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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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辭?”鈴子懷疑起自己的耳朵,南條平靜地點了點頭。
“我就是忘了歌唱的金絲雀。正如你看到的,我已經再不能跳舞了。”鈴子久久說不出話來。
“見不到師博,心情反而不覺得難受。鈴子你可以替我向師傅好好道歉嗎?對師傅說南條沒有自殺而回國來,就算萬幸了。”天越來越黑了。
“對不起,我…”鈴子脫口而出,就像水滴嘀嗒一聲掉下來似的。說著,眼淚簌簌地滾了出來。她彷彿在呼喚遠方的親人,自言自語地說道:“不能跳也好,不能跳也好啊。”這話興許是滲進了南條的內心深處,他沉默了。
“我盼啊,盼啊,一直盼望著你回來,我就是在盼望中長大的啊。”
“可是,對師傅,或是對你來說,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毫無用處的人啦。”
“不,我需要你,我是需要你的呀。”
“我能對你有什麼用呢?我能做什麼呢?”
“能!就算什麼也不能,卻有一樣可以做。”
“你是說愛嗎?”南條結結巴巴地說:“可是,是啊,你我所能做到的,已經頂多是一同自殺了。”
“死了也好。”鈴子暢哭起來了。
“請不要哭。這裡還有一個人更悽慘,哭也不能哭啊。”說著,南條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本來不是那樣愛動情的嘛。”
“你又嫉妒又羨慕,我十分了解你渴望著愛情。”
“天黑了。讓我看看令人懷念的排練場,我就該回去了。”南條伸手去摸自己還悉的電燈開關,電燈剛一擰亮,他不愕然失。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牆上掛著的星枝的照片上。那雖是一張半身劇照,但他一眼就認出是她。
“那個瘋子。”南條情不自地喃喃自語,然後若無其事地凝望著照片說:“是個美人兒啊。她也是師妹嗎?”
“是啊。她叫友田星枝。前些子,師傅為我和她舉辦了雙人舞表演會。星枝也到橫濱去接你哩。”鈴子說著,揩了揩淚珠。
南條環視了一遍並排掛在牆上的照片說:“看樣子子弟相當多嘛。研究所的情況怎麼樣?”
“子不好過啊。虧你還問到這些事。讓你去留洋的時候,把這座房子拿去作抵押,你忘了?!後來給你寄的生活費也何嘗不是…”
“這我知道。”
“師母已經去世了,你知道嗎?”
“知道了。她比我親生母親還要疼愛我。”
“打那以後,師傅不知怎的,身體一下子衰弱下來了。”
“是嗎?”
“師傅說過,你回來,他就放心引退。他一心指望這個,看樣子他打算把研究所讓給你哩。”
“請告訴師傅,就說南條沒能自殺而回來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問這個嗎?我的關節不頂用了。”
“不頂用?是脫落還是折斷了呢?很痛吧,不能治好嗎?你說話呀!”
“我一輩子就靠這條腿啦!”南條用柺杖嘎達嘎達地戳響地板,又說:“用木腿是不能舞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