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冤家路窄又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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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中,仍然是熱鬧不減,燈山人海,萬頭攢動。
倒真有點像雍洛的“靈異小錄”中,形容那唐時元宵張燈風氣所說:“唐朝正月十五夜,許三夜,夜行某寺觀街巷,燈明若晝,山棚高百餘尺,神龍(中宗年號)以後,復加麗飾,仕女無不夜遊,車馬路,有足不躡地,浮行數十步者。”這跟那“白髮三千丈,怨愁似個長”一般地難免有誇張之嫌,但元宵張燈的熱鬧景象,從字裡行間卻可見大概!
天橋,是北京上元最熱鬧的地方,人海中不但燈山處處,還有那圍做一堆,仰著頭猜燈謎的。
在那來來去去的熙攘人群之中,由東邊擠來了幾個人,居中是個相貌英武,神態雍容,穿著一身青袍的老者。
他的身邊,緊依著一個身穿錦袍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劍眉星,紅齒白,英俊拔,好一副人品。
這一老一少身前,是兩名間鼓鼓的中年黑衣漢子,這老少二人身後,另外緊跟著四名灰髮灰髯的黑衣老者。
很顯然地,那前行的兩名黑衣漢子,是為這一老一少排開人群開道的,那四名黑衣老者,則是隨從護衛的。
這主僕八個人往裡擠著,一直擠到一座草棚之前才停了下來,停下來之後,那前行的兩個中年黑衣漢子伸手便待扒開草棚前的人堆,再往裡面擠,卻被青袍老者擺了擺手,拿眼止住。
這座草棚子裡,擺的不是別的玩藝兒,正是燈謎。
那棚子裡一橫拉的繩子上,掛著數十張紅紙條,上面寫著許多謎面,有的很難,有的俗不堪,有些能讓人看一眼就皺眉搖頭,再不就是會心微笑。
此際,那燈謎已被人猜得差不多了,僅有十幾張紅紙條下面還放著彩品,聽吧,這個嚷一句,那個叫一句,全都猜不著。
猜不著事小,往往差個十萬八千里,還鬧笑話,惹得鬨堂大笑,那猜的人則個面紅耳赤。
笑聲中,只見那青袍老者指著一個謎題:“‘閣下才學冠古今’,打古才女一(捲簾)!”笑問身旁錦袍年輕漢子道:“小安,你說說那該是誰?”那錦袍俊漢子笑道:“您這是考我,我猜那是卓文君!”他老少兩人話聲本很低,豈料仍被一個耳朵尖的聽了去,那是個鄉巴佬打扮的土老頭兒,他頭一抬起,一臉正經地道:“不對,不對,那不是什麼卓文君!”那開路的兩名黑衣漢子變了,剛伸出手,卻被那錦袍俊漢子一眼瞪了回去,只見他含笑說道:“那麼,這位老丈你說該是誰?”那鄉巴佬打扮的土老頭兒煞有其事地道:“小夥子,這你都不知道?那該是諸葛亮!”錦袍俊漢子“哦”地一聲笑道:“老丈,何以見得那是諸葛亮而不是卓文君?”那土老頭兒一蹬老眼,道:“小夥子,你沒看過‘三國’?那諸葛亮多大的學問?定是他沒有錯,我就沒聽說過有個什麼卓文君!”那錦袍俊漢子笑道:“老人家,那上面寫的明白,打古才女一!”那個土老頭兒聞言剛一怔,適時人群中有人猜出了卓文君,棚中立刻有人高應,鼓樂齊奏,贈了彩品。
那錦袍俊漢子望著土老頭兒笑了笑,沒說話。
那土老頭兒卻紅著臉搔著頭,嘀咕著道:“怎麼我又猜錯了!”好一個“又”字,敢情這並不是頭一遭兒?
