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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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帝至臨安。
壬子,侍御史沈與求遷御史中丞。
時衛寡弱,兵權不在朝廷。與求言:“陛下移蹕東南,將圖恢復之舉,先務之急,宜莫如兵。漢有南北軍;唐自府兵、彍騎之法既壞,猶內有神策諸衛,外有諸鎮之兵,上下相維,使無偏重之勢。今圖大舉而兵權不在朝廷,雖有樞密院及三省兵房、尚書兵部,但奉行文書而已。願詔大臣講求利害而舉行之,使人情不駭而兵政益修,助成經理中興之志。”初,建昌軍石陂寨卒丁喜、饒青等為亂,聚眾數千人,而蘆溪寨土兵楊招,與鄉民乘之縱掠。喜尋死,其徒姚達代領其眾。帝命徽猷閣待制、新知宣州劉洪道督統制官崔邦弼等往捕。至是劉洪道請濟師,乃詔統制官韓世清自宣州遣兵三千。時奉議郎、知貴溪縣符建中亦遣舉人劉銳往說諭土兵,眾皆聽命。詔官其首,餘眾分隸信州諸軍。
金主詔曰:“昔遼人分士庶之族,賦役皆有等差,其悉均之。”戊午,三衙奏定臨安府左右廂巡為百有十五鋪,用卒六百七十三人,三衙及本府兵各居其半。
辛酉,武功大夫、忠州團練使楊勍以所部四千屯吉州,恣橫不法。建武軍節度使、江西兵馬副總管楊惟忠圖之,乃與勍敘同姓之歡,邀會飲,伏兵誅之,遂並其兵,尋進惟忠軍職一等。勍自建炎中為盜,踐蹂福建、湖南諸州,及是乃敗。
二月,丁卯,尚書吏部侍郎李光試禮部尚書,吏部侍郎李彌大試戶部尚書,徽猷閣直學士、知漳州綦崈禮試禮部侍郎,太常寺少卿程瑀試給事中。
庚午,資政殿大學士、提舉臨安府霄宮李綱為觀文殿學士、荊湖、廣南路宣撫使,兼知潭州。
前五,直秘閣、知道州向子忞奏曹成犯道、賀二州,宰相呂頤浩、秦檜,因陳:“天下大計,當用二廣財力,葺荊湖兩路,使通京西,接陝右,此天下右臂。如京東諸州為叛臣所據,正如國初河東,且留以蔽敵。諸路先定,它時併力圖之,似為未晚。”檜請身至湖外,自當一面,效羊祜襄陽故事,帝曰:“卿等當居中運裁,不可授人以柄。”至是命綱,仍公福建等路宣撫副使韓世忠以所部統制官任仕安一軍三千人授綱,由汀州之任,又命權湖東安撫使岳飛率湖東副總管馬友及諸將李宏、韓京、吳錫等共擊成。
時新除舍人胡安國,避地湖東,亦以書遣檜,言:“吳兵寡,宜就遣世忠以為之副,俾殲殄群寇,收拾遺民。人言向子諲忠節,在今可以扶持綱常,願憐其無救而陷於賊,復加任用,俾收後效。”金賑上京路戍邊之民。
癸酉,起居舍人廖剛權尚書吏部侍郎。
丁丑,詔閤門宣贊舍人崔增、樞密院準備將領趙延壽、單德忠、李振、徐文、武功大夫李捧、樞密院水軍統制邵青所部兵,分為七將,以御前忠銳為名,內增、青仍作水軍,並隸侍衛步軍司,非樞密院得旨,毋得擅發,仍鑄印賜之。
