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壯心不已春申君奔波合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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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歇參見燕王!”燕王喜雖則從來沒有見過申君,卻笑得故
重逢一般親切,一手拉住
申君便是一陣熱切地端詳:“南國多俊傑,誠哉斯言!相君英風凜然,羨殺姬喜也!”
申君大覺彆扭,卻呵呵笑著岔開了話頭:“噢呀!黃歇存功未見,卻勞太子馭車燕王親
,心下有愧了。”
“相君何來此說!”燕王喜親暱地拍拍申君肩膀“斡旋合縱,大功於天下,任誰不認,老夫認也!來!亭下痛飲說話!”不由分說便拉著
申君進了石亭,對身後的將軍大臣竟是一個也沒有介紹。
洗塵酒飲得三爵,燕王喜便命亭廊外陪宴大臣的座案移到林下樹蔭處,亭中惟留那位肥白麵將軍陪飲。
申君明白,這明是關照大臣,實則卻是要開說正題了。果然便見燕王喜又敬
申君一爵,便是幽幽一嘆:“
申君,本次合縱難矣哉!”
“燕王以為,難在何處?”
“難在趙國。”
“噢呀?願聞其詳。”
“老夫知趙深也!”燕王喜慨然拍案“說來話長。西周成王分封之時,我祖召公為天子三公,遙領燕國封地,與周公共主天下大政。其後三百餘年,我燕國始終代天子監北方諸侯,其時趙國安在哉!後來魏趙韓三家在晉國崛起,爭相示好燕國,以使燕國不干預晉國內亂。其中趙鞅最工心計,在三家合謀誅滅智氏後,又獨滅範氏、中行氏兩大部族。其時趙氏兵力不足,秘密借我兵力三萬,許諾立國後割讓北邊五城以報。然則後來如何!”燕王喜憤然拍案“趙氏立國,非但裝聾作啞不割五城,趙仲小子還奪了我代郡西北三百里!尚大言不慚,說是戰國但憑實力,只有蠢豬才割地!申君且說,此等齷齪之國,我堂堂七百餘年之大燕,該不該復仇也!”
“噢呀…”雖是古老的往事,卻也聽得申君心頭怦怦直跳。戰國之世,燕趙長期齷齪盡人皆知。天下議論多認定燕國不識時務橫挑強鄰,鮮有指責趙國者。趙武靈王之後,趙國成為山東屏障,燕國在山東諸侯中便更是不齒了。如
申君一班合縱名士,對燕國曆來十分頭疼,直是不解燕國君臣何以偏狹
烈如市井痞民,竟能屢敗屢戰地死死糾纏強大的趙國?今
聽燕王喜一番憤憤然說辭,
申君這才恍然大悟——燕之於趙,猶吳越之於楚也!幾百年恩怨糾纏,誰打誰都有一番慷慨理由,如何卻一個“不識時務”了得?
“只是,秦國已經奪趙三十七城,若不遏制其勢頭,秦軍必以太原為基北上攻燕。其時燕國奈何了?”
申君還是迴避開了那些說不清的舊事,委婉的拒絕了回應燕王,而只說目下急迫之事。他相信,無論燕國君臣對趙國有多麼仇恨,總不會坐等亡國。
“燕國本是合縱鼻祖,自然是要合縱抗秦也!”燕王倒是沒有絲毫猶豫,當即表明了參與合縱卻又突然壓低了聲音“然則,須得趙國一個承諾!”
“燕王但說了。”
“發兵之前,還我代郡之地,或割五城,了卻舊賬。”
“噢呀,燕王還記五百年前老賬也!”申君哈哈大笑。
“畢竟,秦國還沒打燕國。”燕王的微笑很是矜持。
“燕王是說,趙國無此承諾,燕國便不與合縱了?”
“申君說呢?”
“燕王差矣!”申君終是無法迴避了,決意將話說透了事“
秋戰國五七百年,大小諸侯相互蠶食,誰個沒佔過別個土地,誰個之土地沒有被別個佔過?秦國河西被魏國佔過五十餘年,幾曾無休止糾纏著魏國襲擾?未曾變法時,秦孝公為了離間六國瓜分秦國之同盟,還忍痛放了在戰場俘獲的魏國丞相公叔痤!變法強大後,秦國一舉奪回河西!戰國鐵血大爭,何國沒有過頓挫屈辱?誰人沒遭過負約背盟?計較復仇得分清時機,如此不分時機一味糾纏,只能落得個天怒人怨四面樹敵敗家亡國!”
申君
重地
息著“黃歇言盡於此,燕王斟酌了。”
“如君所言,秦軍攻佔山東也無須計較?”燕王揶揄地笑著。
“噢呀!往昔之爭,各國實力不相上下而互有爭奪。秦軍與山東之爭,卻是存亡之爭!燕王若連如此道理也揣摩不透,夫復何言!”申君顯然生氣了,起身便是一拱“燕楚素來無瓜葛,告辭了。”
“申君且慢也!”燕王喜哈哈大笑,起身便是一躬“君之合縱誠意,本王心
也!來,入座再說。”笑呵呵拉住
申君摁進了座案,自己也順便禮賢下士一般跪坐在了對面,一拱手低聲道“
申君但說,燕軍果真南下合縱,趙軍會偷襲我背後麼?”
“笑談也!燕國但入合縱,趙軍能偷襲燕國了?”
“只怕未必。趙軍廉頗、李牧兩部均未南下,派何用場?”
“燕王既得此報,更當明白了。”申君從容一笑“趙為四戰之地,任何戰事都不能出動全部兵力而須留有後備,此乃常理,無足為奇也。然則,燕王所慮亦不無道理。黃歇揣摩:趙國為合縱抗秦主力,兩大名將卻不參戰,實在也是在等待燕國動態。燕若合縱抗秦,燕趙便是同盟,廉頗李牧可隨後南下。燕若不與合縱,則廉頗李牧便是應對燕軍襲趙的最強手!屆時兩軍必然夾擊燕國,燕王奈何?”
“此乃君之揣摩?抑或平原君帶話?”
“無可奉告了。”申君微笑著搖搖頭。
一陣默然,燕王突然拍案:“好!老夫便入合縱!”
“派軍幾何了?”
“五萬步騎如何?”
“何人為將了?”
“便是這位肥子將軍!”燕王喜離座起身指著白將軍“
申君,這位是慄腹將軍,多謀善戰,燕國干城也!”
申君正在沉
,
肥將軍已經扶著座案爬了起來一拱手赳赳
道:“慄腹勝秦,猶虎驅牛羊!我王儘可高臥薊城靜候捷報!”聲如洪鐘卻是順溜滑口。燕王姬喜哈哈大笑,連連拍打著慄腹的肥肚皮:“汝這肥腹之內,裝得雄兵十萬麼?”
肥的慄腹似乎已經對這般戲
習以為常,左掌拍拍肥大的肚皮突然之間聲如黃鶯脆鳴:“大腹無雄兵,只有忠於我王的一副肝腸臟物也!”燕王又是開心地大笑:“將軍能戰而乖巧,真可人也!”
肥的慄腹又如黃鶯脆鳴般
利響亮:“臣子臣子,為臣者子也,自當取悅我王也!”
申君一身雞皮疙瘩,背過身佯做飲茶遠眺,腹中直
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