…她還算有點人的!”苗銀花臉一沉:“你等聽完了再說!她答應了之後,誰都了口氣,以為她發了慈悲,那知她跟著一頓拳打腳踢,硬是把二姊身上沒足月的孩子給打了下來!”祁連山與範五都變道:““有這種狠毒的人?”苗銀花怒聲道:“賀小娥在那邊,你們可以去問她,難道我願意這麼形容我自己的姊姊,難道有這樣一個親人是光榮的事,就為了二姊的事,我才寒透了心,怕見我的姊姊,自願請派上這兒來,我不在乎糟塌自己,不為了別的,就為了我是笑面羅剎的妹妹,她能叫人見了她就發抖,我卻偏要她有個千人騎,萬人壓的親妹子!”這個女人的臉充滿了悲哀、憤恨與絕望,但也顯示出她內心極端的痛苦,痛苦得使人同情,她的眸子中散著野的光,槍管比著祁連山,眼睛卻又向了範五:“我要殺你,不是為了你洩密,而是為了我要活下去,你倒想得輕鬆,拍股一走了事,拋下我們兩個女的來為你頂缸,範老五,說說你還是不是男人;出來時,白狼老大把你給我們姊兒倆!你這麼一走,我們活得成嗎?”範五低下了頭,無以為答,祁連山卻誠懇地道:“苗姑娘,看樣子你自己對這種生活也是深惡痛絕。”苗銀花尖著喉嚨道:“少爺!沒有人天生是下賤的,淪落為盜已經夠慘了,何況還要為娼,可是我沒有你這麼好的命,生下來就是大少爺,有一個人人欽仰的老子,有著處處抬得起頭的家世,我的父母就在黑道里混,他們死得早,卻又有個狠心的胞姊,從我懂人事開始,就是過著這種人嫌鬼怨的生活,所以我也恨透了這個範老五,人家想跳出這個火坑沒辦法,他卻自甘墮落要進來。”範五抬頭道:“銀花,我要是存心墮落就不會想離開了,你知道我是沒辦法!”苗銀花厲聲道:“什麼沒辦法,你是沒種,剛到這兒來的時候,我跟娥姊就求過你,求你帶著我們倆走,走得遠遠的,沙漠裡你,我們姊兒倆跟著你,什麼苦都能吃,白狼大寨的人雖狠,只能佔住祁連山,管不到北疆去,只要遠離這兒,叫我們幹什麼都行,但是你瞧不起我們出身低,情願在這兒當假王八也不肯伸手拉我們一把,而現在,你又來假清高,你算是什麼玩意兒!”範五手,苦笑道:“銀花!憑心而論,乍一見面,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跟白狼老大的關係那麼近,我以為你是試探我的,我實在不敢答應,現在…”苗銀花冷笑道:“現在你想答應也遲了,原先我們姊兒倆討了這份差使跟著你上這兒來,是瞧著你還像條漢子,兩年下來,我們算是看透了你,你也不過是個窩囊廢,自己一輩子都站不起來的,要是在昨天,你跑了,我們姊兒倆情願為你舍了命頂上也認了,但是你沒那個種,一直到今天,你以為搭上了天風牧場才想脫離我們,為了你這種窩囊廢,我們舍上這條命太冤,所以你還是認了吧?”槍口移向了範五,祁連山再度把身子擋了上去:“苗姑娘,我說過了,範老哥的事情我頂了!”苗銀花神一厲:“姓祁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把話都說盡了,你還要這擋子事兒?”

“是的,人各有志,姑娘自己都厭惡這種生活,就不該阻止一個決心離開罪惡的人!”

“祁少爺,話倒說得輕鬆,放他走了,我們姊兒倆怎麼辦,我那個姊姊是六親不認的,難道您行俠助人,還分個親疏厚薄,有人該死,有人不該死的?”祁連山道:“剛才你已經向我表明過立場了,你們是白狼大寨的,可也沒嚇著我,如果你還是要代表白狼大寨,我就一肩挑了,如果你跟那位賀大嫂有意也脫離白狼大寨,我也負責替你們擔待!”他說話的神態,昂慷慨,臉上一片湛然,倒是把苗銀花給怔住了,仔細地打量了他半天才道:“祁少爺,如果是尊大人祁大爺說這句話,我會毫無考慮地答應下來,可是你,少爺,你知道這麼一來,你肩上多大的擔子?”祁連山道:“我當然知道,也許從此就跟白狼大寨結上了怨,可是我既然答應了你們就會貫澈到底!”

