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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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豪道:“場主召我來見,就是為看看我會怎麼樣麼?”胡麗姬道:“我現在可以確信,你跟解玉珍並沒有怎麼樣了。”李豪道:“謝謝場主。”胡麗姬道:“可是你要知道,有的時候人家會怪你不解風情,鐵石心腸呢。”李豪沒有說話。
胡麗姬又道:“你知道麼,那位嬌格格也對你動了情。”又一個有這種覺,或是看出來的。
李豪道:“場主說笑了。”胡麗姬道:“難道你一點也覺不出,還是不敢那麼想?”李豪道:“我覺不出,也不敢那麼想。”胡麗姬道:“難道你也不知道,你很讓女人動心,很討女人喜歡。”李豪道:“我不知道,也不敢那麼想。”胡麗姬道:“你不是女人,我是。”李豪道:“謝謝場主。”胡麗姬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謝我,只是讓你知道。”李豪沒有說話。
其實不用他說,任誰也知道他已經知道了。
胡麗姬那雙今夜顯得特別水靈的鳳目,緊盯著他,隱隱透著火似的炙熱,能讓人透不過氣來:“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麼?”李豪道:“場主明示。”胡麗姬道:“你並沒有不願意往風月場跑,我問過馬總管,在‘張家口’的時候,你也去過。”李豪道:“這是我的私事。”胡麗姬道:“沒人干涉你,沒人不讓你去。”李豪道:“我是個男人,並沒有與眾不同。”胡麗姬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敢找你。”李豪道:“我不懂場主的意思。”胡麗姬道:“你是個男人,你有你的慾望,我是個女人,我也有我的慾望,像我這麼樣一個女人,總比那生張魏的煙花女子好。”這話,足以令人心神震顫,甚至足以令人駭然了。
但是——李豪仍然平靜:“我沒有想到場主會——”胡麗姬道:“當你踏上小樓,看見我的頭一眼,你就該想到的,是不是?”李豪道:“只是我沒有想到場主會——”胡麗姬“呃!”地一聲道:“我明白了,你是說沒想到我會這麼大膽,甚至於這麼蕩無恥,是不是?”李豪沒說話。
胡麗姬微一笑,笑得嬌媚:“其實,這種事本來就是這麼回事,一旦熄了燈,一旦扯下了假面具,有幾個人還會道貌岸然,還會貞烈凜然?
我已經不是嬌澀的年紀了,長年跟這些男人相處,我也必須愧煞鬚眉。”好嘛,愧煞鬚眉用在這兒了。
李豪道:“長年跟這麼多男人相處,你也經常這樣?”胡麗姬道:“不,十幾年來,你是頭一個,甚至你是頭一個登上這座小樓的男人。”李豪道:“牧場裡,除了場主你以外,都是男人。”胡麗姬道:“可是隻有你與眾不同,只有你讓女人心動,討女人喜歡。”李豪道:“我受寵若驚。”胡麗姬嬌媚一瞥:“那你就該竭盡所能以報知遇。”憑她的美,憑她動人的成風韻,這一瞥,要是沒有過人定力的人,絕對把持不住。
李豪還是那麼平靜:“場主的好意我,可是我只能心領。”胡麗姬微一怔:“怎麼說。”
“場主已經聽見了。”李豪道。
胡麗姬道:“難道說我不能讓你動心。”李豪道:“那倒不是——”
“那是你有所顧忌。”胡麗姬說。
“那也不是。”李豪道:“正如場主所說,那些都是假面具——”胡麗姬道:“那是為什麼?”李豪道:“這種事,我有三不——”
“三不?”胡麗姬詫聲問。
李豪道:“第一,良家的閨女不碰——”胡麗姬道:“我不是閨女,你看我像個黃花大閨女麼?”李豪道:“場主是個單身女子。”
“不,我不是。”胡麗姬道:“我是個嫁過人的女人,我有丈夫。”李豪道:“場主——”
