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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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永遠不會有集的我們，在川鷹將我母親納為‮婦情‬後改變了；川鷹將我們母女接回本家，讓我們成為川家族的一份子。凜的母親…雅子夫人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川鷹對她來說就像是天一樣的存在，不管川鷹說什麼、做什麼，她都絕對不會反對，在那樣溫柔的母親呵護下長大的凜，是一個天真、可愛的男孩子，他和雅子夫人完全地接納我，而凜也將我當成了從來不曾擁有的姐姐。”她永遠記得當時心中的動，年幼的凜，努力張開雙臂，以認真、誠懇的聲音說出:“晶，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姐姐，我一定會保護你，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原以為母親在成為川鷹的‮婦情‬後，她們母女會受盡歧視和欺負，怎麼也沒想到她反而得到另一個母親，還多了一個可愛的弟弟。

“不久之後，川鷹讓我入籍，正式成為川家的女兒。”說到這裡，川晶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曉衣見狀，正想起身去拿外套來護住她纖細的身子時，她輕輕搖搖頭婉拒道:“沒關係，我不會冷。”過了一會兒，川晶輕柔的嗓音再次響起。

“有雅子夫人和凜陪在身邊，是我在川家最快樂的子，直到兩年後的某一個晚上，我突然被人瘋狂的搖醒，我睜開眼睛，就看到神情猙獰，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發狂的母親。”曉衣聽到這裡，不由得渾身緊繃，完全融入故事發展中的她，也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媽媽瘋狂地搖晃我，又哭又笑，嘴裡斷斷續續地嚷著『原來是你！原來他從頭到尾要的只有你一個』這些我聽不懂、也不明白的話…甚至，她還以一種前所未有、充滿了恨意的眼光看著我。我被媽媽嚇壞了，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一直哭、一直哭…”川晶說到這裡一頓，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才繼續往下說:“媽媽…她突然拿出一把刀，發了瘋似的朝我砍下來，我本不知道閃躲，只覺得身體好痛好痛，然後就暈了過去。”曉衣倒一口涼氣，從小在父母呵護下成長的自己，本沒想過這麼可怕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川晶的身上。

“等我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只有雅子夫人和凜陪在我的身邊。”川晶苦澀地牽動嘴角。

“雅子夫人告訴我，媽媽在砍傷我之後也後悔了，跟著就自殺了。”川晶說到這裡，突然扯開自己身上的和服，讓曉衣清楚看見她纖細肩膀上由利刃所造成的醜陋傷疤。

“就是這道疤痕，這是一道永遠烙印在我身上和心靈上，提醒我是一個連親生母親都憎恨的女兒。”

“晶…你別這麼說！”曉衣不知道該怎麼安她才好。

“那個雅子夫人不是說了嗎？你的媽媽只是生病，後來也後悔了，不是嗎？她絕對不是故意傷害你的！你是她的女兒，沒有一個母親會傷害自己親生女兒的。”川晶輕輕搖頭，絕美的臉上出了徹底將自己與外界隔離的疏離表情。

“她沒有後悔，那天晚上，我母親原本就打算和我同歸於盡。意外救了我的是凜，他在夜裡聽到奇怪的聲音，跑過來想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當時是他嚇得大叫出聲，才讓媽媽原本瞄準我心臟的刀子偏了。

“這些事情，全部都是在我十七歲那年，雅子夫人臨終前告訴我和凜的遺言，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將心中隱藏的秘密全部都說出來。”川晶美麗的眼眶凝著淚珠，努力不讓它滑落。

“當年那場悲劇的發生，背後的真相很簡單…川鷹真正想要的人，是我，並不是我的母親。我從小就一直有心臟方面的病，是我母親無意間聽到川鷹和醫生的談話，當她聽到川鷹打算要她將心臟移植給我的時候，情緒徹底崩潰了，她終於明白川鷹收她為‮婦情‬的原因，從來不是因為她、而是我，所以她發瘋了，拿著刀對準自己的心臟刺進去，她寧願毀掉自己的心，也不願意讓川鷹得償所願。”曉衣聽到這裡整個人僵住，不敢動也不敢發出聲音。

“雅子夫人…是全世界最善良、最溫柔的人，即便知道了如此醜陋的事實後，她依然像對待女兒一樣疼愛我，完全沒有改變。”想到雅子的善良，晶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了。

“她臨死前，決定把所有的真相告訴我和凜，然後要凜在她的面前保證，會一生一世保護我，絕對不讓任何人傷害我。”晶、凜，請你們原諒我先前的自私，我真的愛他、不能失去他，如果不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或許我永遠無法從女人迴歸到母親這個角。