己卯,秦檜因奏事言:“每見陛下屈己從諫,中外士民,莫不悅。”帝曰:“如前百姓揭牌題以‘供御繡服’,問之,乃十年前京師輔戶用其舊牌,已令毀撤。不知者將謂舊習未除,朕所服者多繒素,豈復有綺繡也!”癸未,帝始御講殿。自巡幸以來,經筵久輟,至是復之。
乙酉,帝諭輔臣曰:“人主待臣下,當以至誠,若知其不可用,不若罷去,疑而留之,無益也。”又曰:“人主之德,莫大於仁。仁之一字,非堯、舜莫能當。”呂頤浩、秦檜曰:“聖學高明,以誠、仁二者治心,修身、正家、齊天下有餘裕矣。”戊子,龍圖閣待制、知撫州高衛,落職,與宮觀。
衛言甘降於州之祥符觀,且為圖上之。王居正論今恐非天降祥瑞之時,言者劾衛崇飾諂諛,老不知愧,望賜罷黜,從之。
是月,知商州董先叛,附於劉豫。
先是閤門宣贊舍人李興,以節制軍馬屯於商州,會先為陝虢安撫司統制官耿嗣宗所迫來依,興以兄事之。未幾,河南鎮撫使翟興俾先知商州,先心慊之,密有害興意,因置酒,伏甲執興於坐,以鎮撫使之命械興赴河南,於中塗殺之。行兩程,宿山林菴舍中,興見群卒寐,乃荷械而去。逮曉,至洛陽,農家人識之,諮嗟視,遂破其械,以糗糧遺興使去,其子女諸妾皆被害。興既脫,復得麾下舊兵千餘,往來商、虢間,先既與興為仇,且劉豫勢漸盛,先不能軍,遂以商、虢二州降豫。
初,淮西諸州多為劇盜所據,朝廷因而授之。閤門宣贊舍人、知濠州寇宏,雖受朝命,陰與偽宿州守胡斌通。李成之敗也,褒信縣士許約,收其潰兵,入光州城,以收復告,即以約知光州。約與武節大夫、忠州刺史、知壽府陳卞,皆與偽境往來,兼用紹興、昌年號。光州土豪張昂,獨率民兵據仙居縣之石額山為寨。事聞,詔授昂忠翊郎、忠義兵民統領。至是北賈有至建康者,言中原之民苦劉豫政,皆望王師之來。江東安撫大使葉夢得聞之,即遣使撫諭卞、宏,二人皆聽命。既而豫遣偽京西南路安撫使王彥先攻壽,為卞所敗,而宏遂與斌絕,卞尋復固始縣。會豫眾犯二州,卞棄城保南岸,夢得令統制官王冠、張俊等授之,豫眾引去。
三月,壬辰朔,虔化縣賊李敦仁補正修武郎、閤門祗候,其徒三十八人皆授官,分隸張俊等軍中。
敦仁起書生,為盜三歲,蹂四州十縣,最後為江東統制官顏子恭所破,至是始平。
淮西招撫使李光,執江東安撫大使司都統制韓世清於宣州。
初,光與副使王侄將忠銳、神武軍合萬餘,以辛卯晦抵城下,時已幕,隔溪而營。世清將謁,其濠寨將曰:“不可。李尚書往淮西,而下寨甚嚴,非過軍也,必有謀耳。”世清曰:“我何罪?”遂將親兵千餘人來謁。是夜,光與侄共議。翼,世清率諸將來賀月旦,守臣具食,侄先以甲士守其從者。光謂世清曰:“得旨,揀軍往淮北,可批報諸軍,令素隊出城。”世清上馬,馬已持去。光命持黃榜入城,統領官楊明、吉榮聞之,諭其徒擐甲毋出。世清不得已批報諸軍,眾乃聽命;擇其壯者五千餘人隸神武前軍,餘許自便。光又得世清所用舟九百艘,七十匹,遂執世清以歸。其中軍統領官趙琦,先以銳二千討賊於建昌,亦命琦赴行在。
水賊翟進犯漢陽軍,殺武功大夫、權軍事趙令及吏民百餘人,掠舟船而去,遂以其眾歸於蘄黃鎮撫使孔彥舟。