“真的。”胡麗姬忽然有點動:“我說的是實話,不信你問馬榮祥,他知道,只有他知道。”李豪心頭一跳:“牧場這麼多人,怎麼會只有馬總管知道。”胡麗姬道:“他跟我丈夫,還有我,是多年的好友,當初開創牧場的時候,只有我們三個。”李豪心頭又一跳:“那麼,如今人呢?”胡麗姬搖頭道:“你不要問。”李豪道:“過世了。”胡麗姬忙又搖頭:“沒有。”李豪心頭速跳:“離開牧場了。”胡麗姬道:“其實,也可以說他已經死了。”李豪微一怔:“場主這話——”胡麗姬又搖了頭:“你不要問,不要再問了。”李豪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胡麗姬忽然好動,她霍地站了起來:“我有丈夫,等於沒有,十幾年了,我的丈夫就在牧場裡,我天天跟他見面,可是我守了十幾年的活寡,你不要再多問了,全當可憐我,成全我這點心意吧。”突然之間,她像變了個人,滿臉豔紅,全身發熱,一雙美目暴異采,像兩道火炬,其實她整個人就像一團火,一下撲在李豪身上,緊緊抱住李豪了。
李豪依然很平靜,他想出手推開胡麗姬,問出他想知道的。
就在這時候,燈影閃動,微風颯然,樓上多了個人,是馬榮祥,他一臉冰冷,伸手就拉胡麗姬,同時口中揚起暴喝:“你這是幹什麼?”胡麗姬被拉開了,一個踉蹌坐回她的椅子上。
她看見了馬榮祥,驚聲問:“你來幹什麼,誰讓你來的?”馬榮祥跺了腳:“多少年你都忍了,你都過了,為什麼現在你不能忍,要把一輩子的貞節斷送在一個年輕人手裡?”胡麗姬霍地站起:“我不能忍了,我就是不能忍了,打從我看見他的頭一眼,我就不能忍了。”馬榮祥道:“你糊塗——”胡麗姬道:“我是人,我有血有——”馬榮祥道:“對,就因為你是人,所以你不能——”胡麗姬想笑道:“人之異於禽獸者幾稀,咱們都是人,可是咱們又做過多少人事。”馬榮祥驚聲道:“你——”胡麗姬道:“不用怕,我已經告訴他了。”馬榮祥大驚:“你,你都告訴他了。”胡麗姬道:“我委屈了這麼多年了,我好難受,我受不了了。”馬榮祥由驚轉怒,而且痛心:“你怎麼能這樣,再怎麼說,他總是你丈夫——”
“不是。”胡麗姬道:“他只是個男人,不,他甚至連男人都不是——”馬榮祥氣得發抖,顫聲道:“再怎麼說,也有這麼多年的情份,你怎麼能只為一個剛認識的人出賣他。”
“出賣他。”胡麗姬道:“什麼叫出賣他,你以為誰都是他的大仇?既然怕成這樣,當初何必——”馬榮祥道:“他不是怕,他是連自保之力都沒有了,就連三歲孩子都能殺了他,長年不見天,他已經夠可憐了——”
“長年不見天。”聽得李豪心頭又一跳。
胡麗姬道:“他可憐,我呢?長年擦擦洗洗,抓屎把,喂湯餵飯侍候他的是誰,長年守著這麼樣一個活死人,我不可憐。”
“活死人。”再加上剛才馬榮祥所說“連自保之力都沒有了,就連三歲孩童也能殺了他”李豪恨不得衝起來抓住他們倆問清楚,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只聽馬榮祥道:“麗姬,這都是命。”胡麗姬道:“我不甘心,我就是不信命。”馬榮祥道:“麗姬,長年過這種子,他已經是生不如死了——”
“對,誰不是這樣?”胡麗姬道:“他為什麼不死,他死了,我解脫了,你也不用揹負什麼了,是不是?”馬榮祥神情一震,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胡麗姬的態度忽然緩和了,話聲也忽然輕柔了,道:“榮祥,我是個女人,我是個有血有的女人,你的心意我明白。
這麼多年來,你守著牧場,任勞任怨,不說一個字,不顯一點,不容易,也就是因為有這種揹負,我都清楚,可是,咱們倆沒有這個緣——”馬榮祥猛然衝動,叫道:“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胡麗姬變得平靜了,道:“好,我不說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