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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圖窮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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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的一聲,兩人站身不過三尺之距,在這等近距離中竟各以最高內家真力相碰,若是有一方力微有不逮,立將震傷,毫無緩衝的餘地!

左、錢等人自然知道其中情勢,是以登時緊張起來,只聽呼的一聲,魏若歸內力後發先至,身形一晃退了一步,那山野和尚全身一震,也移後一步!

山野和尚吃了一驚,注視著魏若歸,心中暗忖要想闖過這人,恐怕萬分困難了!

錢百鋒噓了一口,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魏若歸的身上,未留神魏定國面上陡然殺氣一濃,猛地一蹲身形,雙掌暴擊而出,口中遲遲吼道:“接招!”他一招純粹是存偷襲之心,口中雖呼出“接招”但掌勢早已遞出!

錢百鋒猛可側過身來,這時魏定國全力發出的掌勢已然及體不及三尺,他心中暗呼一聲糟了,但他已存心與魏定國拼個你死我活,是以雖已處於劣勢,依然不避分毫,嘿地吐了一聲,左掌斜翻,硬撞而出。

兩股力道一觸,錢百鋒內臟一陣劇烈震動,心中暗道這北魏好強的內力,同時身形不由自主向後一仰!

北魏得勢不放,立刻連環出掌,第二掌自壓而擊。

錢百鋒雙足釘立,就是不退分毫,他望著北魏的第二掌,自己右掌一合,疾削而起,掌緣帶起嗚嗚風聲,這一剎時他已發出“玉玄歸真”的心法!

魏定國雙掌連環相下擊,一掌重似一掌,錢百鋒被困在固守之勢,他硬著一掌一掌還擊回,一連對了七掌,錢百鋒只覺心口一跳,知道自己內力消耗太多,但這時刻早存了拼命之心,忽然他大吼一聲,體內真力陡然逆轉,竟在這氣血不順之時,拼力勉強發出“天罡氣”的功夫!

這“天罡氣”功夫乃是錢百鋒一生絕藝,威力絕倫,只是此刻才發,已覺內力不繼,是以一轉一合之間,自己防身內力突衰,北魏掌力長驅直入,已震在自己內臟之上。

只覺一口鮮血直湧而起,忍不住吐了出去,但他仍咬牙散去護心真氣,依然發出“天罡氣”北魏一掌得手,仰身後退,他料不到錢百鋒拼命發出“天罡氣”功力,那內力遲發後至,連綿長久,魏定國才一落足,陡然心口一重,已為內力所擊。

魏定國大驚失,連忙提氣護住心脈,但這時已覺左方一股尖銳勁風,他心中一寒,已知魏若歸已遙遙發出“修羅指力”這“修羅指力”的威力他心中有數,只得勉力一側身形,卻再也避不過右方左白秋急急拍出的內力。

魏定國原已為“天罡氣”所傷,這時再被左白秋的“劈空掌”力所擊中,登時身形一個蹌踉,整個身體好比裂開一般。

但他內力造詣已至爐火純青之境,猛然了一口真氣,這等沉重的傷勢居然被他抑壓起來,只覺頭腦一清。

他忽然向後一躍,反手一把抓住站在身後的楊群,口中氣,面上出一種淒厲神道:“住手!”這下變化太過突兀,左白秋扶住錢百鋒,呆呆地望著楊群,白鐵軍想來這乃是義父嫡子,沸騰的熱血登時變冷了。

魏定國大聲息,一字一字地道:“好,好,我魏某撫育楊陸之後二十年,今便毀去你,也是應當!”楊群一言不發,只是怔怔地望著師父,魏定國雙目充滿著爐火,一個一個掃視著四周,他的門人早為這些突變驚呆了,況且面臨諸人均是天下高手,他們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魏定國心中自知傷勢極重,但他到底心機大異常人,方才那一種拼命似的狂暴,逐漸又趨於冷靜,頭腦一清,第一件事便是想到如何得以脫身!

這一個念頭一直衝入腦中,他立刻顯得機智起來,他已知握住一著有力的殺著,於是他的腦筋開始飛快的轉動起來。

四周的人都震驚得呆住了似的,錢百鋒、左白秋、白鐵軍望著楊群,真是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不過由於北魏面上神的轉變,他們已知道北魏方才那種同歸於盡的狂暴已趨於平和,他現在必在想如何脫身的問題,也就是說,楊群的生命暫保留下來了。

但是,如若他果然以楊群為人質而去,自己方面究竟如何下手?難不成眼睜睜望著他又受傷之身,飄然而去?

