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翠湘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去嗎?還有,如果以後再出了類似的事,我們拿什麼來保證每次都有人記得去這樣做?"當時,蘇如昊看著她,好看的眉微微皺起,更襯的一雙眸子如珠似玉。他建議說:"去問問彭教授,看他有沒有好的渠道可以辦一個固定的組織或者慈善活動。"夏繪溪一拍腦袋,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她很快就去找彭教授簡單談了談。彭老對她頷首說:"今天中午你和我一起去吃個飯,這件事我們到時候再談談。這樣的事,學院這裡絕對是支持的。"飯局是研究院和crix的。幾個對方的高管一見到夏繪溪,就認出了她:"這不是夏博士嗎?"又有人說:"就是啊,真人比電視上還漂亮啊!"夏繪溪沒想到自己的知名度已經到達了這個水平,有些尷尬地打了招呼。彭老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頗為意味深長地舉杯:"來來來,第一杯我敬大家。"酒過三巡,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彭澤說:"最近我們學校有一個活動,是小夏負責的。要不,小夏,你來給大家講講?"夏繪溪喝了一杯多紅酒,臉頰微紅,頭腦卻依然明晰,暗自佩服導師的用心良苦,於是簡單明瞭地將前後經過講了一遍,矜持地省去了缺乏資金的部分。
她剛講完,立刻有人說:"哎,這是好事,慈善活動啊。"夏繪溪認得那是李海峰,分管crix的宣傳和公關。他的眼神中滑過一閃而過的亮光,似乎是發現了無限的商機:"夏小姐,這件事很有意義。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再詳談。"她端起高腳酒杯,淺淺抿了一口,按捺下心裡的動:"可以啊。"夏繪溪想不到,事情這麼快就有了回應,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那天她坐地鐵去電視臺錄影。車廂里人擠人,她一手抱資料一手拉扶手,很吃力地保持平衡。悲哀的是,手機還響了。她實在騰不出手去接聽,只能由著鈴聲自生自滅。
好不容易等到下車,她將手機摸出來,一下子愣住了。
地鐵里人來人往,霧氣沉浮,她看著那個電話號碼,卻有淡淡的寒氣從心裡浮起來——這是裴越澤的電話。
而那串數字有應似的活了過來,一亮一亮的,在屏幕上跳躍。
夏繪溪接了起來:"裴先生你好。"他的聲音不鹹不淡:"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午飯吧?"夏繪溪輕輕笑了笑:"裴先生如果還是為了上次的事情,那麼就不必了。我還是那句話,抱歉。"
"唔,並不單是為了上次的事。我聽說你們有意向要辦一個心理援助的慈善組織,我十分樂意參與。"夏繪溪走到了地鐵出口,呼了一口微涼的空氣,好像才能夠撲滅心中灼灼的火焰。
"好,中午哪裡?"裴越澤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愉快:"我會派車來接你。"導演給夏繪溪看前幾期的錄影,又指著她出現的鏡頭說:"小夏,你可以適當地多笑笑。"鏡頭裡的女子確實不苟言笑,總抿著,目光有些森冷。夏繪溪心裡默默說了句:你可不可以不要讓攝像大哥老給我的鏡頭啊。不過她沒敢說出口,最後還是笑容可掬地說:"好的,我會注意。"導演笑了:"你最近很紅啊。我看快要有粉絲團了。"她有氣無力地笑笑,清豔的女主持人劉菲若有若無地往給她遞過來一個眼神,似小刀一樣鋒利。最近的節目間隙,劉菲的態度越來越不和善了。就算不學心理學,她也知道這種情緒叫做嫉妒。夏繪溪覺得額角一突一突地疼起來,有些困惑她在嫉妒自己什麼。