“憑什麼,憑天風牧場的那些人,你們自顧尚且不暇。”祁連山淡淡地道:“你若是認為家父身故,天風牧場就會沒落下來,那你就錯了,我的七位叔叔對我的支持並不遜於先父在世之,甚且猶有過之!”

“這一點我相信,但是祁少爺,天風牧場之所以能威震回疆,並不是天風牧場的那些人手,而是令尊的威名!”祁連山一笑道:“苗姑娘,剛才聽你的談話,還頗有點女中丈夫的豪氣,怎麼一下子變得瞻前顧後,我不如先父,也無法說給你們絕對的保證,可是我祁連山只要有一口氣在,絕不讓人動你們一下,這夠了沒有?”苗銀花沉思片刻,才放了槍,嘆了口氣道:“成了,祁少爺,衝著你這份豪情,我苗銀花認了,不過,少爺!我只是佩服你的這份俠情,可不是真想仗著你們天風牧場的力量來求庇護,闖江湖固然要豪氣干雲,但絕不是像你這種楞勁兒,拿身子來擋槍口救人,這不是充英雄的方法!”祁連山淡淡地道:“苗姑娘,這話未必盡然,我絕不承認我是逞匹夫之勇,拿身子來擋你的槍口。我自然有我的把握,我從那裡一路衝過來,避過了你好幾槍,並不是靠運氣,那一路蛇行狸翻,是真才實學的避槍術!”苗銀花嗤的一聲笑了起來道:“我活到這麼大,也玩槍到這麼大,就沒有聽過有什麼避槍術!”

“那是你的見聞太陋,槍械畢竟是洋玩意兒,傳到中國來的子並不長,而且大家過於相信它的威力,沒人想到去研究它,但是在外國,已經有人在這方面下功夫了,我在上海唸書,有一個教拳擊的美國教練,他本人是個神槍手,經常跟我研究這方面的學問,他教我理論,我教他方法,我們很有點成就!”

“就是你剛才的那一路身法,那是脫胎自地趟拳的蛇行狸翻,加上燕子十八翻的路子,可不是洋玩意兒!”

“不錯!我不是說過了嗎,他教我的是理論。”

“什麼叫理論?少爺,我沒念過書,可不懂這些新詞兒?”

“理論就是分析一件事的道理,比如說:『一個槍手的心理狀態,…』算了,這些話你暫時不會懂的,不過我剛才避槍的身法並不是冒險,而是經過多次的實驗的,你的子彈始終慢了我一步!”苗銀花笑笑道:“不錯,一開始我是被你鬧慌了手腳,而且你的動作也的確很快,使我無法取準,可是到了最後,我畢竟還是制住你了!”祁連山笑笑道:“苗姑娘,現在咱們已經把話說開,而且也化敵為友了,我才告訴你,如果我沒有充分的把握,就不會站在那兒讓你用槍比住我了!”

“怎麼!你拿得準我不敢開槍!”祁連山仍是那種毫不在乎的笑容:“苗姑娘,這個我可不敢奢想,我雖然知道自己長得還稱白淨,可是在你面前,我絕不敢自我陶醉,認為你會捨不得殺我,你對我開了好幾槍,又快又狠,絕不是為了賣情故意打不準!”苗銀花望著他,似乎有些不相信:“你真是祁大爺的兒子,天風牧場的少主?”祁連山聳聳肩膀:“這個倒是如假包換,先父只有我這個兒子,雖然外面的人說得我很窩囊,認為我不像他老人家的兒子,但我偏偏就是的!”苗銀花口氣:“我知道祁大爺有個獨子,很早就送到內地去讀書,但是並不怎麼樣,看了你剛才的身手,倒是有點不太像,但你跟祁大爺的模樣倒是頗為相似,而且你剛才身衛護範五,也頗有點俠氣,最後身擔待,為了兩個不相識的人,居然不惜與白狼大寨結怨,才是真正的豪俠氣慨,就為了你這一付懷,我豁出去認了…”她又嘆了口氣:“可是看你剛才嬉皮笑臉的態度,實在不太像,祁大爺為人任俠尚義,不苟言笑,待已謹嚴,你若是他的後人,他絕不會容許你這樣子的!”祁連山嘆了口氣:“給你這麼一說,我幾乎要懷疑自己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確是祁雲程的兒子,叫祁連山,我為自己有一個受人尊敬的父親而到光榮,但是我覺得我是我,先父是先父,我不會推辭先父遺給我的責任,更不會放棄我為人子的責任,但不必成為第二個祁雲程,我喜歡無拘無束,嘻嘻哈哈地隨和一點,不願意像先父那樣高高在上,跟別人總有一段距離,我喜歡朋友,過我自己的生活,不願意像他老人家那樣嚴肅,如果這使你到失望,我也沒辦法,我不能為了討人喜歡而改變我自己,所以先父在世之,我們父子倆並不太合得來,我跑到內地去唸書,賴著不肯回來,就是為了躲開他,不過父子終究是父子,去年他老人家到杭州去看我,大家已經有了個瞭解,他不再勉強我做什麼,連先父都接受我了,你如果不滿意,也只好將就點了!”他說話拉拉雜雜,又是那付玩世不恭的態度出來了。

