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040.橫裡閒愁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綠衣宮女笑應,讓兩個宮女侍候小孩穿衣,她親自給秦嬤嬤量體裁衣。秦嬤嬤選了塊穿花盤錦底紋黑緙絲,綠衣宮女不住口贊秦嬤嬤有眼光,這匹緙絲在燕京堪稱一金一兩。

小孩去隔間穿衣,套上外衣,蕭如月只覺得身子一重,等到花冠戴上頭,整個人勉強能站直,走路得侍女攙扶,花冠的重量全部承聚在脖頸處,蕭如月為自己的小脊樑骨發愁。

走出去後,眾人口稱讚,秦嬤嬤瞄一眼,依綠衣宮女意思繼續伸手轉身尺量。

確定衣靴冠帽尺寸無誤,秦嬤嬤領著小孩回小院,在簡三太太前頭討巧:“太太給的是什麼樣的恩典喲,那打扮真個不輸哪家公主王姬,人人都贊是個玉女轉世。囡囡,快給太太磕頭謝恩。”簡三太太嗯了聲,厲眼看向屋子裡眾侍女,道:“明天都給本公主打起神,要出一點岔子,公主饒不得你們!”

“太太安心。”

“孟九白來了,你帶她去見見。”

“謝太太恩典。”秦嬤嬤笑應,抱起小孩噌噌飛奔到前廳。平復氣後,秦嬤嬤放下小孩,牽她的手進門房處,孟九白立即站起來,語氣恭敬地寒暄。

“前兒個,九爺才來過,莫不是府上出了什麼事?”孟九白著手,塗滿桂花油的大背頭黑亮黑亮,他訕訕笑道:“秦嬤嬤,聽說蘇家要擺酒,介個,不知孟九能否討杯水酒?”也不知他從哪學來的本事,就在這手間,一封厚銀票從袖口掉出,落入秦嬤嬤手裡。

秦嬤嬤沒接,道:“別的事嬤嬤看在囡囡份上,能給九爺幫襯就幫著,這事兒,不成。”孟九白把銀票再回去,道:“怎麼說,孟九也是囡囡的親爹。還請秦嬤嬤通融則個。”這次是兩個鼓鼓的信封。

“哎,老婆子就給九爺透個底吧,”秦嬤嬤收下銀票,壓低聲音“明事,關係威遠侯府臉面,怎可讓這多人觀,搞不好要掉腦袋。九爺別犯忌諱。”孟九白涕零,轉身從候座處取過一個梳妝匣,道:“明擺酒排場大,怕讓人笑我孟家寒酸,這些是老夫人給存的長女嫁妝。辛苦嬤嬤給囡囡裝扮。”秦嬤嬤笑笑推卻,道:“九爺別費這心,簡親王府可不會叫人瞧低了去。”

“嬤嬤可是嫌這些不襯身份?”孟九白急急打開寶匣,出耀眼的金銀玉器,卻是件件品。

秦嬤嬤眯眼挑剔地瞧瞧,道:“九爺,說句大白話,這些個呀,嬤嬤還真瞧不眼。”她湊近了說“囡囡見客的蝶靴,上面綴一顆珠子都抵過這整匣金玉。”孟九白動容,他把寶匣收起放在一旁,道:“老夫人想見見孫女,嬤嬤看能否安排個時間讓囡囡回家住一段時間?”秦嬤嬤似笑非笑,瞟他兩眼,道:“不是病死也沒車子接送麼?”孟九白臉忽紅忽白“九爺還是安心回等消息吧。”秦嬤嬤捏著厚厚的信封趕人“津州今明宵,車馬行,遲嘍,就去樓裡呆一宿。”孟九白走後,秦嬤嬤把小孩送回紫煌院。

吃過晚飯,小孩在溫泉池邊和侍女們一起幫小白狗洗澡,蘅蘭進屋點薰香,侍女抬頭道:“蘅蘭姐姐,要不遲些時候,這孩子今天高興,不願早睡呢。”

“也是,”蘅蘭又把香滅了,她笑回道“四少這禮送的貼心,我可頭遭見這孩子笑。”蕭如月黑線:有麼?

“香香可以給囡囡一點嗎?”小孩眨著眼睛,問道。

“囡囡乖哦,這香香不能玩。”蘅蘭給小孩看小紙包,裡面的藥粉少得吹口氣就能不見。她解釋道,這是玉魂引,專門引玉冰蟾的香,一紗的粉末價值堪比黃金藍田玉。蕭如月失了興趣,這包藥還不如普通蒙*汗*藥。

晚上九點,小孩還在和小白狗玩耍,邊翻看小人書。不知什麼時候,李明憲拐進來。蕭如月意識到的時候,從上跳起來,緊貼牆壁,差點撞翻頭櫃處的煤油燈。

李明憲嗤笑一聲,雙臂放開拉扯呢外套。他往頭重重一躺,挑眉問道:“在看什麼?”把小孩手中的書搶過去,掃兩眼,抓妖記,冷嗤,扔到牆角。少年的眼又瞄向小孩懷裡的小狗“拿來我看看。”蕭如月明白了,立即放跑小狗,熄滅煤油燈乖乖地自動地鑽被窩。李明憲嗯聲,大概滿意,摟過小孩親了一口他倒很快便睡著。

夜深了,蕭如月還在自我折磨中,要睡不能睡,要多痛苦有多痛苦,:李大少,你還是給我一把藥吧。她後悔自己突生而起的反抗之意,不是說好要靠他保命麼,乖乖忍它幾年不就行了。