明顯的事實魏定國已受了內傷,更明顯的事實,就算讓北魏一走了之,他帶著楊群,難保不在離開之後再下殺手。

一時之間,左、錢、白三人都覺心中左思右想不知其解,那北魏面上也是一片沉思之

左白秋張目一望,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左冰已靠在對面石柱側方,距那魏定國不到三步之距。

左白秋心中一緊,只見左冰面鎮靜如常,右手緊緊握著那柄奇珍“魚腸”寶劍。

這一剎時,左白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目,他只覺心中一陣狂跳,雙目不由自主斜看那魏定國,只見魏定國面上陰沉,口中微微息,左白秋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暗暗忖道:“讓冰兒試一試,那魏定國已受重傷,身後反應未免靈,只怕他門下弟子只要一見冰兒身,立刻便出手阻攔——”但在這當之中,也再容不得他多多考慮了,他陡然了一口氣,睜目大吼一聲道:“魏定國!”這三字他乃是用足了全力,直震得整個大廳簌簌而動,北魏只覺心中一震,知道他故意以聲音之中灌注真力,自己內傷甚重,心中不由震得一痛,雙耳嗡嗡作響,他變,正待發話突然只覺背心一涼,一種古怪無比的覺陡然襲遍他的全身!

左冰幾乎不敢相信,那鋒利蓋世的短刃竟然沒入魏定國的背心,順利得未遇到任何阻礙!

左冰一鬆手,本能地一把抓住楊群向後一帶,魏定國再也無法抓緊楊群的脈門,左冰只覺手中一重,楊群已到了手中,他猛然一個反身倒竄而出,落在父親身旁。

整個大廳好比死一般寂靜,幾十道眼神注視著魏定國一眨不眨,過度的震驚使任何人都像是忘記了動作一般。

只見魏定國滿臉絕望,淒涼的表情,那魚腸劍掩在他背心之上,他彷彿忘記了痛苦,忘記了一切,只是靜靜地站著,雙目中空無比,也不知注意著誰。

誰也預料不到,結局會是如此,魏定國只覺雙眼前是一片昏天黑地,他仰天悲嘆一聲,剎時滿目全是一片鮮紅,也分辨不清鮮血或是烈火,深紅的顏中透出一個個人面,使他到有一種出奇的疲倦,疲倦得分辨不出任何人來,終於,他合上了雙目,仰天一跤跌倒在大廳地上!

仍是一片寂靜,寂靜得幾乎連呼之聲均可清晰可聞,漸漸地,北魏的門人一個一個靜靜地走到北魏身前,默默行禮,然後緩緩退出大廳!

他們沒有抬頭望眾人一眼,也沒有再看楊群一眼,每個人面上全是一片淒涼悲慘的神情。

等到最後一個弟子離開大廳,那山野和尚陡然仰天嘆了一口氣道:“魏定國,想不到老衲在二十年後趕來為你送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且受老衲一禮。”他說完合十一禮,望了望魏若歸,滿面都是寂落神

左白秋扶著錢百鋒,望著驚駭初定的左冰,忽然白鐵軍大吼道:“不好!”眾人一齊吃了一驚,注視著白鐵軍,白鐵軍大吼道:“咱們快向前走,這大廳前後埋了炸藥!”他話聲未落,已伸獨臂扶著錢百鋒,向外便走,其餘諸人自然緊緊跟隨,飛快地向門外竄去。

才奔出不及二十丈的距離,只聽身後轟然一聲巨響,那大廳整個屋頂被炸得飛在半空,四分五裂,大梁倒在地上,登時燃燒起來形成一片火海。

眾人停下足來,回身望著那熾燃的火勢,心中暗暗生寒,若是再晚一步,真要粉身碎骨了!

