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最有緣卻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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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赤暝一手攬鏡傾的,一手捋她的髮絲,目光平靜,神清淡,鏡傾臉頰飛桃,眸光依依,低眉不語,時而睫輕抬,飛出一抹羞波。
一陣牽扯,四分五裂的心肺似要真的散了開去,冷真以為自己會聲淚俱下地質問,卻只是愣愣地凝視他,念出兩人共同鐫刻在三生石上的一句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楚赤暝移開虛攬的手,含笑道“是了,如今我才明白究竟想要的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只可惜無法白首不分離了。”
“呵…”冷真忽然輕笑出聲,似乎悉了一切“你看你,第一次欺騙我,戲卻演得不好,倘若你真愛她,為何雙眸淡情,不起波瀾。”鏡傾臉剎那蒼白無比,是的,雖然他沒有真正貼近她,她卻分明到他渾體的清涼,那微藍的眼睛雖然看著她,攝入的卻不是她的影子,即便潛意識深處悉一切,方才,她的羞,她的懷,又何嘗不是自欺欺人?
楚赤暝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幽幽道“有一種情,叫深藏於心,不動聲,而真正演戲,卻要有模有樣,冷真仙子,之前不過與你玩樂罷了,當不得真。”雖然知道他是在嘴硬,口仍是一疼,連續咳嗽了幾聲,抹去嘴角一絲鮮血“你作假,卻是要擁有我的身與心,你作真,卻是隻她的發,觸她的衣,這又是什麼道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無論平靜安寧還是大劫大難,我與你同渡,你卻先違揹我們的誓言,為了獨留我一人,不惜背叛本心,欺騙我,連累無辜的人。”鏡傾清冽一笑,臉卻似被凍傷“多謝冷真仙子體諒了。”一掃女子的嫉恨,不似十年前凌霄寶殿上咄咄人,方才她向他保證,要當一個好女子。
她孤高,冷清,不屑於俗,倘若不是為情,又怎會有曾經的舉動?
抬眼看他“我不怪你,方才你問我,我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可以去找月老,順便替我問問,為何我們之間最有緣,卻無緣。”楚赤暝微蹙著眉,目光有些複雜“好。”鏡傾斂襟,施一個淺禮“不打擾二位了。”款款移步向書房,似乎所有事情,再與她無關。
她的背影,纖柔,縹緲,一襲白衣,不似紅塵中人,然而,對面鏡牆中,卻映照她充盈淚水的雙眸,睫輕輕地顫動,嘴緊抿,藏了千萬般委屈,無處可說,無人可訴。
楚赤暝也看到了,默默地嘆了嘆,鏡傾,若你知道了內情,又會怎樣?
她離得遠了,可拯救一切痛楚的悉消失,尚未完全痊癒的心口隱隱作痛,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為何“最有緣,卻無緣”?
冷真徵詢的目光探了過去。
楚赤暝攬過她,飛身掠向殿外“也許,活短些,長些,並無什麼不同,留你在回憶中渡過漫漫餘生是我不對,我走時也於心不安,既然如此,容我自私一點,將你帶走。”冷真依舊徵詢地盯著他的側臉,不依不饒。
楚赤暝笑了笑“這也是我的一個疑問,去問個清楚便是。”冷真道“你一向自然,戲卻演得不好。”楚赤暝斂住笑“倘若我演得好,恐怕你要不吃不喝數了。”冷真反問“然後當一個餓死鬼?”楚赤暝搖頭,有些苦澀“真兒,我們連鬼也做不成了。”身側的女子,花容月貌,年華正妙,卻要堅決地隨他而去,終究是不忍心呵!真正愛一個人,究竟要怎樣做?
夜幕降臨,月老仍在一堆牽扯不清的紅線中理個不停,見進殿的兩人,不由得愣了愣,很快轉為一嘆“二位請座。”楚赤暝緩緩舉杯,飲下一口清茶,講明來意。
月老看了他一會,才道“仙君確是過分了,鏡傾仙子既然不願親口說那一樁久遠的往事,興許是怕觸往景,生悲情,不太好面對仙君。”楚赤暝“哦?”了一聲,等待下文。
月老問道“仙君可曾記得,因何成仙?”冷真心一提,楚赤暝也鎖住了眉頭,疑道“難不成,我吃下的那一株仙草,有更深的淵源?”月老點頭“正是,一段淵源,本該誕出一段情緣,仙君不要罷了。”楚赤暝因仙緣得到的那一株仙草,正是由鏡傾仙子植於心中長成,匯聚了她一半靈氣,仙氣,氣。
七萬年前,十八域之一夕州域最東端的冥魔窟開始蠢蠢動,被強行收集壓制其間的所有妖氣,戾氣,瘴氣彼此相融,形成一種新的變種,謂之“染魅”其所經之處,所有的一切生靈便會妖魔化。
夕州域的仙人悉數出動,然而,所能做的,只有在冥魔窟外層層加固結界,消極而被動地防禦,倘若進入窟中,不但對付不了染魅,反而會化身妖魔,被入染魅,與其成為一個整體。
染魅終歸是越來越強大,看似堅不可摧的結界上出現了絲絲裂縫,冥魔窟不斷顫動,依靠凝注了大量仙力的結界已不可行,而天宮抱著“倘若不威脅到天庭利益,則聽之任之。”的態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態越來越嚴重。
夕州域十名重仙上天庭請求支援,天庭為表體恤和重視,遣了二十名地位和仙法一般的仙人隨到夕州域,天宮仙人水火風雷電五法替使用,卻動搖不了染魅破窟而出的決心,冥魔窟依舊危機重重,封印不斷解開,結界相繼破裂消隱。
終於,冥魔窟發出最令眾仙擔憂的一聲爆裂響,染魅化作無數灰黑的遊絲,散逸向夕州域各處,速度迅疾,氣勢凌厲,彷彿重均之力聚於一線,不過是兩個時辰,夕州域仙人盡成魔。
天庭這才警覺,發動十七域仙人入夕州域剿魔,托塔天王,四大天王,太白金星,三壇海會大神哪吒,武曲星君,二十八宿,三十六將等凌霄寶殿大仙紛紛凌駕夕州域上空,就連玉帝也御駕親征,天兵彷彿厚重的帷幕,將整片夕州域遮蔽得嚴嚴實實,不讓染魅之氣逸出分毫。
用了整整十天的時間,夕州域的染魅和妖化的仙人終於肅清,不巧的是,玉帝的手臂被染魅咬了一口,幸好當時太白金星眼疾手快,及時凝罩上一層紫光界,天界的頭子才沒有變成妖魔,收兵迴天宮,最關鍵的事是治好玉帝的手臂,待染魅侵入骨之中,便會輕而易舉地避開紫光界,擴散全身。
太上老君道“太白的紫光界確實了得,不但封外,也起到一定壓制緩抑作用,染魅恐要兩年才能侵入陛下皮膚內裡。”玉帝大驚失“意思是說,再過兩年,朕便會成為天宮十八域討伐的妖魔?”
