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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練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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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傾恍然,仙緣是積德之果,成仙之因,可遇而不可求,毫無規律可尋,即便是凌霄寶殿上的重仙,也無法預料到那些積德的生靈得到的緣以何種方式體現,烏苓參在她身邊好好的,卻落到了紅狐的口中,並不是它佔了便宜,這是它冥冥之中的緣。

這便沒有什麼可抱怨的,只是她從此開始留意起那隻火狐,一直到它化身為紅衣紫發的男子,飛昇六海千山,微觀瀑鏡之外的眼眸,一望便是七萬年,然而,她被囚在月孤域中,除非聚會有召,一直不得出域,直到在蟠桃盛會上徵得王母的應允,才恢復了自由之身。

七萬多年的囚,不知喪失了多少次表達的機會,而當她終於能夠說出時,他已與另一個女子刻骨銘心,至死不渝。

冷真抬眼望著殿頂,久久不移,最令人羨慕的,莫過於那種最深遠的,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聯繫,然而,一旦其中一人疏途不願歸,卻往往成致命傷,她是否成了橫亙在鏡傾與楚赤暝之間的罪人?

然而,她也十分清楚,走到如今,她是不會作出絲毫讓步的。

楚赤暝把著手中的茶盞,神很是悵然。

難怪,鏡傾離他近時,一陣緊似一陣,就像兩人本是一體,他欠她,永遠也虧欠她,能還的,他早已給不了。

月老一聲喟嘆“冷真仙子心肺分裂,但終究不如鏡傾仙子可憐…”畢竟是負責姻緣的仙官,唏噓了半個時辰,冷真打一個呵欠,見楚赤暝似乎也心不在焉,只是那張妖冶人的臉依然沉黯,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一個靈,完了完了,楚赤暝不會因此懷有愧疚,要以情報恩吧?外加上月老在一旁煽風點火…

忙辭別月姻殿,將他攔扛起,飛了出去。

月老的嘴張成了o型。

出了天宮,招來一朵雲,將他平放了上去,楚赤暝看著她,眼角有些笑意“冷真仙子今夜好魯。”冷真也躺下,一個翻身壓了上去,在他耳畔低語“還想再魯一些麼?”楚赤暝微抬起頭,含住她的瓣,模糊地吐出一個字“想。”冷真將他推開一些“欠鏡傾的債,你如何還?”是啊!連她一個局外人,也認為是一筆天大的債,他作為承恩者,又如何做到心安受來?

楚赤暝起身玉立,凝視著黑夜“受罰之前,將仙元給她就是,算是替她養著,倘若她仍被囚,我會想方設法救她出來,可她已經自由了不是麼?”冷真心一疼“這確實是最好的法子…”楚赤暝幽幽道“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冷真當他要帶她去遊玩,簡單地“嗯”了一下,忽然想起一樁事來“鏡傾說是,要你問月老為何最有緣,卻無緣,你怎的食言了?”楚赤暝一頓“你覺得,這樣的話該由我問出嗎?”冷真腦海中冒出一個場景:赤狐君滿面悲悵,悽聲質問“為何,為何我與鏡傾之間,最有緣,卻無緣?你倒是給我說個清楚,免得我蕩平了這月姻殿。”心中一個哆嗦“是不應該,不應該。”見他不語,躊躇了一會,將心中一個憋了很久的問題拋了出來“你真的,不要娶我?”楚赤暝沉默良久,才答“你與我同去,就是嫁我,我帶你同去,就是娶你。”冷真,對不起,我不會讓你成為寡婦。

他的解釋甚完美悽情,冷真隱隱到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來,涼涼道“你拒絕了我兩次,或許就再也沒有娶我的機會了。”楚赤暝一聲長嘆,將她擁入懷中“其實你已經嫁給我了,又何必在乎形式呢?”冷真頭埋進他的膛,心中一遍遍地重複“不,我在乎,就是在乎…”第二,楚赤暝帶她去的地方,是極北之處霧城域,果然地如其名,整片仙域籠著一層淺霧,一揮袖,便有一大片清晰的景緻呈現出來。