蕭如月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實際上,她很快就睡得不睡人事。

隔天正好是初十,小孩強打起神早起,跟著侍女到信芳園梳妝打扮。犁花小院裡像在打戰,簡三太太吹求痴過了火,動轍痛罵丫環手腳笨,不是髮式梳得不得體,就是那玉簪沒正,大丫頭碧玉被罵得最多。

“你想拔光我的頭髮?”簡三太太雷霆大怒,扔象牙梳到碧玉額上,三齒細血絲出現在碧玉雪淨的額頭。

“太太消消氣,嚐點剛出的紅棗燕窩羹,”秦嬤嬤端碗羹進屋,手喂服侍簡三太太喝下三勺“太太,今天可是大子,咱不動氣。”簡三太太火氣降下,揮斥:“行了,今天不用你侍候!”秦嬤嬤哎喲直叫喚,忙不迭地把碧玉拎到外面,這麼一會兒功夫,地上那象牙梳已不見了蹤影。回來後,秦嬤嬤從桌上新取把玉梳“老奴給太太梳個新式樣,京裡頭最時興這個。”簡三太太手撫朝天髻,簡單一翡翠犁大玉釵,九小花簪環成一小圈。她拿著銀光鏡,左照右照,笑一句:“還是嬤嬤梳的合我心意。”簡三太太再撫髮髻,隨口問道“前面怎麼樣了?”秦嬤嬤簡單回道:“有褚良宵盯著,應是無礙。”

“先生呢?”秦嬤嬤稍退一點,回道:“先生去京裡了,說是威遠侯將軍在傳世一樓擺宴款待先生。”叭地一聲,簡三太太手裡的鏡子重重拍在梳妝桌上,眉目一度扭曲:“帶哪個狐狸?”秦嬤嬤再退一點,聲音更低:“唐錦鏽,生了個兒子。”簡三太太一怒之下,將整個梳妝檯上的東西都給掃到地上,尤不解氣,在屋子裡拉扯幃幔,亂砸器皿,狀如瘋婦。待她發夠脾氣,簡三太太微氣坐下來:“碧玉。”秦嬤嬤臉皮抖了抖,沒有說話。

碧玉應聲進門,簡三太太拿起茶碗吹過浮葉喝了兩口,道:“給太太除了心病,你可願意?”碧玉重重磕下頭去,說生是誰的鬼,死也是誰的鬼,拼卻命也不會讓簡三太太發愁。

蕭如月心底瓦涼,背脊發冷:原來,原來這碧玉只是簡三太太的人,碧玉做那些事應該是遵簡三太太之命,好讓小孩得到李府四位少爺的重視,所有這些人不過都化作簡三太太與江漢侯府抗衡的棋子。

“去吧,你的身後事本公主不會虧待。”

“謝公主。”碧玉臉沉靜,好像她接的不是去撲死的任務。簡三太太心安定,掀起茶蓋剛要飲,眼尾掃到角落的小孩,輕斥道:“嬤嬤,這孩子怎麼還在這兒?”秦嬤嬤哈把小孩帶出去,讓雪梅送到紫煌院。

李家兄弟正和李明憲談,他們穿著相似,領佩綬寶藍衣,寶石帶,籠紗寶玉冠帽,黑馬靴,也就外面罩的紗顏不同。看起來,他們並不太重視這次蘇家送女回門事。

看到盛裝的小孩進來,李明文立即笑道:“瞧瞧這是誰呀,這一打扮,咱都不敢認了。”

“小傢伙很有氣勢麼。”李明章摸著下巴,身子微微後仰“要不悽慘點?”他問李明憲的意思。

“不行不行,太明顯蘇家反而要生疑,這樣自然最好。”李明武忙護住小孩,他把小孩小心地抱到沙發上,幫小孩拿下花冠,輕輕小孩的脖頸肩部,瞄著小孩的新裝束一臉笑容。

“x,說到跟這小傢伙有關的事,阿武的腦子就靈光。”李明章和李明文撲上去,一人一記打在李明武的腦袋上“以後再犯傻,就拿她開刀!”李明武和兄弟兩個見招折招,似乎真地從李明憲那兒學到不少,外家拳套路特別紮實,沒有什麼花架子,兩哥倆聯手還制不住他。

“三哥,你輸了。”李明武坐在輪椅上就將人扣住,更兼一拳打飛李明章,輸半式的兄弟倆滿意大笑:“阿武,這手漂亮。”李明文也笑道:“要什麼,三哥包了。”申時(下午三點),院子裡的僕役換新衣服,到大門口客。

一刻鐘後,犁花小院女主人與侍女們穿過楊柳湖,向前院而來。八個丫環梳平髻,著青綠如意茶花大袖衣,手上青瓷盤端有茶碗、炭爐、手巾、暖手爐等物事,翩躚而行,袍衣紗飄飄,若在深秋漢宮。

人群中有暗影突出,秦嬤嬤,內裡暗花錦鍛窄袖短扎束衣,外披同料大袖披衣,瀟灑利落,外衣沒有扎進帶,極便於行動。

在一片粉青翠中,簡三太太那一體宮式銀絲綺羅長裙分外顯眼,外加同翻領珍珠帔子,貴氣人。她的怒氣已然深埋,高貴而冷漠,冰冷而疏離,執玉白絹帕那手由秦嬤嬤抬著,傲然而行。

前往大廳的路口,李家兄弟帶小孩對這位拿出公主擺場的女主人太行禮,簡三太太眼皮子不抬,淡淡地說了句:“走吧。”眾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