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壯心不已春申君奔波合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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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紅斗篷的太子丹突然大步進亭昂昂道:“啟稟父王:兒臣舉薦昌國君樂閒為將!慄腹乃草包將軍,人人皆知,如何當得秦軍虎狼!”
“無禮!”姬喜惱怒呵斥“身為太子,言惡語成何體統!”太子丹滿臉通紅淚水驟然湧出,撲地拜倒依舊是昂昂聲氣:“此等
臣庸人敗軍誤國,今
更在合縱特使前出乖
醜!兒臣身為太子,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話未落點陡然縱身拔劍,一道寒光直向那肥大的肚皮刺去!
“太子!”從胡楊林宴席跟來的一個將軍猛然撲上抱住了太子丹。
“父王…”太子丹捶頓足拜倒大哭。
燕王喜臉鐵青,一時竟默然無措。太子丹身後的戎裝大臣慨然拱手道:“太子剛烈忠直,尚在少年便撐持起大半國事,憂國之心上天可鑑!我王幸勿為怪。”燕王煩躁得厲聲嚷嚷:“好啊!他憂國你憂國,只本王害國麼!”戎裝大臣正
道:“恕臣直言:燕國盡有將才,慄腹屢戰屢敗,我王委實不當任為大將。”
“將才將才!為何都打不過趙國?”燕王喜高聲大氣比劃著分不清是斥責臣子還是訴說自己“慄腹敗給趙國不假,你等誰個又勝了趙國?同敗於趙,憑甚說慄腹便是草包?他樂閒爵封昌國君,又是名將樂毅之子,你等都說他能打仗!可上年他為何拒絕帶兵攻趙?還不是懼怕趙軍!他便不是草包?你將渠也敗給過趙軍,為何便不是草包?啊!說!”抱著太子丹的大將臉鐵青,一時竟默然無對。此時,胡楊林設席的大臣們已經聞聲出林圍在了亭廊下。一個鬚髮灰白的戎裝大臣穩步趨前拱手高聲道:“我王明責老臣。老臣尚有辯言。”
“好!你老樂閒說個大天來也!”燕王兀自怒氣衝衝。
樂閒正要說話,卻見跪伏在地的太子丹霍然站起道:“父王差矣!慄腹之敗如何能與樂閒、將渠相比?慄腹敗軍在無能,三戰皆全軍覆滅!兩老將之敗乃保全實力退避三舍,就實而論,未必是敗!父王若以此等荒謬之理問罪大將,兒臣甘願自裁,以謝國人!”間短劍鏘然出鞘,劍尖倏然對準了腹心。
“太子不可!”樂閒大驚,一個大步便抱住了太子丹。
大臣們驚愕萬分,紛紛擁過來護住了太子,幾乎沒有人顧及燕王如何。燕王喜又是難堪又是惱怒面忽青忽白,
息片刻突然乾澀地笑了起來:“也好也好,本王便讓你等一回不妨。”又驟然將渠聲
俱厲一喝“樂閒將渠!本王命你兩人統兵抗秦,若得再敗,定斬不赦!”大臣們依舊默然,樂閒與將渠也愣怔著渾然不覺。圈中太子丹連忙一拉樂閒低聲道:“昌國君,國事為重也!”樂閒將渠恍然,同時轉身做禮:“老臣領命!”
“申君,燕國可是合縱了,啊!”燕王喜彷彿甚事也沒有發生過,對獨自站在亭廊下的
申君呵呵笑著“趙軍若再算計老夫,慄腹的十萬大軍可等著打到邯鄲去也!”
申君竭力想笑得一笑,卻是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些許笑來,末了竟是淡淡一句:“敢問燕王,發兵幾何了?”燕王喜不假思索道:“八萬燕山飛騎!燕國有兵二十三萬,那十五萬麼,便是老夫後手!慄腹麼,便是燕國之廉頗李牧也!”