火勢越燃越是猛烈,霎時滿天是一片紅光,夜風隨著大火,似乎加強吹拂,陣陣熾熱的空氣吹拂過來。

左白秋扶著錢百鋒,吁了一口氣,回首對魏若歸道:“有勞大俠仗義出手——”魏若歸微微一笑道:“那裡的話,魏定國一生橫行,恐怕再也料不到得到這樣一個結局!”左白秋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二十年前土木堡之事至此總算結束,眼看著這場大火,左某彷彿又看見那一年遍地的烽煙…”魏若歸點點頭道:“一切是上天安排,魏定國逆天行事,他雖有蓋世奇才,總是成事在天啊!”左白秋道:“那山野和尚走了,也不知他這一生究竟為了什麼。”魏若歸微微一笑,忽然白鐵軍焦急道:“楊群呢?左老弟——”左冰怔怔地道:“方才咱們飛奔出來,我好像看見他自左方窗戶之中疾奔而去了,他顯是不願留下見我們…”錢百鋒喃喃嘆了一口氣道:“這孩兒雖已明知為楊陸之後,但魏定國對他二十年撫育之恩有如一個死結在他心中,只要見著咱們這些死北魏的人,他內心便不會平靜下來——”火飛卷在半空,散發開成點點火星,攜著嫋嫋白煙。

左白秋嘆了一口氣道:“隨他去吧,秋風吹衣,綠波東,誰都離愁斷腸悽悽,永成憔悴罷休。”天際昏暗,漫天雪花狂舞,平原上一片冰晶,遠處稀疏幾棵枯樹,也漸漸埋蓋在皚皚白雪之中。

這時,從左面的斜坡上走下一人一騎來,那馬通體全黑,並無一,立在銀大地上,尤其神駿得出奇,馬上一個身披氈氅的大漢,一面微抖韁繩,縱馬走將下來。

北風正自怒號,馬上人舉目四面看了一下,只覺一片茫茫,分不出任何景物,他伸手從背囊中掏出一個小皮袋來,仰頭咕嚕灌了兩大口烈酒,呼出一口大熱氣,又匆匆向前走去。

漸漸的,在那雪花橫飛的前方,地平線上出現一座濛濛幢幢的塔影,馬上的大漢舉手揮去了眉睫之間的積雪,輕聲嘆了一聲:“落英塔,落英塔…”他夾了夾馬肚,那黑馬十分神駿,雖在沒膝積雪之中,仍然放蹄前奔,只見四蹄揚處,雪塊紛紛而起,一人一騎奔到塔前,馬上大漢一勒韁馬行緩了下來。

只見那頹壇廢石間,一座破塔巍巍然矗立在雪白的地上,讓人一望而生幽然懷古之嘆,馬兒行到塔前,自動停了下來,馬上大漢舉袋又飲了兩大口烈酒,把酒袋藏在了鞍下,輕輕躍下馬來。

然而忽然之間,他停下身形,只見他傾耳聽了一會,然後悄然一躍而到了古塔後面,落地瞭然無痕。

他悄然繞到塔後,只聽是塔內傳來一陣嗚嗚怪響,他暗暗忖道:“這分明是一種最上乘的奇門內功,這時候,有誰會在落英塔裡與人動手?”那嗚嗚怪響愈來愈是尖銳,這大漢皺了皺眉暗道:“這古塔的內功竟是平生未見過,而功力之深,已達登峰造極之境,不出是何等人物——”他悄悄地從塔後小門跨入,黑暗中只覺兩股強不可測的掌風織而過,一剛一柔,那剛強之勁甚是悉,柔軟之勁卻是陌生無比,他腦中靈光一閃,當下大喝道:“兄弟——是你?”

“大哥!是你!”只聽得那嗚然之聲驟停,接著轟天一震,這大漢一伏身形,大聲喝道:“兄弟,不可硬架!”黑暗中那人息笑道:“大哥放心,一掌還要不了我的命!”這時黑暗中另一個陌生的口音道:“楊群,你不是我對手,還是跟我走了吧!”門口的大漢大喝道:“兄弟,是什麼人?”黑暗中,那人息叫道:“大哥閃開,讓我衝出來再作道理!”門口大漢一個閃身,只聽得黑暗中一連五六聲驚天動地的巨震,接著如閃電般兩條人影接踵而出。

