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龍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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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羅宮與當秦弓隨破軍來時似無二樣,然兩番到此,心境卻已大是不同。當時的他,分明是懵懂的,卻未失赤子之心;如今的他,早在沉浮中逐漸成,只是心底的那一點惘卻如同潛藏在暗黑中的星火,總在悄無聲息中陡然亮出,從未熄滅。
喝下一盞首羅天特有的風榷茶,秦弓頓覺神一振,適才與四電神將戰時的疲倦一掃而空,不由得讚了一聲“好”又將眼光朝四處張望了一番,卻不見羅漪蹤影,心中不自覺的有些不安。
天王淡淡一笑,只作不知,問道:“秦公子多不見,竟是大不一樣呵。”秦弓應聲“不敢”也不與天王胡亂客套,只道:“在下今次乃是特來尋找羅漪的,只是何以不曾見得她?”天王道:“你剛才不是已經見著她了麼?如今見不著,也許是她不想見你罷了。女孩子家麼,難免鬧點小別扭。過一陣便好的。”說話間透出來的神情十足便是個寬厚家長的模樣。
秦弓心中焦躁,道:“既如此,我去找她便了。”說罷起身走。
天王一擺手道:“也不急在這一時,秦公子且寬坐。”秦弓無奈,只得坐下。
天王續道:“對如今魔界之勢,不知秦公子有何見解。”秦弓見他突然關心起魔界形勢,心中頗有些奇怪,愣了一愣道:“如今魔界二分,其一為在下所率之地水火空四族,其二為魔帝之魅族餘黨及新近投奔他的風族。現下兩大陣營暫時也算相安無事。”天王點頭道:“秦公子難道不曾想過要一統魔界麼?”
“想過。”秦弓應聲道“只是現如今魔界難得安定,又何苦再起兵刀?”天王撫須道:“秦公子宅心仁厚,只怕別人不似你一般想法。若是魔帝舉兵來犯,你又如何處之?”秦弓傲然道:“我雖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自當還以顏。”天王頷首道:“只是大凡生靈皆有貪樂之心,一旦安定,便荒了軍心,懶了手足。”他並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那意思卻是明瞭。
秦弓看了天王一眼道:“那天王的意思是否是要我一鼓作氣,掃平魔界?”天王呵呵一笑道:“界天之事我懶得理會,我只是告訴秦公子,若想成大事,當要堅忍勇決,不可存婦人之仁。”話語略頓,又道“況魔界之事你是清楚,天界的情況你可瞭解?”秦弓一拱手道:“還請賜教。”天王道:“南天界新天帝英武過人,雄心。新近銀河一役將北天界戰得大敗。天界一統實是指之事。你料他這等人物,若是統一了天界,下一步會做什麼?”秦弓聽得這一番話,心中大驚,暗道:“看來我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只道我既與人為善,他人自當同我一般處之。若是真如天王所言,只怕不好,這魔界之百十界天,盡入他人囊中而我猶不自覺。到那時,魔界生靈不免塗炭,我又何以處之?”想到此地,不背心冷汗直冒。忙道“天王所言極是,小子受教!”天王微笑道:“雖說宇宙之勢,非人力所能反覆,然生靈既來世一遭,也需傾己力而為。你我有緣,我不免多口了。”秦弓連連謝道:“天王一席話,真正驚醒夢中人。”說話間,卻暫時把尋找羅漪之事擱在了一邊。
兩人正說話間,忽見一人直撞而入,正是四電神將之一,紫電將亢厚。只見他腳下極快,臉雖然鎮定,卻難以掩蓋那深藏的慌張。
秦弓心中奇怪:“這首羅天處界天之頂,乃是紛爭不及之地;首羅天王又號大自在天,法力無邊,又有誰敢令他手下這等慌張?”