申君不想笑,卻無論如何
不住哈哈大笑:“噢呀好!燕國合縱,天下大功了!廉頗李牧,自當留著後手了!”燕國事定,
申君次
便趕赴臨淄。太子丹與樂閒、將渠送到十里郊亭。太子丹分明有話,卻終是沒有開口。
申君本想撫
幾句,卻實在想不出說辭,只與樂閒說得一些齊國情勢,便匆匆告辭向東南去了。
這時的齊國,已是幾度滄桑面目全非了。
數十年前,燕軍滅齊。田單與貂分守即墨、莒城,與燕軍相持六年而終得戰勝復國,擁立齊湣王田地之子田法章即位,是為齊襄王。是時田單拜安平君兼領丞相統攝國政,齊國雖然大戰之後百廢待興,卻也在艱難之中漸漸振作。其時秦趙劇烈大戰,整個中原都被捲進這場巨大的風暴,幾乎沒有人想到要衰弱的齊國襄助,實在是齊國恢復元氣的大好時機。然則終因齊襄王猜忌心太重,任九位心腹重臣處處掣肘田單,致使齊國在齊襄王在位的十九年間始終未能變法再造,只是國勢略有恢復而已。齊襄王死後,太子田建即位最後一代齊王,由於沒有諡號,史稱齊王建,也就是
申君目下要去拜會的齊王。
這個齊王建,幼時便有戀母症,整價與母親形影不離,雖聰
過人,事事卻得母親點頭允准而後行。齊王建的母親,便是當年在齊國赫赫有名的太史敫的女兒。此女與扮做工奴逃亡的田法章私訂婚姻,禮儀固執的太史敫大
羞愧,從此終生不見這個做了王后的女兒。也正因瞭如此,此女在齊襄王田法章眼中便是大大的功臣,生前便賜號“君王后”意謂與君同等的王后也!君王后自己蔑視禮教,教子卻是極嚴,始終與兒子同居一宮事事教誨,田建做了太子也沒有能夠開府獨居。如此一來,這田建十八歲做了齊王,也儼然一個總角孩童般跟在君王后身後亦步亦趨,重大國事便自然聽憑君王后決斷。
建即位第六年,秦趙相持上黨做長平大戰。趙國派出緊急特使四面求救,向齊國提出的請求,只是援助二十萬斛軍糧而無須派兵。建請母親定奪,君王后竟是一口回絕了。理由只是冷冰冰兩句話:“秦已知會,親趙必攻。我寧罪秦而遭戰亂乎!”大臣周子慷慨勸諫說:“粟谷救趙,我大齊振興之機遇也!強秦成勢,齊楚趙三強猶齒相依也,
亡則齒寒。今
秦滅趙,明
必禍及齊國!救趙,高義也!卻秦,顯名也!義救亡國,威卻秦軍,齊國大也!今君王后不務國本而務些許粟谷,未免婦人之算計過也!”君王后惱羞成怒,竟當即罷黜周子驅逐出齊國。周子對著端坐王座的建連連大呼:“齊王救齊!君王后誤國!”建卻呵呵直笑:“此人滑稽也!竟要我與母后作對?”自此,齊國便成了山東六國的另類——秦國不親,五國不理。齊國卻安之若素,索
鎖國自閉只在海濱安享太平,斷了與中原
往。有大臣非議,君王后卻說:“我有臨淄大市,東海仙山,悠哉遊哉,何染中原戰亂也!”偏是上天乖戾,最需要母親的建,卻在即位第十六年時,君王后竟盛年死了。這年正當秦軍滅周,也便是兩年之前。君王后一死,已經是三十五歲建頓時沒了主心骨,兩年間昏昏噩噩不知伊于胡底,連秦軍屯於大野澤預備東進的緊急軍報也茫然無對,將焦灼等候君王定奪的大臣將軍丟在宮外,只兀自嘟噥不會也不會也果真如此如何是好…
申君抵達臨淄,正是齊國最惶惶不安的時刻。
依照邦禮儀,馬隊駐紮城外十里處,
申君只帶著幾個文吏與十個護衛劍士進了臨淄。沒有人前來
接,齊國朝野似乎
本不曉得天下發生了何等事情。直到驛館門前,才有一個老臣單車趕來,自己介紹是中大夫夷
。不待
申君詢問,夷
便喚出驛丞,下令給
申君安置最好的庭院。片刻鋪排就緒,夷
便請
申君覲見齊王。
“大夫之來,齊王之命了?”申君覺得有些蹊蹺。
“若無王命,申君便長住驛館不求合縱麼?”夷
卻是一句反問。
“敢問大夫,齊國目下何人主事?”
“君王后陰魂。”
“噢呀,大夫笑談了!”
“田單之後,齊國無丞相。只有右師王歡、上大夫田駢奔走政事,也不過傳命耳耳,萬事皆決於君王后幕帷之中。君且說,何人決事?”
“上將軍何在了?”
“田單之後,田姓王族大將悉數不用。君王后說,開戰在王,打仗在將,要上將軍何用?從此齊國便沒了上將軍。六大將各統兵五萬,駐守六。君且說,將軍決事麼?”
“!”申君愕然,一時竟覺自己孤陋寡聞了。二十年沒有與齊國來往,這個昔
大國變得如此荒誕不經,實在是匪夷所思!默然良久,
申君對夷
肅然一躬“面君之要,尚請足下教我了。”
“申君終是睿智也!”夷
不無得意地慷慨一拱“君見齊王,無須長篇大論,只說秦軍之威,只請一將之兵。要言不煩,則合縱可成也!”
申君點頭稱是,當即跟隨夷
直奔王城。一班守侯在前殿的大臣聞大名赫赫的
申君到來,莫不驚喜非常地紛紛圍過來討教。
申君借勢將中原大勢說了個概要。大臣們如同聽海客奇談一般,連連驚呼連連發問。
申君哭笑不得又應接不暇,只好耐心周旋。正在此時,白髮御史在殿廊下一聲高宣:“楚國特使覲見——”
申君才好容易脫開了大臣們的圈子。
御史領著申君幾經曲折,才來到樹林間一座似廟似殿的大屋前。在守門內侍示意下,御史領著
申君輕手輕腳走了進去。大廳中煙氣繚繞沉沉朦朧,依稀可見一人散發布衣跪在中央一座木雕大像前,口中兀自喃喃不休。
“稟報我王,申君到。”老御史輕聲軟語儼然撫
孩童一般。
布衣散發者夢幻般的聲音:“便是與孟嘗君齊名的申君麼?”
“楚國黃歇,參見齊王。”申君莊重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