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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太子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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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大劫,一些事改變了,一些事卻一如既往,比如,尋碧僑。

十年中,天宮十八域已經尋遍,只剩下兩個地方,一是人間,一是陰世。

珞瑤忍不住嘆息“碧僑的氣命澤在凝澤盞中好好的,卻要去陰世尋她,荒謬啊荒謬!”央胤道“陰世那一趟,便由冷真與楚赤暝仙君走好了,不然遇到三龍子,恐又是一番頗為腦筋的解釋。”南澤被褫奪了頭銜,冷真一顆狼心有些酸澀,立即打住思緒,拒絕深究,向上一跳,摟住楚赤暝的脖子,掛在他身上“走咯!”冥界陰森,昏暗,悶,死氣沉沉,黃泉路上盡亡魂,兩股生人氣息侵入,大家都直愣愣地轉身,冷真和楚赤暝一眼掃了全部,倒也十分省事,直接去了下一處。

冷真伸了個懶“你說,明明知道不可能尋到,我們仍要尋,是不是很傻?”楚赤暝道“把微弱的希望徹底擊碎,才能心無旁鶩地使其他計策,估摸著兩個時辰不到,我們便將冥界逛遍了,唔,就當作一次獨特的遊玩罷。”

“自欺欺人。”冷真嘟囔一聲,心一痛,碧僑,你究竟在何處?

偶爾可以見著從天宮十八域下來遊玩的仙人,由於地位皆比冥界各官高几等,一路有敬無攔,認得兩人一是瑾萊仙山的冷真仙子,一是羽溯仙山的楚赤暝仙君,鬼差更是畢恭畢敬,甚至以為有所教導,有的甚至呈上紙和筆。

冷真有禮地將紙筆推開,掃了一眼血霧瀰漫的前方,道“不過是見冥界風景甚好,前來遊玩罷了。”鬼差歡喜地在紙上記下這句話時,她的後腦勺涔涔滴下一顆冷汗。

遠處,一派灼灼肆的紅,沿著河畔無限延伸,似乎糜盡了這荒涼的冥界,河中不時躍起蟲蛇和未投胎的惡靈,發出尖銳刺耳的“桀桀”聲,腥風拂向八方,淺霧倏而散聚。

孟婆顫巍巍地端起一碗又一碗湯,遞向轉世亡靈手中,偶有惡靈駐足三生石旁觀三生,刻下的字逐漸消隱,然而,對的人卻能夠看到,這便足夠了。

冷真也曾觀過,也曾鐫刻過,此刻看著橋頭那一幕,那些稀薄了的記憶紛紛浮起,向腦海深處嵌入,她迅速按住額頭,轉身撲入楚赤暝的懷中,他撫著她的背,輕聲道“碧僑定不在那裡,我們就不過去了。”溫馨而可靠,這才是她最需要的懷抱,鼻尖磳了磳他的心口“赤暝,為什麼我第一個遇到的,不是你呢?”楚赤暝沉默了一會,道“但也不算晚。”冷真攀住他脖子,跳起親了一口,他無奈而寵溺地笑蘇,忽然,笑容凝在了角。

紫光一閃而過,一個窈窕的身影落在忘川河畔。

“咦。”他皺了皺眉頭“妙鬱仙子。”冷真一個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那妙鬱正站在曼珠沙華中,注視著萬靈掙扎的忘川河,手中提著的一個黑瓶,隱約可見繁複的鎏金花紋和咒語。

楚赤暝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到一棵旁逸斜出的怪樹後“先看看再說。”冥界彷彿明暗過渡的黃昏末世景,妙鬱一襲紫衣也染上了沉黯之,她怔然了許久,莫測一笑,揭開瓶蓋,俯下身去。

孟婆向河畔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繼續為魂靈端上遺忘湯。

瓶頸浸入河中,一圈圈漣漪以瓶口為中心,圍聚而去,接著,瓶身不安地震顫起來,妙鬱皺了皺眉頭,握瓶的手凝起紫的光華,牢牢穩住。

冷真看得出神,讚道“妙鬱的口味是愈加地獨特了,有用毒蛇泡酒,蠍子泡酒的,唔,用惡靈還真是頭一回見。”楚赤暝居高臨下地敲一下她的頭“像是酒瓶麼?要不,給你嘗一口看看?”冷真腹中一陣翻江倒海“那麼好的東西我怎麼捨得獨自享用呢?還是全部給你好了。”河畔,妙鬱迅速上瓶蓋,掂了掂,身形一掠,似一條紫虹貫過河面,落到兩人西側的黃泉路,凌空踏過一眾死魂靈的頭頂,翩躚然逆向而行,必是往返六海千山了。

楚赤暝思忖道“裝了一瓶的惡靈,定然不會有好事。”話音剛落,便不見了妙鬱的身影。

冷真有些訝然“我記得妙鬱的仙元被母君打散了,速度怎麼會這樣快?”楚赤暝道“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正暗中發生著,正如,額,正如昨夜你躺在我身上睡覺,又有誰知道呢?”冷真臉一燙,見一旁路過的兩名鬼差豎起了耳朵,並放慢了腳步,惱道“不準說。”一跳掛在他的脖子上,指了指東邊“往那兒去。”音屏仙山今的氣氛與往有些不同。