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後，雅子夫人頓悟了，她必須利用自己殘存的時間保護晶和凜，所以透過孃家的人脈，為晶和凜申請進入這所學校。她病危的那段時間，川鷹剛好人在美國，所以她迅速安排好一切，等她嚥氣後，幫她安排的人立刻將晶和凜送到位於地中海的這所學校。

“算算時間…我和凜離開本已經兩年又三個多月了。”川晶出疲倦的笑容。

“有時候我都懷疑時間真的過了這麼久了嗎？因為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才發生過似的。”

“那個…那個川鷹知道你們在這裡嗎？”曉衣好奇地問。光是聽聞就讓她覺得很恐怖的男人，不可能查不出晶和凜的下落吧！如果他對晶真的這麼執著，不可能到現在什麼動作都沒有。

“雅子夫人的家族在本具有極大的影響力，『川』和『博本』兩大家族自從聯姻之後，在本可說是呼風喚雨，他絕對不會貿然破壞這段關係。我猜想，雅子夫人臨死之前或許另做了什麼安排，或是和川鷹達成了什麼協議，總之他雖然知道我和凜在這裡，卻始終沒有對我們採取什麼行動。”

“川鷹…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川晶一震，好半晌後才抬起頭，離的眼瞳看著房間內某個不知名的點，嘴角揚起苦澀的弧度，幽幽開口道:“像惡魔一樣的男人…如果惡魔有心想魅惑一個人，世界上誰能真的抵擋？”這樣一個男人，讓她的母親徹底瘋狂，寧願自毀也不願意將心臟完好留下；這樣一個男人，讓雅子夫人全心全意的眷戀依靠，一直到臨死前才願意將隱藏在心中的秘密說出來。

“曉衣，聽完我們的故事以後，你願意接受我的請託，留在凜的身邊陪伴他嗎？”川晶再次將話題轉回，一臉溫柔地看著曉衣。

“等等，你剛才不是在說你和凜的故事嗎？為什麼又扯到我這裡來？”曉衣一呆，腦海中還在消化川晶所說的驚世駭俗的故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響應才好。

“曉衣，我已經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了。”川晶以右手輕輕捂住自己的口，嘴角揚起苦澀的笑。

“這顆心究竟還能跳動多久，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的命是雅子夫人和凜救下的，他們母子對我的恩與情，或許我這一生都無法償還了，我現在唯一能為他們做的，就是讓凜擺脫過去，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清靈的目光移到曉衣的臉上，語氣誠懇地說道:“凜是我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而我知道凜的未來如果有你陪伴在身邊，他會過得比以前快樂，我瞭解他，所以我很清楚這點。”這段子凜的改變，晶完全看在眼裡。雅子夫人死前的遺言和安排，或許是她當時所能想出最好的方法，她希望凜和自己能夠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卻沒想過這是不是自己和凜真正想要的未來。

遠離本、遠離川鷹，就真的能夠自由自在地過生活嗎？她和凜藉著雅子夫人的安排來到這裡，生活雖然過得很平靜，但是隨著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們的心就像是波瀾不興的死水一樣，因為看不到未來，所以永遠地停滯不動了。

抱持著“我們只剩下彼此了”這個念頭，就像是某種無形的詛咒加在她和凜的身上，也讓凜慢慢地改變了，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一旦真心做出了允諾就不會輕易打破，所以他在母親臨終前許下的承諾，就變成了一道無法掙脫的枷鎖，永遠地和她捆綁在一起，除非自己永遠閉上眼睛了，凜才能得到解脫。她隱約察覺到了，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眼睜睜看著凜一天比一天安靜、一天比一天沉默。

她愛凜，就像愛自己從來不曾有的親弟弟一樣。他還年輕、還有未來，不應該和沒有未來的自己綁在一起。幸好，上天聽到了自己的祈求，讓曉衣出現了，不知不覺地改變了凜，讓他有機會去思考，有機會去選擇自己的未來。

“可是…可是凜喜歡的人是你！”雖然川晶說得認真，但曉衣卻也有自己的看法，她搖頭反駁。

“他對待你的方式…他看你的樣子…我不會說啦！反正我知道他真正喜歡的人是你。”那是一種關懷備至、情意纏綿，將情人完全捧在手掌心上細細呵護的柔情。

“情分成很多種，我和凜之間存在的情實在太多了；打從我住進川家所產生的姐弟之情、倚賴之情，雅子夫人死前他親口承諾要守護我的道義之情，因為同情我身體虛弱而產生的守護之情，還有兩人離開本後所培養的患難之情，這些情確實存在著，但其中沒有一項是愛情。”川晶坦白說出自己和凜多年來相處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