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血濺五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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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一金伏在屋脊上,他的眉宇輕輕一皺,無聲地嘆了口氣,無聲地自屋頂上飄落,有如一個幽靈浮在空氣中,浮到了那肥大漢子面前。
雷一金的身形甫一出現,就像帶了一片血腥蒙了上來,大塊頭目光一瞟著,跋扈的氣焰似一下子被冷風吹散了大半,他不由自主地一縮腦袋,蹬蹬蹬往後退了三步,踩得地下落葉沙沙地響。
雷一金優雅的一拋雪白長衫的袖子,角含著一抹怪異的微笑,以他貫常的那種閒閒淡淡的口氣道:“朋友,想不到你們來得還真快,報個萬兒吧!”大塊頭的一張肥臉原是褚紅的,這時卻有些兒蒼白,兩頰重掛的肥也扯緊了。他瞪著那雙如豆的烏龜眼,但敞的小紡夾短衫迅速掖好,賣狠道:“雷一金,你他媽狂也狂足了,乖也耍夠了,晏修成跟你他媽的半點糾葛沾不上,你卻橫一手,我‘黑山神’申虎的拜弟魏正給你摔了個大狗爬,更使他在‘三元會’站不住腳,這筆爛賬,小子,你捉摸著算吧!”雷一金似在回憶,他仰著頭,半晌,淡淡地道:“是我看見晏修成被打得皮開綻,死去活來,所以,才伸手拉了他一把。”申虎氣得混身肥直哆嗦,吼道:“混賬小子,那是人家家務事,小舅子你飽了撐著,你知道如此胡亂伸手會有什麼後果?”雷一金澄澈的雙目倏然一寒,他冷瑟地道:“申虎,你也揹著個‘黑山神’的名號,你能揹著這個名號闖了這麼多年,便該懂得一點是非黑白,那女子真是‘大魔刃’桑青的妾侍嗎?晏修成真與桑青的妾侍有染嗎?”申虎宛如被敲了一記悶似的愣窒了一下,正在吶吶不能出言,一直站在那邊沒有開過口的那年輕人,忽然清雅地一笑,接道:“光看這付傲勁,便知道兄臺手上真還有那麼兩下,不愧是‘龍圖修羅’的傳人。”雷一金眉宇一揚,平淡地道:“近傳武林出了一位年輕好手,外號‘玉魔書生’,瞧朋友那份穩勁,敢情就是賈石生當面。”穿著一襲寶藍緊身衣的年輕人,果然正是最近三年才自滇南崛起的“玉魔書生”賈石生,他出身自滇南“星谷”門,又拜進了滇境第一高手“七劍客”韓山洪的門牆,出師以後,聽說更與在中原武林裡聲威顯赫的“銀龍莊”莊主“銀龍”金萱結成金蘭之好,而且,金萱未出閣的妹子莫嬪和這位獨鬥過“點蒼五鷹”的“玉魔書生”私底下也頗有點小兒女的情,江湖上傳聞,說這位“玉魔書生”自出道以來,尚一直未逢過對手。
“玉魔書生”賈石生朗朗——笑:“兄臺好眼力,在於正是賈石生!”雷一金角微微下垂,他安靜地道:“申虎,今夜,月黑風悽,四位來此,可是要將晏修成帶回‘三元會’受那火刑的慘酷刑責?”申虎添添嘴,用梢斜了賈石生一眼“玉魔書生”仍然笑著,清雅地道:“小可嘛,可能還是這個意思。”雷一金忽然也笑了,他朝著賈石生道:“朋友,閣下是為他們三位助拳來的?”
