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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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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到自己已真真切切地愛上他的時候,她一看到自己口那道暗紫的疤痕就憂心忡忡,並油然而生一種再會遭受什麼不幸的恐懼。

許多子她一閉上眼就看見兩個女人狂亂地揮舞雙臂朝她撲來,要撕碎她,要毀滅她。她不止一次地對他說:“我真怕你會離開我。”他總是說:“別怕,我只愛你一個人。”他真的很愛她,因此總覺得沒有必要用那些海枯石爛、天長久之類的陳詞濫調去安她,他也一直沒有費心去揣摩她雙目中時常出的淡淡的憂鬱,總以為那是詩人筆下的一種幽幽的柔曼。

分手的時候,他又是說了那兩句話,他摟著她在她彌散開來的憂鬱中顫慄不止。那是一個深秋的午後,頭癆病般地在天空動著,球輪下部襯著暗灰的霧靄,凝重的寒意在空氣中呈一片朦朧的白亮。

那時新運河也正遭受汙染,不太清澈的河水泛著一股淡淡的腥臭。他們在經歷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後,選擇這樣一個季節、這樣一個地點,作這樣的一次離別,就象一部內容彩的小說被一大堆蹩腳的文字演繹成了滿紙的廢話。

但不管怎樣,不屬於真實的終究要破滅。她低著頭,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覺是涼的。他語無倫次地向她表白,想安她,但語言卻象飄落的黃葉毫無生氣。

事實上,河邊的路燈已悄無聲息地亮了起來,準備為最後幾縷殘暉舉行一次葬禮。

當她抬起淚跡斑駁的臉想和他最後再說上幾句什麼,目光掠過一些樹影和灌木,掠過一些神匆匆的紛亂景象,卻看見一個瘦削的背影正被秋風吹得有些搖搖晃晃,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她意識到那些屬於她的子已在眼前很真實地消失了,也許將永遠消失…許多年以後,當他鋪開稿紙擰亮檯燈,準備寫一篇他與幾個他所熱愛的和熱愛過他的女人間略帶傷的小說。

以安自己多年來隱隱作痛的心靈的時候,美麗的子正安祥地半躺在身後的上,津津有味地看著一部冗長的臺灣電視連續劇,柔和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人的金曲線。

他從沒有把自己的記憶全部拿出來與子共享,但他又很珍惜這些記憶,生怕時間的河會衝談甚至磨滅它們。他已經把那些記憶扔到“現實主義”和“漫主義”的高壓鍋裡蒸煮了許多次。

當他終於決定將他的小說的起點從那個深秋的午後再往前追溯三天的時間,不住有些心起伏…

三天前的一個晚上,當方達突然進了家門,方家姆媽一下子都沒認出來他是誰,兒子原本就不飽滿的雙頰象被刀又削去了許多。方達衝坐在沙發陰影裡的娘悶悶地叫了一聲:“姆媽”方家姆媽大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然後眼淚就了下來。她噠著:“你…你還想到回來啊?”方達把背上三個沉甸甸的包裹卸到地上,面無表情。

電視裡趙忠祥正繪聲繪地講述著非洲荒漠上一隻可憐的羚羊,如何在拼命逃避著一群獅子的圍剿。方家姆媽抹了一下眼淚,衝女兒喊道:“還不快給你哥熱飯去!”方達背對著母親蹲下身來清理自己的包裹。為了柳芳,他離家出走了整整一個禮拜了,一隻包裹裡是換洗衣褲,甚至還有過冬的皮裝,一隻包裹裡是一盞檯燈、一隻小酒爐、一隻臉盆和洗漱用具、一隻包裹裡是被子、單和紙、筆、書報。

面對著這些曾經滿是衝動和情,甚至還殘存著柳芳的體溫和淡淡香味的東西,方達的鼻子就一陣陣的發酸。

他之所以回家,是因為他已絕望了自己的意志,儘管柳芳在淚水橫中給了他最後一次的瘋狂,並諒解了他和他一家人對她的一切所作所為,堅決地要他回家,也沒有使方達有半點的解脫,反而有了一種更加沉重的負罪

方父一直無語地坐在沙發的另一端,用一種很慈祥的目光端詳著兒子。他知道事情就快結束了,一出現代愛情劇的帷幕即將由老夫倆個親手拉上。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戲劇的結尾竟然沒有跌宕起伏的場面。這使他到有些不安。