她倆一道走向演播室的時候,劉菲杏眼微微一眯,語氣似乎有所指:"小夏,剛才你和百大的林總聊得很開心啊?"夏繪溪並不否認,微微一笑:"是啊,隨便聊聊。"
"哦,真不錯。"劉菲矜持地點點頭,又轉了眼光打量她,"看不出來,其實你還健談的,節目裡倒是惜字如金。"一語雙關。夏繪溪沒接話,其實已經開了小差在想自己的心事。
她確實開始有意識地和現場的商企名拉近關係。彭教授牽的線很好,可裴越澤的電話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她不喜歡這種被脅迫的覺,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自己再試試別的方向。
或許是因為今天有幾位企業家都不約而同地表示出對慈善項目的興趣,夏繪溪在電視臺門口坐上裴越澤的車時,前所未有的氣定神閒。
車子出了城,繞來繞去開到一處宅院前。她打量這個黑瓦白牆的大院,硃紅的大門打開,走進去,裡邊溪水潺潺,蜿蜒淌。一直在下的秋雨,庭院裡撐著一把黃的厚帆布遮陽傘,堪堪遮住一處地方。一個漆黑的八仙桌就這麼擺在院子當中,桌邊的人正舉著一盅茶,好整以暇地等著她。
司機掌了傘送夏繪溪走過去,她道了謝,坐下來,眸子黑白分明,微笑著說:"裴先生真是好興致。"他緩緩理了理袖口,態度溫和:"還是要謝謝你出時間來。"菜一道道端上來,可是兩人似乎都沒什麼胃口。
"上次的事,夏小姐考慮得怎麼樣了?"夏繪溪放下手裡的青瓷茶盅,輕輕笑了一聲:"我以為裴先生找我來是談公益慈善的活動。"他狹長漂亮的眼睛微微閃爍著光澤,有些期待又有幾分從容,不動聲地強調:"是同一件事。"夏繪溪歪了頭,很有些費解:"同一件事?我並不這麼覺得。如果上次我的表述還不夠清晰,那麼我再說一遍:對不起,我並不願意。"他饒有興趣地往椅子上一靠,語氣懶散:"是嗎?那麼,接下來的事,我們也不用談了。"夏繪溪伸手撫了撫髮箍,指尖觸到了自己柔軟的額髮,她的心也安定下來:"貴集團的李先生在和我聯繫的時候表現出了非常大的興趣。並且這個項目如果開展起來,對crix在社會上的影響會大大加分。"
"好聽的名聲之類的東西,對於crix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相反,如果你願意做我的心裡諮詢醫師,對我來說,那是雪中送炭的事。我一向以為,這個要求並沒有不通情理之處。"他用娓娓道來的語氣勸告她,"夏小姐,這是雙贏。另外,我想提醒你,這個世界上,讓一個項目產的方法有很多,你儘可以試試。"他的威脅講得雲淡風輕的,可卻有一種不容置辯的強勢。
夏繪溪有些沉不住氣了,腳尖頂著柔軟的黑小羊皮單鞋:"我只想問一句,你為什麼非要我答應這個條件?我並不是最好的心理諮詢師,經驗也不豐富。如果是因為看了我的節目,那麼我告訴你…"裴越澤擺了擺手,目光裡帶著一種奇妙的悉,落在她的臉上數秒,最後說:"沒有為什麼,就是非你不可。"夏繪溪有口難言,神情複雜地看著那副俊美的臉孔,僵硬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她起身要走,裴越澤的聲音從身後慢慢追來:"我不會介意你後悔,你隨時都可以再來找我。"為什麼死咬著牙關不答應呢?夏繪溪坐在車裡冷靜地分析自己。
在心理學上,諮詢者和被諮詢者的關係相當微妙。大抵來說,一旦做了某位諮詢者的心理顧問,實際上兩者之間便建立一段牢不可破的聯繫。若是醫生本身對諮詢者的經歷產生了共鳴,互相分享,那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就是所謂的""。
因為而導致病患關係陷入極為可怕境地的,在經典案例中舉不勝舉。
有的醫生不願意放走病人,有的病人從此上癮一般依賴上了醫生,有的是雙方一起癲狂…那個詭異的夢一直在提醒夏繪溪,她也察覺出了自己面對他時那種縈繞不散的緊張。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比任何人都相信直覺。
