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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恩怨情仇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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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月牙兒,你送我一程…我不想死在那群臭男人手裡。”月牙兒叩了個頭“是。”蘇曠卻終於忍不住怒道:“沈東籬,你非要殺她?”沈東籬不奇怪,一路上喊打喊殺、非要大老遠跑來打抱不平的,好像是眼前這個人吧?剛才差點送命的也是他吧?怎麼一會兒功夫,就轉了子?難道莫拂琴給他下了什麼藥?不象啊,這一臉欠人錢的樣子,分明就是蘇曠真實面目的寫照啊。

沈東籬不知如何做答:“廢話。”莫拂琴催促:“不用你假惺惺,月牙兒,你還等什麼,動手啊!”月牙兒含淚,一掌直切向莫拂琴心口,莫拂琴微微閉了眼睛,似乎已經認命。

蘇曠伸手,隔下月牙兒的右掌,輕聲道:“等一等。”打殺奔跑的聲音越來越近,隨之而來的還有女孩子們的尖叫聲,兵刃相的金鐵聲,沈南枝大聲指揮與冷箜篌柔聲勸的聲音,一道道機關暗門開啟的聲音…甚至還有,一絲絲風沙呼嘯的聲音。

莫拂琴知道自己落在外面那些人手中恐怕死狀慘烈萬輩,一掌向自己額頭擊去,蘇曠一把抓住她手:“莫夫人,我們剛才的約定,還算不算數?”莫拂琴驚呆:“你說什麼?”蘇曠深了口氣“我說,我陪你去找丁風算帳!”沈東籬怒道:“蘇曠,你胡鬧什麼?”蘇曠一時語,只得輕聲道:“沈兄,是兄弟的,讓開。”他也不知自己賭得是哪口氣,只是中憤懣,覺得今說什麼也不能讓莫拂琴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

密室的大門訇然中開,也不知多少江湖豪客,衝了進來。

蘇曠啞然失笑,十年來莫拂琴殺人無數,也不見有明門正道上門討伐,只一聽說那個“妖婆”沒了“妖法”居然一起轟轟烈烈打上門來。

人群中有人大聲譏笑:“沈東籬,堂堂第一殺手,是收了銀子不幹活的?”

“嘿嘿,那個就是蘇曠,果然天殘配地缺…”沈南枝只急得滿頭冒汗,人在江湖,孑然一身特立獨行,甚至下手毒辣偏詭異都沒問題,但若公然和江湖正道為敵,就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公敵,蘇曠這麼帶著莫拂琴,恐怕本走不出這座石窟。

更何況——為好友,為俠士,為哪怕一個路人賣命總算有個說法,蘇曠…這這這,這算得什麼?沈南枝低聲勸道:“蘇曠,你打抱不平成習慣了麼?這個女人殺人無數,陰狠險辣,你不為死在她手下的亡魂們想想?”蘇曠冷笑:“沈姑娘,莫拂琴就算該死,但也不該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沈南枝臉一紅:“你,你要去找我師父?”蘇曠點頭。

冷箜篌急道:“她做的事情,與我師父何干?我師父如不出此下策,天下便要武林陷入浩劫,你、你可曾想過?”蘇曠無語良久,只堅定道:“冷姑娘,你那天下水樓的賬簿上,終於可以添上我一樣大大的惡行了。”沈南枝和冷箜篌對了個眼,齊齊出手,沈東籬也已經一劍刺向蘇曠懷中的莫拂琴,他們都是一樣的心思——總不成殺了此人,蘇曠還非要和自己拼命不成?趕緊了結此處的事情,以後陪罪也好解釋也罷,總好過蘇曠被一群暴怒的江湖大俠們亂刀分屍了。

蘇曠手裡多了一個人,眼睛已是血紅一片,他左臂抱緊莫拂琴,右手急揮反切在冷箜篌右上臂上,肩頭一撞,將她身子撞開,順勢左腿旋起,反踢沈南枝際,下手利落乾脆,毫不容情,只沈東籬一劍已到,二人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間,蘇曠哪裡還應付得來,可他偏偏認準了死理,膛一側,任由沈東籬一劍刺入他右

沈東籬急急收手,自己被反撞之力帶得踉蹌幾步,只見蘇曠臉極是難看,望著他冷笑:“水池裡你救我一命,沈大俠,咱們兩清了。”一個人群中的刀客覷準機會,抖手打出一枚飛鏢,沈東籬一劍點在刀鋒上,飛刀在空中微微迴旋,徑直奔向人群——沈東籬不敢置信地望著蘇曠:“小蘇,你說什麼?你為這麼個女人跟我絕?”看著這些一路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朋友,蘇曠又是悲哀,又是暴怒,不,不是“這麼個女人”他無法解釋清楚他要捍衛什麼憤怒什麼,只覺得膛一口氣越來越憋悶,索賭氣哈哈一笑:“不是你,是你們!”他上衣已經在池邊脫去,赤著上身,一時也沒法子割袍斷義,一狠心,將左手扯下,向地一擲:“三位要麼讓開,要麼併肩子上吧!”一滴淚,從莫拂琴臉上落下,她一把推開蘇曠,跌在地上,輕聲道:“蘇曠,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蘇曠重又抱起她來:“一…一刻夫恩,你之後要死要活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現在,我管定了。”他對某些事情,已經偏執到了固執的程度。

他要定了一個“代”那些衝進來的江湖豪客早已按捺不住,也不知誰大喊一聲,刀光劍影間,無數人衝了上來。

月牙兒一直在看著這一切,忽地大叫一聲——“不好!佛血屍蟲!”一側的石門大開,無數黑壓壓的小蟲密密麻麻,向人群撲了過來。

佛血屍蟲,那些地獄裡奪命的怪物,莫非本就沒有滅絕?