乙未,江西安撫大使李回言:“湖東名賊曹成在道州,馬友潭州,李宏嶽州,劉忠處潭、兵之間,雖時相攻擊,其實聞二宣撫之來,陰相結,分佈一路,為互援之計。馬友據潭州逾半年,漕臣錢糧不得移用。今朝廷以岳飛知潭州,友安得不疑?飛亦安能引兵直赴潭州,與友共處?若使飛先往道州捕曹成,友必懷疑,阻害糧饋,則飛有腹背受敵之患。不若且置成不問,先引兵往袁州約友、宏,雲討忠,以俟二宣撫之來,庶使成不便過嶺,最為長策。”飛之將行也,回既諭以此意,復言於朝。呂頤浩、秦檜進呈,因言:“湖廣大寇,曹成為首,馬友、劉忠次之。數賊相與結,為輔車相依之勢。”帝曰:“宣撫使司兵到,必能平湖南諸寇,續次令轉往湖北襄、漢間以通川、陝。譬如漢高祖先遣韓信破趙,復破齊,然後擒項籍。”乃詔飛勘量賊勢,如未可進,且駐袁州以俟世忠會兵。時成已進犯嶺南,飛亦移兵茶陵,而朝廷未知也。
戊戌,明州觀察使、襄陽府鄧隨郢州鎮撫使兼知襄陽府桑仲,為知郢州霍明所殺。
初,仲屢為王彥所敗,再攻金州,鎮撫司副統制兼知鄧州李橫曰:“不率三軍入西川,即殺敵以圖報國,勿坐困於此。”仲檄明曰:“金州草寇當道,當盡剿除。”明不從,每報之曰:“不知金州草寇主名為誰?”安復鎮撫使陳規聞之,亦遣人謂明曰:“朝廷以郡授汝矣,汝謹勿附仲。”仲怒,陰有殺明意。明措置郢州,漸成井邑,亦有戀郢之心。仲以二十騎疾馳入郢州,明聞,謂其黨曰:“太尉來,定見害。”明度仲以駿馬馳三百里,髻必解散,預備有力者為之束髮。坐定,明卑詞謝曰:“擇即起兵,豈敢違令!事未須遽,莫要理髮否?”仲欣諾。有力者即得其髻,即擒而殺之,囚其從者,而以反聞。
後鎮撫司參謀官趙去疾歸朝,帝問仲何如人,去疾曰:“忠義人也。”帝問其說,去疾曰:“仲嘗為臣言,必取京師以獻朝廷,第乞二文資以祿其子。”帝惻然動,授仲二子昕、維將仕郎。
己亥,制授故南越王李乾德子陽煥靜海軍節度使、特進、檢校太尉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封趾郡王,仍賜推誠順化功臣。自元豐後,大臣功號番除之,獨安南如故。
庚子,陝西都統司同統制軍馬楊政,及金戰於方山原,敗之。
時隴州移治方山原,守將範綜以散卒兵數千駐原上。金人所命陝西經略使薩里幹,與叛將張中彥、慕容洧合兵來侵,陝西都統制吳玠命政及吳璘、雷仲救之。大戰三,焚其寨,翼,敵引去。政,臨涇人,初為弓箭手,驍勇過人,玠用為統制。宣撫處置使張浚錄其功,擢知鳳州。
癸丑,武功大夫、忠州團練使、閤門宣贊舍人、河南府孟汝唐州鎮撫使、知河南府兼節制應援河東、北兵馬使翟兵,為其將官楊偉所殺。
初,偽齊劉豫將移都汴京,以興屯伊陽山寨,憚之。豫每遣人往陝西,則假道於金人,由懷、衛、太行取蒲津濟河以達,豫深苦之,嘗遣迪功郎蔣頤持詔書遺興,誘以王爵,興戳頤而焚其書。豫計不行,乃陰遣人啖偉以厚利,偉遂殺興,攜其首奔豫。興死年六十,其子兵馬鈐轄琮,收合餘兵保故寨,自是不復能軍。事聞,詔贈興保信軍節度使。