大半輩子的局長生涯,使他對人這種動物有著由表及裡的察力,他相信,巨大的悲哀倘若被深深的冷漠所掩蓋,那將預示著某種不良的蛻變。

他看著兒子冷冷的臉,鏡片後面的眼睛像兩個黑窟窿,點點光斑轉瞬即逝,難以捉摸。這令他愈加不安,甚至有些懷疑他原先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確,他還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小妹熱好了剩菜,斟好了滿滿一盅“瀘州老窖”還煎了兩個雞蛋。

她擺好了桌,轉身要走,方達叫住了她,遞過去一件嶄新的真絲風衣,雪白雪白的在燈光下有些耀眼,很新。他說:“給你。”她問:“誰的?”方達沒有吭聲,這是柳芳留給小妹的一個紀念。小妹遲疑了一下,接過衣服,神怪怪的,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這天在這個時候忽然颳起了一陣風,落葉被吹得嘩嘩直響,風在窗外打了就個旋兒,又走開了,屋子裡更靜了,只有方達一個人喝酒的哧哧聲。方達本不想喝這麼多酒,他這幾天累得心裡直髮慌,真想好好矇頭大睡一場。

他離家出走的一個禮拜裡,柳芳每天晚上都來陪他,在那個黑咕隆咚僅容得下一張小的屋子裡,他倆每夜都象兩條蟒蛇般繞成錯的一團,彷彿要把一輩子的情愛一夜都耗盡。

當方達背起包裹準備回家的時候,他確乎有一種被徹底掏盡的覺,但這是唯一能讓他稍稍減輕負罪覺。

眼下,當辛辣的體竄入腹腔,頗有些酒量的他竟有點呼不暢,一股熱力把他的心撞得懸起,在這種怪異的覺中,一種深刻而又神秘的無聊開始迅速漫延,使他煩躁。

他故意大口大口地灌著酒,心想倘若現在有誰來勸阻他,他就跳起來罵街。方達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從酒醉中甦醒過來。他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被抬上的了。

也想不起昨晚喝醉後自己有沒有做過些什麼。在一縷傾瀉而入的陽光中,他試著晃晃了腦袋,除了思維正趨於正常外,頭依然是那種空的暈眩,胃酸一陣陣地朝上冒,周身一點氣力都沒有。

他閉著眼,開始冷靜地評估自己的愛情歷程,並漸漸找到了自己瘋狗般追逐女人的由所在。也許那就是所謂的“本能”吧。

方達在幼時就意識到有一種奇妙的愉悅來自生殖器官。沒有任何人教唆,純屬自我開化。在初中一年級時,一本《新婚必讀》使他徹底知道了這種愉悅需要有女人才能臻於化境。

當青期以排山倒海之勢洶湧而來,終於使他完全陷入了一種深淵。白天,他是局長的公子,母親的乖孩子,學校的好學生,在女孩子面前有些清高孤傲,因此博得了父母和老師的信任。

深夜,他則蜷縮在自己的被窩裡,縱情地想象著白天他所見到的那些漂亮女孩,在被他放肆地蹂躪,這一切方達幹得天衣無縫,並使他鑄就了一種缺陷,老想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做些出格的事情。

這種缺陷在他上了寄宿高中後便再也壓抑不住了,那時他已開始叛離父母的願望。在寄宿高中,他的天賦和早先積累的龐雜的知識,以及文質彬彬的清秀外表,很快使他出類拔萃,成了許多女生暗自議論的中心。

他開始很巧妙地接受一個又一個的秋波,並將所有的晚自習時間安排的有條不紊,在幾個各具特的女生間尋找渴望已久的夢幻。

方達幾乎將每個和他卿卿我我的女孩都搞得神魂顛倒,或者說他每次都把自己搞得神婚顛倒阿。他不是那種鄙俗不堪的好之徒。他神秘於每一個未知的體,更崇尚體以外的許多東西。

他總是在投注過許多情後才肯去獵取滿足。但不幸的是,那些女孩不是幼稚膚淺,就是俗不可耐,更無法理解方達的內心深處,母親對他太過嚴厲太過冷酷了。

他想在所喜歡的女那兒看到母親對自己孩子寵愛的眼神。但那些女孩卻幾乎千篇一律地將方達所渴求的東西演繹成飢渴外加人工創作,這使得他一次次地幻想又一次次地失望,一次次地失望又一次次地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