先是一向敞開的端卿大殿殿門緊閉,再是隱約有莫名的氣在仙山各處繚繞遊竄,一些渺仙匆匆趕到大殿外求見,卻被門衛擋住,稱妙鬱仙子有令,不接見任何人。

紅光充斥了整座大殿,一顆珠子在掌心的催引下繞殿而飛,旋成一層層銜接的光圈,詭異的黑瓶從手中拋出,無數黑點湧出瓶口,發出“桀桀”的尖銳聲,依著圈層移向中心,紛紛進入赤紅的圓珠中。

棕發狂舞,紫袖鼓動,蛇練般吐無常,妙鬱一雙桃花眼被映照得有些赤紅,一聲凌厲的低喝“收!”隨著最後幾個黑點沒入赤珠中,赤珠直直飛來,進入張開的檀中。

湧動的空氣一下子靜止,紅光悉數收去,端卿大殿恢復一派清明,纖柔的手指輕輕一動,緊閉的殿門霍然大開,紫衣衣角曳拖過門檻,妙鬱頷首看向遠處渺渺仙山,視線中,千景萬象皆蒙上了微紅

殿外等候的十幾名渺仙欣喜之餘,正要稟報,看到主仙眼睛的變化,紛紛大吃一驚,又分明到大殿正是氣的源處,一時心懷惴惴,不敢吐出一個字。

“怕我了?”妙鬱俯下身,手托起一名女渺仙的下巴,盯著那雙恐懼不安的眸子,輕蔑道“你們猜得不錯,可我被珞瑤那死女人散去了仙元,不這樣做,千年之內,音屏仙山就只有挨受欺負的份,實力才是本,管它什麼仙法術。”

“是。”眾渺仙抖著音答。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飄蕩在音屏仙山上方,南澤,南澤,如今恐怕你都不是我的對手了吧!

由龍王專門遣去,表面負責守衛,實則監督的門衛驚訝地發現,十年以來,三龍子第一次步入書房,拂去桌案上的灰塵,從堆積成三座小山的公文中出最厚的那一本,聚會神地批閱。

一襲月牙白衣身影端坐案前,偶爾發出一兩聲低淺的咳嗽,然而,不過一之間,扭轉乾坤的卓然風姿,便已恢復了個大概。

一舉一動掀江山,隻言片語覆天下。

依然是一副病容,只是一直拒絕服藥的三龍子終於親自揭開藥瓶,鄭重其事地吃了下去。

“這一招果然有用。”麟晟捋須點頭“廢立的屈辱,總算是將他拯救回來了。”南階拱手道“幸好父王在宣佈時留了一手,說是半月之後,倘若情形依然,便廢黜一蹶不振的三哥,如今三哥神起來了,三龍子也著實讓人叫著彆扭,請父王收回成命罷!”麟晟嘆息一聲“南階啊!你是否怪父王?”在座的五位龍子公主視線紛紛集中在南階身上,南階毫不介懷地道“男兒志高,龍王之位一坐便是十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統領萬靈海族,汐起落,確實是一個大誘惑,初聞父王將太子之位讓我時,我確實高興,也為三哥到惋惜。”

“無論是才識,仙法,謀略,眼光,三哥都勝我一籌,十年不濟,說明不了什麼,如今三哥開始振作,太子之位自然由他擔待,我心服口服,並無其他想法。”

“無論誰當太子,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辰沐海的繁盛,而不是自身的野心,三哥當太子,當未來的龍王,辰沐海的福祉才會更大,後代子孫才會享受到更多的惠澤。”南階到,此番話說完,四周氣氛肅然起敬,他全身的汗立了起來。

“好!”龍王發生讚道“不愧是我兒,大氣,收放自如,唉,要是澤兒在男女之事上,也如此看得開就好了。”漣司撫著懷中的銀鎧,啞著音道“換作是四哥,也可能在兒女私情上斤斤計較。”南階臉一拉,看向銀鎧,冷著音道“據說,穿山甲的很好吃。”漣司抖了一下,銀鎧也抖了一下,並向他的胳肢窩縮了縮。

南澤太子位迴歸的消息,一陣風似的掃遍了六海千山,說是龍三太子苦苦執著十年,瘋狂十年,終於接受冷真仙子逝去的事實,開始恢復原先的面貌。

南澤反應很平靜,也沒有推拒,只淡淡道“對不起四弟了。”彷彿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又回到自己身上,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屬從們紛紛議論,龍三太子才是野心最大的啊!

天氣有些涼,海水也受了染,南澤服了藥,披上黑龍袍,到院中仔細檢查了一番,終於在院角發現了那個廢棄多年的花盆,它夾在兩個種植長青樹的大盆之間,坍塌得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也是裂痕斑駁,泥土大部分散出,片草不生。

幾萬年前,第二次遊園盛會是五年之後,冰漩仙子依偎著他,逛來逛去,回到了引痕殿前,她驚訝地看向院角“呀,多美的紫陽花啊!”下意識地抬手撫了撫頭上戴著的,他剛剛為她編織的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