甲寅,帝策試諸路類試奏名進士於講殿。
帝謂輔臣曰:“朕此舉,將以作成人才,為異之用。若其言鯁亮切直,它必端方不回之士。自崇寧以來,惡人敢言,士氣不作,弊至今,不可不革。”因手詔諭考官,直言者置之高等,凡諂佞者居下列。
鹽官進士張九成對策曰:“禍難之作,天所以開聖。願陛下以剛大為心,無遽以驚憂自阻。彼劉豫者,素無勳德,殊乏聲稱,天下徒見其背叛於君親而委身於強敵耳,黠雛經營,有若兒戲。今之計,當先用越王之法以驕之,使侈心肆意,無所忌憚,將見權臣爭強,篡守之禍起矣。臣觀濱江郡縣為守令者,類無遠圖,陽羨、惠山之民,何其被酷之深也!率斂之名,種類閎大,秋苗之外,又有苗頭;苗頭未已,又行八折;八折未已,又曰大姓;大姓竭矣,又曰經實;經實均矣,又曰均敷。均敷之外,名字未易數也;離奔竄,益以無聊。臣竊謂前世中興之主,大抵以剛德為尚;去讒節慾,遠佞防,皆中興之本也。今閭巷之人,隸之伍,皆知有父兄子之樂,室家聚處之歡。陛下雖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徒以金人之故,使陛下冬不得其溫,夏不得其清,昏無所定,晨無所省,問寢之私,何時可遂?在原之急,何時可救?往月來,何時可歸?望遠傷懷,何時可釋?每時遇物,想惟聖心雷厲,天淚雨,思掃清蠻帳以二聖之車。若夫小民則不然,是以搜攪小蟲,馳驅駿馬,道路上言,有若上誣聖德者。深察其源,蓋自彼閹人私求禽馬,動以陛下為名,國之不祥也。今此曹名字稍有聞,此臣之所憂也。賢士大夫宴見有時,宦官女子實居前後;有時者易疏,前後者難間,聖情荏苒不知其非。不若使之安掃除之役,復門戶之司,凡結往來者有,干與政事者必誅。陛下御便殿,親近儒者,講《詩》、《書》之指趣,論古今之成敗,將聞閹寺之言,如狐狸夜號而鴟梟晝舞也。”帝其言,擢九成第一,以下二百五十九人及第、出身。而川、陝類省試合格進士楊希仲等一百二十人,皆即家賜第。
夏,四月,丁卯,金主詔曰:“諸良人知情嫁奴者,聽如故為;其不知而嫁者,去住悉從所。”先是金主以皇弟安班貝勒嗣位,即以安班貝勒授其弟杲。杲既歿,久虛此位,而宗峻子亶,以太祖嫡孫當立,輔政大臣宗乾等不以言,金主亦無立亶意。至是左副元帥宗翰、右副元帥宗輔、左監軍完顏希尹等入朝,宗翰曰:“儲嗣虛位頗久,亶為先帝嫡孫,當立;不早定之,恐授非其人。宗翰夜未嘗忘此。”遂與宗輔、宗幹、希尹定議,入言於金主,請之再三。金主以宗翰等皆大臣,義不可奪,乃從之。庚午,詔亶曰:“爾為太祖之嫡孫,故命爾為安班貝勒。其無自謂幼衝,狎於童戲,惟敬厥德。”遂以皇子宗盤為古論貝勒,以左副元帥宗翰為古論右貝勒兼都元帥,以右副元帥宗輔為左副元帥。
翰林學士承旨兼侍讀翟汝文參知政事。
辛未,復置諸州學官四十三員。
時言者論:“文武之道,不可偏廢。東晉之初,首開學校。頃緣議者務減吏員,諸州教授,例從鐫減。今所在州郡添差筦庫捕盜者,無慮十數,何獨於此而吝之?慾望稍修學官,使士子有所矜式,且廉退之士,不至棄遺。”壬申,建武軍節度使、江西兵馬副總管楊惟忠討軍賊趙進,降之。
