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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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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的這一次北伐聲勢驚人,自從先主死以後,蜀漢還從沒組織過如此宏大的攻勢。甚至追溯到高祖劉邦以後,兩川都不曾對中原發動過這麼大規模的軍事行動。諸葛丞相從五年前開始就一直在為此籌劃,現在時機終於成了。

建興六年季,蓄勢待發的蜀漢銳軍團完成了動員,北伐正式開始。近十萬名士兵自漢中出發,有如一部密的軍事機器,在從祁山到秦嶺的漫長戰線上有條不紊地展開,緩慢而有秩序地出銳利的鋒芒,直指魏國的隴西地區。

“恢復漢室”的夢想,從益州盆地熊熊地燃燒到了雍涼曠野之上。

戰事開始進行的非常順利。趙雲、鄧芝軍團成功地讓魏國大將軍曹真誤判了漢軍主攻方向,把他和他的部隊引到了箕谷一帶。而在雍州主戰場,漢軍的政治攻勢與軍事壓力配合無間,兵不血刃即迫使天水、南安以及安定三郡宣佈脫離魏國的統屬,向漢軍送來了降表。幾乎就在一瞬間,隴右地區大部已經被諸葛丞相所控制,震驚的魏軍守備部隊只能龜縮在上邽、冀城、西縣等幾個孤立的據點中,等待著中央軍團救援。

接下來,就是如何儘快清除魏軍在隴西殘餘防禦力量的問題了。而為了達成這一目的,必須控制住街亭,讓魏國的支援部隊無法及時進入隴西地區。對於究竟派誰去防守這一要地,在統帥部中爆發了一場爭論。理所當然的,諸葛丞相提議由他一直看好的馬謖去肩負阻援的任務。

這個議案遭到了大多數幕僚的反對。就象馬謖自己覺到的那樣,他們對他並不信任:“這樣一項重要的任務,應該給魏延或者吳懿這樣經驗比較豐富的宿將,而不是一個從來不曾上過戰場的參謀。”這個理由是如此的尖銳,以至於馬謖不需多少察力就能覺察到其中對他的蔑視——甚至有人抬出了先帝的那句評價,暗示諸葛丞相用人之偏。

那次會議中,面對著諸人的爭論,馬謖保持著難堪的沉默,任由周圍蜀將的眼光掃在身上;他有些憤怒,又有些沮喪。當他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諸葛丞相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他明白如果繼續低下頭去,機會就會從手中溜走,於是他站了起來。

丞相似乎對剛才的爭論沒有任何的想,慈祥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端倪。等到諸將的爭論暫告平息,他才把頭轉向馬謖,徐徐問道:“幼常,你能做到麼?”

“能!”馬謖大聲說道,這是回答丞相,也是回答在場所有的人。丞相點了點頭,緩緩從桌前取出一支令箭,放在手裡摩挲,彷彿那枚木製的小小令箭有千斤之重。

“魏軍在隴西的實力不可小覷,城小堅固,需要文長與子遠這樣的大將。阻援的任務,只需擋魏軍於隴山即可,還不至於動員我軍的主力。幼常雖然經驗不多,但是跟隨我多年,讀兵法,我覺得他是能夠勝任的。”丞相頓了頓,似是不經意地說道:“不把刀放進口袋裡,是無法知道它到底有多鋒利的。”諸葛亮用古人的一個比喻結束了這次爭論。於是這次軍事行動的指揮官人選就這麼確定了,沒人敢對諸葛丞相的決定多說什麼,因為再繼續反對就等於是挑戰丞相的權威。但反對者們並不心服,甚至有人私下裡認為,這是諸葛丞相扶植自己親信的一種手段;這個說法缺乏足夠的證據,但卻象一粒種子悄然埋在了每個人心裡。

馬謖滿足地看著同僚們的臉,那種眼神讓很多人不滿。按照禮貌,至少馬謖也應該表現出一點謙遜或者辭讓;但是現在他卻把得意之情完全表現在臉上,這是對反對者的一種羞辱。這是他在軍界被孤立的原因之一。

“幼常,街亭雖小,干係重大,不要讓我失望吶。”丞相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以諸葛亮一向行事穩健的風格來說,象今天這樣力排眾議的舉動可是非常罕見。馬謖對於這一點也非常清楚,於是他以同樣分量的自信來回應丞相的這種信任。

“請丞相放心,只要我在,街亭就在!”丞相聽到這句話,出滿意的神,起身將令箭與符節給了馬謖,然後起身象平時一樣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正式的軍事會議上,這個舉動絕不尋常,無言地暗示了丞相對這個決定的堅持,於是在座最頑固的反對者也都閉上了嘴。