“玉魔書生”英俊的面孔上一直漾著笑意,他頷首道:“不錯,這與兄臺小魔頂為晏修成助拳是同一道理。”雷一金輕巧地拂了一下衣袖,道:“賈朋友,在下伸手是拯之人危,閣下助拳佔是哪門子理,再說,你可知道這三年以來,你成名也是不易?”賈石生笑著道:“當然。”雷一金仰首沉了一會,說:“是非只為強出頭。賈朋友。你明白?”賈石生仍然笑著,道:“當然。”雷一金冷冷地道:“在下言止於此,賈朋友,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做出愚蠢的事。現在,你如果想退出,還來得及…”
“玉魔書生”笑容一下子消失得這麼快,像被一隻手猛地撕掉道:“雷一金,自今起,江湖上將不會有你這個人了,‘龍圖修羅’將會入歷史的陳跡。”申虎豁然大笑道:“雷一金,你他媽別在這裡兩面光滑,待申爺取卜你那狗頭當球踢,你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雷一金默默朝四周打量了一遍,淡淡地道:“申爺,記住出手要快,像光閃長空。”申虎驀地停止了笑聲,手腕一閃,掌上已握著一柄兩尺長短的“雙刃鏟”一雙豆眼睜得老大,死死盯在雷一金身上。
雷一金輕輕退了一步,道:“秋天,是沒落萎敗的季節…”
“節”字在寒冷的空氣中拔起了尖音,一連串掌影猝然瀉向了申虎,快得像一連串的早雷驚電!
申虎大吼一聲,身形一晃,溜一樣溜出七尺,雙刃鏟霍霍如銀練盤繞,暴卷而上,但是,掌影卻驀然蓬散,如一個張著利齒的惡魔,那麼鑽刁潑地從剷刀揮舞的間隙恰到好處地飄了進去,毫不容情的,緊緊翻飛在申虎的身側。
“玉魔書生”賈石生冷冷一笑,鴻一樣閃出,但是,他明明看見那白的影子在前面,連眼皮都來不及眨一下,一陣急厲的掌風,已斬到了他的頭項,這掌風鋒利得似一把刀,而又來自虛無!
頭也不回,賈石生雙臂後翻,兩掌怪異地倒崩向上,耳朵裡卻聽到“嗤”的一衣撕裂暴響,夾著申虎的怪叫:“好龜孫,你狠…”猛的一個大側身,申虎的吼叫餘音在裊繞未散,七片掌影已擦著賈石生的面頰斜斜掠過,鋒利的勁風拂得賈石生似刀子颳了七次一樣。
心頭急劇地跳了起來,老天,這是一個什麼身法?怎麼快得到了這種地步?這會是一個“人”的力量與天賦所能到達的境界嗎?
賈石生強咬著牙,倏然斜掠,剛剛出去三尺,又倒翻而回,這一出一返,全在同一時間完成,而一柄閃耀著奇異彩的利劍,已像來自九天之外的虹橋,那麼驚煞人的筆直戮向雷一金!
白的影子隨著多彩的劍芒電閃似的打了個轉,賈石生還來不及施展第二個式子,一片掌影已沾到了他的衣衫,駭得他傾力後仰,卻仍然被那突來的掌勁餘力硬推出兩步之外。
雙刃鏟斜刺橫掃上來,寒森的鏟芒映著申虎缺了左邊袖子的狼狽相,他咬著牙,切著齒,那光景似要生他的敵人才得甘心。
雷一金冷沉著面孔,雙掌互一拍,整個身軀倏然左右晃搖了一次,於是,其刃鏟便落了空,而自他身側兩旁擦過,他輕描淡寫的一掌,剛剛上了“黑山神”申虎那把肥胖多的膛。
申虎狂叫一聲,嚇得兩眼全發了直,拼命朝一邊滾出去,右肩上的一大片血已帶著標濺的鮮血被那似刀一掌削掉。
雷一金猝然避開卷土重來的彩劍,淡淡地丟給申虎一句話:“申爺,包涵著點。”說話中,他舉掌做著短距離的點擊十七下,看去僅是一下子,硬是敲拍在賈石生的劍脊上,賈石生才覺得握劍的手臂震盪了十七次,一掌已斜斜地劈向了他的天靈蓋。
這種快法,他急忙用劍尖柱地,用力撐向後面,申虎那混濁的語聲已鬼哭狼嚎地叫了起來:“併肩子哥們一起上啊,他媽的活剝這兔崽子啊…”隨著他的吼叫,左側一條人影突地飛起,夜貓子般撲了上來,手上的紫金刀泛起一溜寒光,好狠!