進寇江州之瑞昌,帥臣李回遣惟忠討捕,時賊眾萬二千,官軍八千而已。平旦,惟忠渡江,先鋒將武德郎、閤門宣贊舍人傅選番五軍旗幟行,以壯軍聲。賊諜知之,曰:“先鋒尚如此,若全軍而來,何可當也?”遂遣使降。詔以進為從義郎,其徒十三人皆授官,仍留江州屯駐。
己卯,執政奏事,帝諭二相曰:“頤浩專治軍旅,檜專理庶務,當如范蠡、大夫種分職。”先是呂頤浩聞桑仲進兵,乃大議出師,而身自督軍北向,且言:“近聞金、偽合兵以窺川、陝,若於來舉兵,必可牽制陝西之急。萬一王師逐豫,則彼必震恐。因令韓世忠自西京入關,此亦一奇也。”及是帝諭輔臣,二人唯唯奉詔。
癸未,詔曰:“朕寤寐中興,累年於茲,任人共政,治效缺然。載加考績,登庸二相,蓋其謀斷,協濟事功,倚毘眷遇,體貌惟均。凡一時啟擬薦聞之士,顧朕拔擢任使之間,隨其才器,試可乃已,豈可二哉!尚慮進用之人,才或勝德,心則媚奧,潛效偏私,浸成離間,將見分朋植黨,互相傾搖,由辨之不早辨也,可不戒哉!繼自今,小大之臣,其各同心體國,敦尚中和,修不逮。如或朋比阿附以害吾政治者,其令臺諫論列聞奏,朕當嚴置典刑,以誅其意。”時呂頤浩、秦檜同秉政,檜知頤浩不為時論所與,乃多引知名之士為助,傾頤浩而專朝權。帝頗覺之,故下是詔。
乙酉,呂頤浩言:“近至天竺祈晴,今雨少霽,可以上寬聖慮。”帝曰:“朕宮中亦自育蠶,此不惟可候歲事,亦知女工艱難,事事質驗。”戊子,尚書左僕、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院事呂頤浩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制曰:“盡長江表裡之雄,悉歸經略;舉宿將王侯之貴,鹹聽指呼。”時頤浩將謀出師,而秦檜之黨亦建言:“昔周宣王內修外攘,故能中興。今二相宜分任內外之事。”帝乃命頤浩總師,開府鎮江。頤浩請闢參謀官以下文武七十七員,鑄都督府印,賜賞銀二萬匹兩,上供經制錢三十萬緡,米六萬斛,度牒八百道,月給公帑錢二千緡,仍許召諸州守臣時暫至軍前議事,皆從之。
己丑,給事中王叔敖守尚書戶部侍郎兼侍讀。
庚寅,金以鴨綠、混同江暴漲,命賑徙邊戍戶之在混同者。
是,偽齊劉豫移都汴京,士民震駭。豫乃下詔以撫之,因與民約曰:“自今更不肆赦,不用宦官,不度僧道,文武雜用,不限資格。”尊其祖忠曰毅文皇帝,廟號徽祖;父曰睿仁皇帝,廟號衍祖。偽左丞相麟籍所籤鄉兵十餘萬為皇子府十二軍,以尚書戶部郎中、兼權侍郎馮長寧參謀軍事,改汴京留守益為京兆留守。
豫在開封,凡軍國事以至賞刑鬥訟,毋鉅細申元帥府取決。沿河、沿淮及陝西、山東等路,皆駐北軍。由是賦斂甚重,刑法太峻,民不聊生。時西京奉先卒李英賣玉碗與金人,豫疑其非人間物,驗治得實,遂以其臣劉從善為河南沙淘官,谷浚為汴京沙淘官。於是兩京民間窖藏及冢墓,破伐殆遍矣。