“無須驚慌,有甚麼事?”天王淡定問道。
只聽得亢厚低頭報道:“宮外有天界之神前來,因天王有客,我等不許他覲見,他便動起手來。百生樞與墜光明正在與他手,只怕不能支持多久…”天王哦了一聲道:“到不知是誰有這般的手段。”轉頭朝秦弓道“秦公子可要與我一同前去看看?”秦弓一拱手道:“天王請!”兩人相攜出宮,亢厚緊隨其後。
出得宮外,只見白金青三員電將槍刀並舉,正將一人圍在核心,戰個不亦樂乎。但見電光紛飛,雷鳴隱隱,煞是驚人。然那勢頭卻大不似剛才與秦弓戰之際,顯是真力未復。
秦弓細看來人,卻見此人面如淡金,目放光,猿臂虎軀,身著鎖子連環甲,一股英武之氣自眉宇間透出。不由心中暗自讚了一個“好”字!再看他揹負長琴,手中長刀與鷹翅彷彿,在電光間遊走,更無半分懼,意態瀟灑,宛如閒庭信步,間或還上數招,卻皆是攻敵要害,極為狠辣。三電將若不是仗著人多,早已落敗。
亢厚見狀,大吼一聲,便待上前助戰。
一旁秦弓冷笑一聲道:“四電神將便是慣於一哄而上的麼?亢厚聽得這句話,撲出的身形不由立時一定,心下頗為尷尬,只將雙眼狠狠的瞪著秦弓,暗道:“若不是我兄弟幾人適才與你手,耗了真力,又何至拿不下此人?”然他亦知秦弓厲害,卻也只是乾瞪眼罷了,卻拿他無可奈何。
秦弓嘻嘻而笑,只當沒有看見。
金電將瞥得天王與秦弓前來,口中一聲唿哨,三人各虛晃一招,退了開去。那人也不追擊,只是站在當地,長笑一聲道:“這個便是首羅天的待客之道麼?”口氣頗為張揚。
亢厚一旁喝道:“大膽,首羅天王在此,休得無禮!”來人聽得天王兩字倒也不敢太過放肆,見得不遠處站著兩人,掃得一眼,便料那長者必是首羅天王無疑。當即上前一揖道:“在下天界龍池,見過首羅天王。”天王一拂袖道:“免禮。”龍池應得一聲昂然而立,眼神卻瞥向天王身邊的秦弓。秦弓也正向他打量,兩人相互看了數眼,心中均暗暗稱異,忖道:“此人丰神朗俊,不知是何人物?”天王笑道:“這四個不成器的傢伙成裡目中無人,沒想到一中連吃了兩次大虧。”四電神將聽得此話皆臉愧。天王續道“只是兩位乃是當今界天的頂尖角,敗與他們,爾等也算不得丟臉。”龍池心中將天魔兩界的高手細想了一遍,不由一驚,暗道:“難不成是他?”一邊秦弓卻道:“還請教天王,這位龍池兄是何等樣人物。”天王答道:“龍將軍乃天帝手下愛將,手中鷹翅刀,百戰不敗,背後七絃琴,妙音天籟,可謂文武兼備。”秦弓哦得一聲,衝龍池一拱手道:“龍將軍!”龍池還了一禮,道:“閣下形容非凡,又不似天界之人,莫不是魔界之尊,轉世天狼秦弓?”秦弓嘿然一笑道:“秦弓就是秦弓,那一長串的頭銜且免了吧。”龍池忽地將身往後一跳,手中鷹翅刀當立了個門戶道:“天魔不兩立,還請秦兄賜教!”秦弓一愣,道:“在天王面前動刀動槍的,可不太好吧?”天王卻不言語,反往後退了數步,似是讓出地方來好讓他倆動手。四電神將更是相視而笑,隱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
秦弓見狀,心知非戰不可,況他見龍池與三員電將手時武藝高超,早已技癢,當下也不再說什麼,凝神相對,卻並不將天狼弓拿出。
兩人相向而立,卻並不立刻戰,只是那麼定定而立,然場中的鬥氣卻在剎那間濃烈起來。
不經意間,凝重的氣勢與奪人的壓力已將兩人籠罩在內。首羅天的風雲也彷彿被兩人所震懾,浮雲停滯,清風不起。整個場中有一種莫明的靜滯,靜得令人心臟也似乎停止了跳動,靜得令人心頭有陡然而生的驚悸,靜得令人有骨悚然的恐懼,一如驚天暴風之前那黑雲壓城,如同山呼海嘯之前那波瀾不起。
龍池一聲清嘯,聲若龍鳳囀,手中鷹翅刀向外微微一展,淡金的氣旋自他身周立地而起,席捲著無數的沙塵逆衝上天宇,遮蔽了青天白,天地間宛如豎起一金的柱子,擎天撐地。
秦弓一撮,也是一聲嘯,嘯聲中卻有隱約的悽惻,如同月夜下低迴的孤狼,聞者皆是心中一揪。只是他卻不曾有其他的動作,依舊這般站立不動,在龍池卷得沙石紛飛氣勢下,他卻連衣角都沒有動一動。
淡金的光柱中白光一閃,鷹翅刀破空而動,刀未及身,刀風已劃破長空,刀意已划向咽喉,直砭得肌膚泛寒。這一刀,足可開天劈海,裂山破地。
觀者個個心驚:“若是這一刀砍向的是我,我能抵擋得住麼?”四電神將面面相覷,後背冷汗直冒,都知適才龍池與他們動手本未出全力,若真是傾力而為,此時只怕早名歸黃泉了。
秦弓卻依然一動不動。眼看刀鋒便要與之相觸,他依舊不避不閃,眉眼間卻似有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