可是這次苗銀花居然笑了,笑得很開心:“行了!祁少爺,就算你是祁少爺吧,其實我也是多管閒事,你們父子倆像不像,關我什麼事呢,說句良心話,今天真要是令尊在這兒,豁出這條命去,我也要跟他頂上了,祁大爺為人四海同欽,我還是很尊敬他,可是他為人太方正,嫉惡如仇,對黑道中人,從不假以詞,似乎認定了黑道中沒有一個好人,咱們始終也高攀不上,今天我放下槍管,是衝著你這個人,假如是令尊,我很可能就扣下槍機了!”祁連山淡淡一笑:“苗姑娘,你若是真的扣下槍機,我的鞭子就到你的身上了,你先前的那幾槍,我可以不計較,因為你是在倉猝中無暇思索,但後來你的槍口對著我,那就是蓄意殺人了,對一個冷血的兇手,我絕不會客氣的!”他聳聳肩膀,笑笑道:“這又是我跟先父不同的地方,他會因為你是個女而不屑親自出手對付你,我卻沒有這些顧忌,對一個失去理的殺人者,不論男女,我都要好好地懲戒一番,尤其是你,先前給我的印象簡直惡劣得無以復加,你如果對我扣下了槍機,我絕不輕饒你,至少也要把你的臉上出十幾條疤,讓你成個人見人怕的醜八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動手就殺人!”苗銀花看了他有好一陣子,終於嘆了口氣:“祁少爺,我實在摸不透你到底是明過人還是糊塗透頂!”

“我!我既不明,也不糊塗,不過我這個人還有點好處,就是人家一向認為我並不明,所以我在應該明的時候就裝糊塗,但是在應該糊塗的時候,偏偏要表現一下明,比如說你現在心裡一定就是如此想,認為我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糊塗蛋,在槍口的威脅下還敢說狂話?”

“不是狂話,是胡說,你說我只要一扣槍機,你就要我個十幾鞭子,少爺,我如果扣下了槍機,你至少先得去找個皮匠,把你前心後背兩個破補上才有力氣揮鞭子,否則血乾了,命也沒了,我站著不動讓你打也沒用!”祁連山微微一笑,伸手指指她的槍:“這種槍我玩兒過,在上海,我經常坐了馬車到虹口靶場去打飛靶,用的就是這種槍,據說是最新的式樣,命中率很高,程遠!”

“不錯,沙漠上的人別的都不捨得花錢,談不上生活享受,但是買槍的錢卻絕不小氣,一個漢也許連鞋子通了底都換不起一雙新的,但身邊一定有一支好槍!”祁連山笑笑:“最好的馬槍,一次也只能裝上八粒子彈,我算計過了,你先後一共了八槍,現在槍膛裡是空的,所以我才敢跳過來,讓你把槍比著我!”苗銀花臉微變,連忙把槍口朝著地下扣了一扣槍機,篤的一聲,只有撞針空響的聲音,她頹然地放下槍:“少爺,我算是服了你了,我記得裡面還有一顆的!”祁連山道:“苗姑娘,你的槍法實在很不錯,只是還不夠資格做個槍手,一個槍手應該隨時記得自己槍裡面子彈的存數,尤其是生死相搏的時候,你忘記了自己一共發過幾槍,已經犯了大忌,更不該的是你記得自己還有一顆子彈,卻面對著兩個敵人,就算你記得沒錯,在我與範老哥之間,也只能殺死一個人,另外一個會饒你嗎?”苗銀花不說話了。

倒是範五欽佩地道:“祁少爺,您真行,您早知道她槍裡的子彈用完了,幹嗎還要拖呢?”祁連山笑了笑,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