人群當即大亂,衝在前面的人忍不住後退,而後面觀戰的已有多半扭頭就跑。

蘇曠看得明白,縱身向那扇石門衝了過去…

沈南枝抬手,又放手,放手,又舉手,如是三番,卻終於未曾阻止他。

混亂的人群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這才發現那些黑壓壓的小蟲不過是些蜘蛛蜈蚣類的普通毒物,一時惱羞成怒,但沈家兄妹擋在月牙兒面前,誰也不敢上前取了那小姑娘的命。

“追…”腳步嘈雜,正義之聲震響半壁江山,有人領頭,追向蘇曠逃離的方向。

那扇石門,是通向上層佛窟的,無數飛天栩栩如生,飛天像裡,一尊千手觀音的雕像,冷冷俯瞰眾生。

風起,黃沙漫天,戈壁灘依舊莽蒼,蓋過多少情仇恩怨。

而敦煌小城,依舊熱鬧如昔,賭酒猜令的喧囂合著駝鈴的清脆,彷彿響過千年。

黃沙,卷不過黃河;朔風,吹不到江南。

黃山山谷的暮秋,竹滴清響,萬壑鼓松濤,安靜不似人間。

丁風的手在發抖,那一方發黃的絲,赫然放回到了桌上。

那個風塵僕僕面容灰敗的年輕人,一雙眼睛倒是亮的出奇,冷冷地盯著他“有個人,要找你聊聊。”丁風沒有問他怎麼找到這裡,他有天下第一的機心,也有天下第一的巧手,他知道,世上並沒有機關可以複雜過人心。

竹屋之後,炊煙裊裊升起,一個三十餘歲的婦人託著幾樣小菜轉了過來,卻不見夫君,只看見一個年輕人離去的背影。

她微笑“年輕人,你找什麼人?”那年輕人沒有回頭,但他的聲音沉穩而安定:“大嫂,我是過路的。”婦人並不在意,自顧自地收拾桌子,今做了拿手的三味青筍,配一壺好茶,想必今夜夫君心情應該很好吧。

她的目光忽然頓住——屋裡小櫃上,一方小小的香木奩居然打開了——她記得曾經偷看過一眼,那裡曾有副明月鐺,夫君寶貝得緊,從不肯拿出來給她看。

她摔下托盤,匆匆向山下奔去,不對,一定有什麼不對的事情發生過。

那個年輕人應該還沒有走遠,可是怎的追不到他的身影?

婦人急了,滿山遍野地亂走,終於在一棵巨松下發現丁風頹然的身影。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婦人急忙問,丁風好像一瞬間老了幾十歲,整個生命似乎已經耗幹,婦人直覺和那年輕人有關:“有個男子去過我們家,丁郎,他是找你的?他有什麼事?”丁風扶著她的肩頭,一步步向家走去:“沒什麼、沒什麼…他,過路而已。”婦人地發覺,那副明月鐺,似乎已經不見了。

她想問,又不敢問,只覺得夫君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肩頭,她只喃喃道:“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保佑,可別出什麼事情才好…”不知為什麼,丁風的手,猛地抖了起來。

山腳下,竹影裡,一個焦躁的聲音傳了出來:“他…不會對師父不利吧?”一個男子寬:“他說了讓那兩個人自己解決,必定不會手。”女子遲疑了片刻:“那就好…她,應該傷不了師父的。”男子悠然一嘆:“這也未必,有時候傷人,未必需要武功。”女子雖然看不見臉,但幾乎可以想象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你說,他跟咱們,是不是真的絕了?”男子苦笑:“這個…蘇曠的病最多,誰也說不準。”遠遠的,一個身影悠然踱步而下。

竹林裡的女子啊呀一聲:“咦?莫拂琴呢?她死了?”男人搖頭:“不象,你看蘇曠一路悠哉悠哉。”女子皺眉:“總不至於她走了吧?”男人道:“你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女人怒道:“你怎麼不去?想想這些天他的臉我就生氣,你以為他是誰?我非得觸那個黴頭?”男人頓了頓:“也是,誰還巴結上他不成?小肚雞腸,生氣拉倒。”那個身影走得近了,放聲唱起歌來,震得竹頁上的水倏倏而落——欠命的,命已還…

欠淚的,淚已幹…

欠債的,你幾時還啊幾時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