“不不不。”太上老君搖頭“仙草烏苓參最具淨化汙穢之氣的效用,可惜眼下還僅是一粒種子,須得經過養護長大後,以其柱將染魅入並予以淨化,在這兩年的時間內,由鏡傾仙子培育烏苓參長大,完全來得及。”再說說鏡傾仙子的來處。
瑤池上空,異彩紛呈的凌雲鍾**垂矗立,倒映入平靜如鏡的池水中,凌雲鍾收天地華,月之光,百年方得凝聚一滴聖水,經過濾之後滴入瑤池之中,起到淨化瑤池的功效。
八萬年前,一株芙渠恰恰開在鍾下方,盛開不敗,每隔百年,有聖水滴落,正正進入花心,起初並沒有誰在意,以為這一株芙渠不過是聖水的過渡物而已,且亭亭玉立的芙渠與鍾相映成趣,美輪美奐,成為瑤池中獨特一景。
誰也不曾料到,這株芙渠早已成,經過了千年之時,入十滴聖水之後,終於化作娉婷美貌的仙子,驚豔了整座天宮。
王母娘娘並未動怒,看著那副模樣也是歡喜,憐她無著無依,便在西宮為她安排了一座仙邸。
因為鏡傾曾入十滴聖水,培育烏苓參這至純之物的任務便理所當然地落到了她頭上,須得在心肺表層生發芽,上部則生在一個虛界之中,開始時自然疼痛難忍,種子突破心肺的瞬間,幾乎讓人暈厥過去。
幸好烏苓參需的只是一個生長的附著點,不會向下扎深,隨著時間的逝傷口逐漸癒合,將烏苓參部緊緊裹住,痛意逐漸消失,直到什麼覺也沒有,然而,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將烏苓參取出的那一天又是何等的痛楚!
玉帝向鏡傾鄭重承諾,待烏苓參成的那一,賜她十座仙邸,王母向她保證,西宮後院那一潭可與瑤池媲美的黛紫湖由她獨擁,她覺得很值,不過是心肺疼一下的事罷了,便換得那麼多榮耀,卻不想,在烏苓參終成時,卻發生了始料未及的事。
那她忍著劇痛,顫抖著手,將烏苓參緩緩從肺中引出後,人立即暈厥了過去,醒來後心一下子被空,身邊的烏苓參竟不見了!第一反應是到處尋找,卻連著幾無果而終,她惶惑不已,關心的已不是那十座仙邸和黛紫湖,烏苓參失蹤,玉帝右臂無治,不知會有什麼後果降臨在她頭上。
尋藉口敷衍搪了幾之後,玉帝與太上老君察覺不對勁,立即有人將她押到了凌霄寶殿上,她萬念俱灰,抱著必死的念頭,將實情和盤托出。
玉帝暴跳如雷,威儀盡失,邊在大殿上踱步邊怒吼道“朕就要成魔了,怎麼辦?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
”看著不時有一個天兵或仙女被玉帝舉起扔下人間,殿上眾仙人心惶惶。
半個時辰後,待玉帝消停了一些,太白金星才出列小心翼翼地提點“陛下不必慌張,老道在陛下手臂上重新凝罩一層紫光界即可,只不過需要再等兩年,待新烏苓參長大罷了。”玉帝大舒一口氣,這才將注意到跪在地上的鏡傾仙子,雙目燃起熊熊怒火,正是這個不成器的仙子,讓他出醜,讓他的手臂還要忍受兩年的煎熬,正要將她也扔下人間,忽然打消了念頭,道“下一粒烏苓參仍由你的心肺培育罷,但是,這僅能夠免你一死,除此之外,罰你在月孤域中度過,除非天庭有召,否則不得出域。”烏苓參畢竟由鏡傾的心肺培育而出,且了她不少仙氣和元,與她之間氣息相通,在月孤域中,她一邊培育另一株新的烏苓參,一邊尋之前的那一株,很快,她便在微觀瀑鏡中,捕捉到一隻紅狐將烏苓參連帶葉吃下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