而直覺告訴她,裴越澤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司機將她送到了南大的正門口。夏繪溪下車後,她身後不遠處的一輛車忽然摁了喇叭,聲音有些刺耳。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蘇如昊。他的車窗半開著,緩緩駛到她身邊的時候,他聲音平靜地說:"上車。"她這才想起來,他們已經說好了,下午去翠湘實地看看。夏繪溪體會到了有個戰友的好處,尤其當他比她還細心的時候。
蘇如昊處事妥帖,從聯繫翠湘的政府和醫院,再到在學校組織志願者,無不打點得周全。有時,夏繪溪聽到他在辦公室有條不紊地打電話,就暗暗地下定決心:即便找不到資助,那麼這樣一次次地堅持下去,也總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夏繪溪回了趟宿舍,匆匆提了一小包行李就下來了,坐進他的車裡:"走吧。"一分秋雨一分涼,蘇如昊抬手開了空調暖風,不經意地說:"我看你好幾次坐那輛車了。"夏繪溪心裡數了數,無辜地嘆口氣:"哪有好幾次?每次crix那邊有事找我,才能借光坐坐名車。"立刻又覺得不妥,"也不全是。比如最近認識了你,也能常常坐名車了。"他微見緊張的神情略略放鬆,微笑說:"談得怎麼樣?"夏繪溪只說了一句:"不行。"聽出了她話語中濃濃的失望和落寞,蘇如昊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夏繪溪的頭靠在車門上,闔著眼,微卷的睫正輕輕地顫動。這一刻,車廂裡的空氣彷彿是蘸了某種柔化劑,飄飄搖搖地觸到了他的心底,令他幾乎脫口而出一句話。
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雨水落在了玻璃上,密密的一點點一滴滴。
車子一路開去,蘇如昊不時分神看看睡的夏繪溪。她的呼很柔很緩,宛如一曲悠揚的樂章,一寸一寸地清洗他的回憶,讓他的心中安寧得不可思議。有片刻的時間,他萌生出一股衝動:就這麼撫上她的臉頰,什麼都不想了,什麼都不計較了,什麼都不去做了,就這麼一直下去,駛向未知的將來。
車程大約有3個小時。
他們先去找了縣委裡相關的負責人,因為之前已經聯繫過了,對方很熱情地先安排他們住進了招待所,明天再去醫院和翠湘考察。
招待所很簡陋,連空調都沒裝,偏偏這一晚,悽風冷雨,澆得氣溫驟降。
夏繪溪蓋了兩層薄被,又壓了一條毯在身上,還是冷得不行。最後扛不住了,便叫服務員多拿被子。
服務員一臉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沒有多餘的被子了。"這時住在隔壁的蘇如昊開門出來。他只穿了一件單衣,皺眉看了一眼夏繪溪,說:"很冷嗎?"他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頭髮凌亂地落在肩上,衣服的領口還有些歪,隱約看得見一側的鎖骨,整個人都顯得單薄,踩著招待所的紙拖鞋,腳背的肌膚看上去白皙滑如綢緞。
他二話不說,轉身回屋拿了一被子和一條毯子給她。
夏繪溪一急,就拉住了他的手:"那你怎麼辦?"蘇如昊微怔,她柔軟中帶了沁涼的手,讓他十分受用。他索朗朗一笑,大方地反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凍得手這麼涼了,快去睡吧!我不冷的。"夏繪溪回房間關了門,剛才還泛著青的蒼白麵孔,一下子卻如火般燒了起來。
被子的厚度足夠了,逐漸地暖和起來,夏繪溪翻了個身,終於蓄起了些許的睡意。
人的覺只能保持很短的時間,可是為什麼躺下了這麼久,他那一握手的觸,卻栩栩如生地保留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