青袍老者也笑了,笑了笑,又指著那另一謎面:“‘捏著鬍子問夫婿’,打古書一句(會意)。小安,你再瞧瞧這該是哪一句?”那錦袍俊漢子搖了頭,笑道:“老爺子,這個我不行,要看您的了。”那青袍老者笑道:“漢學裡的玩藝兒可真多,要是不讀讀他們的書,一輩子也別想猜得這個謎,這一句話是…”低低地向著錦袍俊漢子說了幾句。
那錦袍俊漢子玉面一紅,道:“老爺子,您這是…要說您自己說,我不說!”那青袍老者道:“這是學問,那麼大個人了,臉皮兒得還跟個大姑娘似的,少廢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事,快說去!”那錦袍俊漢於的臉又一紅,只得硬起頭皮,抬手一指,揚聲說道:“那邊第二謎底是,‘妝何生在上’!”話聲方落,只聽棚子裡有人叫道:“這位爺好學問,猜對了!”一陣鼓樂齊奏,從棚裡傳過一包彩品來。
自有那兩名中年黑衣漢子代為接過。
猜對是猜對了,那錦袍俊漢子的一張臉卻更紅了。
那青袍老者睹狀剛要笑,陡地臉一變,目光直棚內。
不知何待,那繩子上又掛上一張紅紙條,紅紙條上寫著:“‘月同出東山’打字一個(會意)。”這謎面,便是三歲孩童也猜得出來。
那錦袍俊漢子發覺青袍老者臉有異,一怔,循著青袍老者目注處望去,也不由臉一變,冷哼一聲:“好大的膽子,腦袋不想要了。”頭一偏,兩名中年黑衣漢子頓即如狼似虎,口中叱喝蕾排開眾人,直往棚子衝,這一衝,難免有人口出怨言。
那兩名黑衣漢子卻瞪眼一句:“少說廢話,我兩個是九門提督府的。”就這一句,眾人不但閉了嘴,白了臉,鴉雀無聲,噤若寒蟬,而且自動水般地忙讓了開去。
兩名黑衣漢子衝到棚子裡,往當中一站,氣勢人,惡狠狠地喝問道:“剛掛上的那張紅紙-是誰的,說!”棚子裡,有幾個穿長袍的漢子,本是一團高興,睹狀聞言,立刻沒了笑容,你望我,我望你,沒一個說話。
最後還是一個年紀稍長的長袍漢子走了過來,滿臉又堆上了笑道:“二位爺是…”
“少廢話!”那居左的一名黑衣漢子一擺手,那長袍漢子“哎呀”一聲,蹬,蹬,蹬退出了好幾步去,要不是後面的扶得快,他非躺下不可,那居左黑衣漢子接道:“我兩個是九門提督府的,那張紅紙條是誰的,你說!”一聽是九門提督府來的,棚裡的幾個漢子也嚇白了臉,好半天才有一人心驚膽戰,怯怯地走上來,白著臉,顫聲說道:“兩位爺,是我,我…”那是個愣兮兮的年輕小夥子。
“是你就行!”兩名黑衣漢子不由分說,當一把把那年輕小夥子抓了過來,剛轉身,只見那青袍老者與錦袍俊漢子帶著四名黑衣老者也到了棚子前,忙一躬身,道:“稟福貝子,就是這個大膽的東西!”那位福貝子一擺手,兩名黑衣漢子放了年輕小夥子,躬身退了開去,那年輕小夥子臉如土,兩條腿還直打抖!
那位福貝子望了他一眼,抬手一指,道:“這道謎題是你出的?”那年輕小夥子哭喪著臉點了點頭。
那位福貝子又道:“也是你寫的?”那年輕小夥子又點了點頭。
那位福貝於遭:“你可知道這是個什麼字?”那年輕小夥子半天才憋出一句:“是,是,是個明,明字!”那位福貝子道:“你知道如今是什麼朝代?”那年輕小夥子如今才算是完全明白過來了“砰”的一聲跪了下去,叩頭如搗蒜,嚇得靈魂兒出了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