閏四月,癸巳,高麗國王楷遣其尚書禮部員外郎崔惟清、閤門祗候沈起入貢,詔秘書省校書郎王洋押伴。楷獻金百兩,銀千兩,二百匹,紙二百匹,人參五百斤,詔賜惟清、起金帶,賜酒食於同文館。
直秘閣、主管洪州玉隆觀、衍聖公孔端友既卒,詔以其子玠為右承奉郎,封衍聖公。
丙申,神武副軍都統制岳飛引兵擊曹成於賀州境上,大破之。
初,成既得賀州,聞岳飛至,以兵守莫關。飛遣前軍統制張憲攻關,軍士郭進與旗頭二人先登,進揮槍而出,殺其旗頭,賊兵亂,官軍齊進,遂入關。飛喜,補進秉義郎,解金束帶以賜。官軍既入關,賊兵散亂,第五將韓順夫解鞍脫甲,以所虜婦人佐酒。賊黨楊再興率眾直犯順夫之營,官軍退卻,順夫為再興斫臂而死,飛怒,盡誅親隨兵,責其副將王某擒再興以贖罪。會張憲與撞軍統制王經皆至,再興屢戰,又殺飛之弟翻。官軍追擊不已,成屢敗,眾死者萬數,成率餘兵屯桂嶺。
丁酉,詔奉溫州開元寺真宗神御赴行在。
初,章獻明肅皇后以黃金鑄章聖神御,帝恐其誨盜,故遷焉。因愀然謂宰輔曰:“朕播遷至此,不能以時薦享宗廟,奉衣冠出遊,令祖宗神御越在海隅,念之坐不安席。”丙午,神武副軍都統制岳飛敗曹成於桂嶺,成拔寨遁去。賊將楊再興為追騎所及,跳入深澗中,軍士就殺之,再興曰:“勿殺,當與我見嶽公。”遂受縛。飛見之,解其縛曰:“汝壯士,吾不殺汝,當以忠義報國家。”再興謝之,飛留以為將。
時成既為飛所破,遂走連州。飛命前軍統制張憲追之,成窘蹙,又走彬州,守臣趙不群乘城固守,成轉入邵州。會福建、江西、荊湖宣撫使韓世忠既平閩盜,乃旋師永嘉,若將就休息者,而道處、信,徑至豫章江濱,連營數十里。群賊不虞其至,大驚,以為神。世忠聞成屢北,遣神武左軍提舉事務官、拱衛大夫、貴州刺史董攵往招之。成以其眾就招,有郝晸獨不從,率眾走沅州,戴白巾,稱為成報仇。晸後歸於張憲。
庚戌,武德大夫、知池州王進言已復太平州。
先是江東安撫大使司統制官張俊、耿進等攻城,未能下,進以所部赴之。叛兵陸德等受招,進身而入。其次周青者,言不順,進乃召使臣張錞叱令置對,乘賊不意,執青,斬其首。俄而耿進自西門,張俊自南門入,諸軍既不相一,遂殺人縱掠,城中亂,兵馬鈐轄、權州事趙子糹冋乘間遁去。俊執德以獻,伏誅。其後二人訟其功,詔李光究實。光上進等及軍士五千八百餘人功狀於朝,帝命以功贖過,而子糹冋與錞皆勒停。
初,進在池州,嘗以事械司理參軍衛允迪而釘其手,言者奏其狀,未及究。至是呂頤浩遂命進以所部二千屯餘州。
德之始叛也,懼官軍將至,謀盡黥城中少壯而屠其老弱,然後擁眾渡江。慈湖寨兵馬俊,適隸周青左右,得其謀,陰結其徒十人殺賊,然後諭眾開門,其徒許之。俊歸,語其孫氏,與之訣。至南門,伺青出上馬,斫中頰,九人懼不敢前。俊與子皆遇害。青被傷臥旬,賊黨益落,官軍四合,遂就誅。後贈俊修武郎,立祠,號登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