一路藍袖翩飛,冷真逐漸倦怠了,見楚赤暝笑地看她,袖子一收,有了惱意“放著成親的大把時間不用,你帶我來看這些?”楚赤暝抬眼看向前方“莫鬧,就要到了。”霧城域是十八域中最冷的區域,往北去氣溫越來越低,就像入了冬,他脫下紅衣給她披上,又將她擁在懷中,輕聲道“我會留下來的。”上空霧氣逐漸散去,一片淡藍的海洋出現,瑞氣氤氳,浮冰萬古不動,海洋中央是浮凸而起的淡紫冰臺,一棵矮樹紮深海,從冰臺穿過,旁逸斜出,片片樹葉呈心形,紅似烈焰,葉間綴以似羽雪樹的白花,無端長出,紛落而下,才在半空就已消隱無蹤,襯著清冷卓絕的冰海,讓人看一眼,就要墮入紅塵夢中,冷真一個冷哆嗦回過神來“這棵樹…好特別!”楚赤暝攜她飛到冰臺上,伸手接過幾朵碎花,任它們在掌中逐漸淡化“這是霧城極北煉魂香,倘若將一縷魂魄融入樹中讓它煉化,經過萬年的光陰,就可以凝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來。”冷真一聲驚歎,不可置信地打量煉魂香,忽然閉上雙眼“那將我的一絲魂魄與你的纏繞在一起,萬年之後,我們相擁著從樹中出來。”楚赤暝含笑不語,那麼,萬年後有兩個你,我選擇誰呢?

將她的臉壓埋進膛中,手橫覆到她的眉心又離開,在自己的額上掬出一縷魂來,似是將血生生地離身體,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差點穩不住身形,卻執著地抱緊她,同時將指尖純白魂靈彈入練魂香,輕聲道“好了。”

“好了?”冷真顯得不可思議“為何一點覺也沒有?”十年前,為了獲知碧僑是否尚在,她的一絲生命氣澤被取出,幾乎疼得昏厥了過去。

而今,凝澤盞裡的四縷生命氣澤仍然鮮活地纏繞在一起,只是碧僑還未尋到,她卻要離開了楚赤暝挑眉“我跟你一樣,不過,你看…”練魂香剔透的青樹幹中,似有一絲魂魄在縈嫋竄移,美妙極了,她卻皺起了眉頭“為什麼只有一縷,你沒取我的?”心酸,難受,他要背棄誓言,留下她一個人走…

楚赤暝笑著搖頭“你不是說,要相擁著出來麼?”手指一點光掠出,將練魂香中的魂魄一分為二“這下你信了罷?

冷真看著那雙微藍的眸子,清澈又幽深,天宮十八域,再也尋不到這般誠摯而眷戀的眼睛了。

南澤的愛,已成為她避之不及的黑,卻只是對她有錯,楚赤暝一時衝動,負了整個蒼生,註定以命相償。

然而,在那樣的情形下,誰又能保持鎮定?

一時百集,化作滔天巨,淹得意識一片混沌,腳微微一踮,手臂圈住他的脖頸,湊了上去。

隨即傳來溫熱的回應,糊中聽到他悶悶道“今早差點起不了,還要麼?”她忽然有些生氣,掐了他一下“多想什麼。”他輕哼一聲,舌頭探進,纏裹住她的舌,輾轉不絕。

藍海紫臺,紅葉白花,第一次,在如此美麗的地方擁吻。

她想,再也不讓他受傷了,再過兩,他們也再不會受傷了。

引痕殿恢復了一貫的空蕩冷清,只是不時響起虛弱的咳嗽,妙鬱與靈澈哭啼了幾,被龍王麟晟以“二位仙子雖有心關懷,然這般干擾,澤兒怕是真的難得痊癒了。”勸說了回去。

南澤拖著傷體,緩緩走進院中,將一個白瓷花盆擺在院子西南角,剛埋下的種子,很快就會生發芽,枝長葉,直到一簇簇紫陽花開出來。

伸手,覆在一層似有若無的光緣上,以曾經的仙法,破掉這方合父王和十名重將之力的結界應該沒有問題,然而,他傷勢尚未痊癒,恢復更是遙遙無期。

上方正中處,凝成一柄鎖的形狀,須得佈置結界的人才能夠打開,然而,為了防止楚赤暝上門尋仇,或是龍三太子不顧安危去尋冷真仙子,不能確保萬無一失,麟晟是打算永遠將太子囚在引痕殿中了。

界外守衛的一名蝦兵湊過來,恭敬道“太子若是要出去,小的也沒有辦法,倘若有其他吩咐,小的盡力去辦就是。”南澤淡淡道“去,將四龍子請來。”一刻鐘後,一個紫袍金邊龍紋的青年男子來到引痕殿,環顧一週,目光最終落在兄長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唏噓的慨嘆“三哥的傷不見一分好。”南澤神平靜“冷真仙子回瑾萊仙山了嗎?”南階如實答“回了,她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南澤看向海域遠處“溯憶鏡快要打磨好了罷?”

“已經完成了一半,後清晨便可上凌霄寶殿。”說完,見三太子良久不言,南階斟酌了一下,低聲道“三哥不是想得到冷真仙子嗎?後即是楚赤暝仙君的大限…”

“四弟!”有些惱怒地打斷,南澤頓了頓“我在她心中,已經很卑鄙了。”南階一怔“四弟認為,情裡一向沒有對錯的。”南澤沉嘆“可我確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