白的影子一閃,沒有看清這是怎麼回來“嗆啷”一聲,紫金刀已飛上了半空,那條人影像是在和他這把刀較勁,嗥號一聲,也緊跟著橫飛了出去,只是,帶著一嘴的血竹屋兩側,又有兩條人影猛撲而來,幾乎在同一時間,松林裡竟又竄出來了四十多條人影,在屋子裡的燈光隱隱映照下,他們手上的兵刃閃泛起寒芒又呼嚕嚕地捲到,雷一金心電轉了個念頭,人已到了竹屋之前,那邊,又傳來申虎的怪叫:“我申虎他的娘,這次不掘這兔崽子的,咱們就都別混了,殺,殺完了就燒他個娘!”黑暗中,那奇異的彩劍氣又緊而來,微一閃眨,卻朝相反的方向劃去,但是,當你望著他過去,令人不敢置信的劍刃卻像個幽靈一樣反了過來,嗯,雷一金不可覺察地連連閃移了九次,淡淡地道:“賈朋友,韓山洪並沒有虧待你!”雷一金知道“玉魔書生”現在已擺出“七劍客”韓山洪的絕活“七劍法”了!
四十多條人影,像一樣衝了過來,奔在前面的,是並排五個像竹竿一樣高瘦的小年漢子,只看一眼,雷一金大笑道:“五行柱子,你們竟然也來淌這塘混水了!”當頭留著短髮的高瘦漢子怒“呸”了一聲,手上的“銀索鏈”像星一樣舞得滿天轉“兔崽子,明年今便是你的忌辰!”雷一金沒有說話,身影暴閃而出,彩的劍氣緊迫著他,三四條人影都來不及吆喝就紛紛跌了出去。
兵刃揮舞著,閃閃似電,人影斜,形成一幕雜亂卻又無聲的皮影子戲,而剎那問,又有七八位仁兄號叫著摔了出去。
忽地,那麼突然地——一片紅光沖天而起,夾雜著劈劈啪啪的燃燒聲,火苗子亂竄亂舞,而在每一次貪婪的竄舞裡,一些物體已舐成了灰燼。
雷一金一掌抖翻了一名黑巾包頭的大漢,目光一斜,已發覺自己那幢心愛的竹屋已完全陷入熊熊的火舌中,紅通通的烈焰,映得天空全帶濛濛的暗紫了。他嘴緊閉成條微微的弧,如長虹般直而出,突然,一陣強勁的弓弦聲串響成一片,無數尖銳的暗器泛蕊汪汪的光點,似一群群的飛蝗般銳嘯著蜂擁來!
在空中已經力竭下墮的身產,又在雷一金雙臂猛振之下電而起,怒矢紛紛自他腳底掠過,他人在半空中一斜,已那麼不可思議的飛掠而至,看著尚隔有尋丈,一個離得最近的山坡上的三名大漢已狂號擰分成三個方向摔出,三股血箭也如此鮮絕地噴灑出老遠!
雷一金足尖一點地面,又朝另一端去,那裡站著的五名勁裝大漢齊齊吼喝一聲,五柄鋒利的馬刀照頭便砍,雷一金看都不看一眼,在那五柄斬馬刀剛剛舉起的時候,他一式“鐵膽屠龍”倏而猛力斬過去,兩顆人頭已直彈而起,雙腳微彎突閃,另外,三位仁兄也—路慘叫著滾下了五老峰,而雷一金卻藉著這彈腿之力暴撲向另一個方向。
縱橫的矢那麼緊緊地跟著他“卟”
“卟”
“嗤”
“嗤”地在他身體前後左右閃飛著,但氣煞人的卻是老差那麼一點而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