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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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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然在裡面俊美且冷酷,黑大風衣,黑的墨鏡,像個駭客。我當初督促他學好空手道,最近也是派上用場了。張曼君就特別滿意他的武打,在這部廣告裡,他的動作也是行雲水乾脆利落,非常美。

這回他聽了我的話,乖乖的,一點事都沒有鬧,最多不過對著女化裝師笑笑。

前一部片子的宣傳已經進入倒記時,張曼君的人馬則踏著歌行到了銀川。寒冬臘月的風沙天啊,一天下來,全劇組的所有人和畜生都是一身的沙塵,後來又下雪了,凍病了幾個工作人員。

張曼君鐵碗政策,說不休息就不休息,按照時間表,該天不亮起的,就是天不亮起。反正她身先士卒,以身作則,號令全劇組,莫敢不從。

幸好她不是在學校教書。學生是最怕碰到這樣的任課老師的,不可以遲到,要點名,期末差兩分不及格,就是死也不讓你過。

可是攝影支架是鐵打的,她不是。她終於倒了下來。

醫生看過,說沒大問題,是累著了。副導演就代替她下了令,全劇組休息兩天。大家一聽,樂了,一鬨而散,反而把導演給忘在腦後。

傍晚的時候我去看她。她一個人在房間裡躺著,裹在厚厚的被子裡,只出頭,頭髮雲一般簇擁著那張燒得通紅的臉。

這樣看她,她美麗又憔悴,弱不風。平裡那耀眼的高姿態不見了,現在的她不過是個孤獨的女人。

我輕輕放下水果,轉過身要走。她恰好醒了來,叫住了我“木小姐是吧?”我說:“我是來看看你的,你繼續休息吧。”

“別走。”她拉開點被子,說“陪我坐一會兒,我正想找人聊聊。”我在她邊坐了下來。近看她,年紀也不小了,一直沒結婚,不知道是沒找到,還是一直在等誰?

她問:“其他人呢?”我說:“都在吃飯吧,天冷,誰都不想出來走動。”她笑笑:“可是你來看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應該的。他們很快也會來的,你是導演,生病了,應當來看你的。”她滿不在乎,冷笑,說:“是,難得的噓寒問暖的好機會。現在不珍惜,等到我臨死了,只有靠遺囑才能引幾個人在我前哭。”我不由很尷尬。我知道她不是說我,但我還是因她的語氣而侷促。

她大概察覺了,立刻說:“你是不同的。”我笑:“張導,我知道。”

“叫我小姐。”她說“我是個老小姐,你這麼年輕,別笑話我。”

“怎麼會,張小姐?”我說“我是沒人要的黃花菜。你不同,三十多不算老,追求你的人一大把。”她出非常飄渺的笑容來“追求的人多不算什麼,那都是虛榮的東西。像記者追新聞,有價值的都追;等沒價值了,隨手都把你丟一邊。你也是在這行乾的,也是清楚的。”

“是。”我說“再清楚不過。”

“所以啊。能找個真心愛你的人,才是最榮耀的事。我的心理醫生說,希望忙碌的人,內心多少是寂寞空虛的。我想我的神生活,也就差個愛情了。”

“總有愛的人的。”

“我愛他,他也愛我?若都這麼容易,天下哪裡來的怨情?”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我說。

她微笑“就是這麼一回事。”可憐的人,可憐的女人。我們的要求其實都是很卑微的,偏偏越卑微,越難實現。

這時泰然走了進來。張曼君看到他,兩眼忽然放光,喊他:“修遠,你來看我了?”他動容,走過來抓住張曼君的手,輕柔地說:“你要好好養病。”張曼君柔情似水般微笑,說:“這都是想你呢。我自己都驚訝,我居然愛你這麼多年。天天都思念你,看到你兒子,看他那麼像你,更加思念你。你知不知道?”泰然看我一眼,對她說:“當然都知道。”

“那你可知道,我從來都沒有瞧不起你,我從來不覺得你落魄、沒有才華?”泰然的手抖了抖,說:“我…也知道。”張曼君像似鬆了口氣。我卻沒來的一陣不好的覺,只有一種人會平白地回憶往事,追溯過去。

張曼君說:“可惜當初我不過是個電影學院的學生,看你那樣,幫不了你。你對子忠誠,不肯多見我一面。我在你家樓下等你一整夜,你始終沒有下來,只在窗戶裡看我一眼。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你,記得你穿白襯衫…”泰然又看我一眼,對她說:“那一切都過去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好好休息吧,睡醒了,什麼都會好的。”張曼君聽話地閉上眼睛,又沉沉睡了去。過了一會兒,她的助理端著藥進來,我們退了出去。

有人在壩子上生了一堆火,在烤著什麼,隔這麼遠都聞得到香。

“這戲拍得真辛苦。”我嘆。

“是啊,唐彬那小子今天藉著打鬥把我這裡軟組織還傷了。”

“那傢伙不會成氣候的。”我斷言。

“那我呢?”

“你也別得意。”泰然忽然做了一個書生收扇子的動作,居然起詩來:“皎潔圓明內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宮;都緣一點瑕相汙,不得終宵在掌中。”我大笑起來,指他的鼻子道:“你還自比為明珠,你臊不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