前面一人身形踉蹌,後面一個身著硃紅襟裟的胖大和尚,口中大呼道:“楊群,你走不了的,快跟我走吧!”前面那人才一落地,反身就是連著十掌劈出,出手之快,取位之準,道之強,已達駭人震世的地步,十掌之間一氣呵成,了無破綻——閃在塔門邊的大漢忍不住大喝道:“兄弟,好掌法!”那胖大和尚用一種古怪已極的身法閃了過去,同時之間還了三掌,無一不奇,卻無一不厲害絕頂,他口中喝道:“楊群,你是這世上唯一已得北魏真傳之人,何不跟了我去共參舉世無雙的神妙奇功?”楊群一連倒退三步,氣噓噓,站在塔門口的大漢這時一躍而至,大喝道:“暫停!”那胖大和尚斜眼睨了他一眼道:“你要幹麼?”那大漢道:“大和尚你要打也不用急,先說出了道理來憑什麼你要叫楊群跟了你走?”那胖和尚呵呵笑道:“老衲平生嗜武如狂,目下武功雖已堪稱天下無雙,知若能把魏定國那幾手鐵掌神功融於一爐,那便是達摩始祖再世,也不過如此了,是以要楊群跟老衲回去,共同參研一番,這是光大武學的好事,不料楊群這小子毫不識抬舉…”他還待說下去,那大漢已打斷道:“就是這個原因麼?”那胖和尚臉一沉:“反正他願也罷,不願也罷,老衲要帶了去,還有人能說不麼?”那大漢道:“不錯,請…”他一面說請,卻一面橫身阻於胖大和尚之前,胖大和尚冷笑一聲,大喝道:“讓開!”他舉手一推,那嗚嗚怪響立起,一股不可思議的古怪掌力對準那大漢當推來,那大漢雙目圓睜,神凜凜地注視著那一股奇不可測的掌風面而來,驀地裡大喝一聲,猛可一掌拍去!

只聽得震耳裂的掌聲一連響了三聲,那胖大和尚全身紅袍一裂,那大漢滿頭長髮散下,兩人之間的距離從五丈變成了一丈。

過了半晌,那胖大和尚一字一定地問道:“你——請教大名!”那大漢立如鍾,宏聲答道:“白鐵軍!大師你——”那胖大和尚一聽到白鐵軍三字,仰天大笑打斷了白鐵軍的話聲,他笑聲有如巨出壑,震得四周積雪為之崩落,然後大聲道:“白鐵軍!好個白鐵軍!有你在中原,老衲尚稱不得天下第一,罷罷罷!後會有期!”他說罷轉身就走,兩個起落就走得不見蹤影,只留得一地寸斷紅縷。

白鐵軍轉過身來,對著楊群道:“兄弟,你沒事吧?”楊群苦笑道:“沒事,這和尚乃是西蒙剛丘喇嘛寺首席主持烏龍大師——”白鐵軍道:“那古怪內功實是深不可測——”楊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白鐵軍道:“兄弟,你怎麼到這裡來——”他問了一半就忽然住口,因為他發現這個問題那麼幼稚,楊群為什麼來落英塔,他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不是同樣的理由麼?恩恩怨怨,多少年來,多少英雄棄骨荒野,目下萬事俱了,便算是來憑弔一下這座古塔罷!

楊群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地笑了,白鐵軍沉默地望著那古塔,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默然地立在雪地上,落雪一會兒又要沒膝了。

白鐵軍緩緩地轉過身來,對楊群道:“兄弟,丐幫大事全在你手上了——”楊群道:“大哥你——”白鐵軍道:“我,我該走了。”楊群想說什麼,但只默然點了點頭,他們走到塔前,白鐵軍走到馬前,伸手取下那袋烈酒,舉袋向楊群揮了一揮,楊群搖了搖頭,只低聲道:“大哥此去何方?”白鐵軍長笑道:“百事俱了,我要尋個地方過幾年清風明月的子了。”他仰頸將半袋烈酒一口氣喝乾,順手將空袋扔出數丈,翻身上馬,只道聲:“兄弟珍重。”一夾馬腹,揚蹄如飛而去。

楊群呆望著白鐵軍縱馬而去,漸漸隱藏在白雪坡上,躍上了塔頂,一直望著那一個小黑點完全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才縱身躍了下來。

四顧風雲更緊,楊群只覺慨萬端,呆立了一會終於也向南飛縱而去。

遠處淡淡的雲霧,依稀可見山峰羅布,南北成列雪峰燦爛,冰谷如鏡,好一片錦白大地!

正是:今古事,綦局勝負,翻覆如斯。嘆紛紛蠻觸,回首成非。剩得幾行青史,斜陽下斷碣殘碑。年華共混同江水,去幾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