唯一令馬謖不快的是,隨後丞相將裨將軍王平任命為他的副將。

就個人覺而言,馬謖實在不喜歡王平這個人。這個人雖然舉止穩重,不象一般老兵那樣豪無忌,但是格卻很狹隘,猜疑之心特別地重。反對委派馬謖去街亭的將領之中,他是其中比較烈的一個。所以當諸葛丞相宣佈他做為馬謖的副將時,馬謖在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不屑、震驚以及惱怒,黝黑的臉上寫滿了輕蔑。

然而,諸葛丞相有他自己的考慮。這一次派遣沒有實戰經驗的馬謖前往,實質上是一個賭博:魏國的籌碼是整個隴西地區和通往關中的通道,而諸葛丞相的籌碼則是十萬名蜀軍士兵與自己的政治生命,兩者之間的勝負將取決於馬謖在隴山阻援的表現。

因此,丞相希望能儘量把勝算加大:王平對於雍涼的事務比較悉,而且擁有馬謖所無法比肩的實戰經驗。派他做為馬謖的副手,能夠確保萬無一失。

對於這個任命,當事的兩方都通過各自的習慣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這不僅是私人方面的好惡,從技術的角度來說,馬謖看不起王平那種平庸的指揮風格,而王平也對這個參謀出身的書生不屑一顧。

但是軍令就是軍令,無論是馬謖還是王平,都沒辦法改變。兩個人領取了丞相親自簽發的符節,一前一後走出了營帳。在大帳門口,王平停下腳步,冷冷地瞥了馬謖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便轉頭離開,還故意把自己的鎧甲的鏗鏘做響,好象在諷刺馬謖一樣。

一直到出兵之前,他們都沒再說過話。

馬謖把思緒收回來,回首望了望逶迤幾里的隊伍,王平現在整支部隊的尾部負責殿後;這是個兩全其美的安排,兩個人互相見不到,免得彼此尷尬。對於躊躇滿志的馬謖來說,這只是些小瑕疵而已,並沒太放在心上。他是丞相親自提拔的人,沒必要與一個二將領爭無謂的閒氣。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又愉快起來,吹在面上的風也覺得清多了。

天空飛過幾只大雁,他仰起頭眯著眼睛傾聽著雁鳴,甚至想拿起弓箭下幾隻來,來發洩自己這種興奮的心態。只需要在街亭取得勝利,那麼他從此將會平步青雲。

與馬謖並轡而行的是他的參軍陳松。受到主帥的影響,這個瘦臉寬眉的中年人也是一身輕便甲裝,神輕鬆自如,好象只是出來踏青一樣。他注意到了馬謖神采飛揚的神情,於是恰到好處地問了一句:“幼常,你看這一次北伐,勝算能有多少?”

“呵呵,我軍現在節節勝利,隴西計可得。”馬謖揚起手中的鞭子,笑道“如今只是快勝慢勝的問題,陳兄未免太過悲觀了吧。”

“那倒也是,有幼常你在此,又愁什麼呢。我那犬子將來要是從武,定得要拜到參軍門下討教吶。”馬謖對於這樣的恭維已經習已為常,比起那些總是沒好臉的將領,統帥部的文職人員對馬謖卻頗有好,甚至有著小小的崇拜情緒。他聳聳肩,從容答道:“等令郎長大,天下恐怕已經是一統太平年,還用得著學什麼兵法。倒不如做個史官,不要讓這些事蹟付之闕如的好。”

“呵呵,到時候將軍這街亭之役,值得大書一筆啊。”兩個人同時笑起來,讓旁邊不明就裡的幾名傳令兵疑惑地換了一下眼神。

單就氣候條件來說,雍州的季相當適宜行軍,無論照時間、風力還是溫度,都讓人覺到舒適。唯一拖累行軍速度的只有崎嶇的山路。為了確保毫無干擾地抵達街亭,馬謖並沒有選擇天水大路行進,而是沿渭水南岸向東前進,然後渡河循隴山北上。最後,這一支部隊在出發五天後,也就是這一的傍晚抵達了街亭。一切都如馬謖事先所計算的那樣。

長安至隴西地區為南北走向的隴山所阻隔,只有一條坦途大道,只要能扼守住街亭,就等於關上了隴右的大門,讓增援的魏軍進無路。漢軍便可從容消化掉三郡,然後以高屋建瓴之勢向關中進發。死守街亭,這就是馬謖此行的任務,也是北伐成敗的關鍵所在。假如他成功的話,街亭就將是蜀漢軍中一顆嶄新將星升起的舞臺。

諸葛丞相是這麼期望的,而主角本人已經迫不及待了。

馬謖軍進入街亭的時候,並沒有遭到任何的抵抗,魏軍沒料到漢軍的動作會這麼快,駐紮此地的二十餘名魏兵在看到漢軍的大纛後,就立刻棄城向關中逃去。漢軍很輕鬆地就控制了整個街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