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統一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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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滅韓長久以來,在神州大地上,同時存在著七個國王。
“七”也許是很多人的吉祥數字,但絕對不是嬴政的。這時的嬴政,他的吉祥數字只能是一,獨一無二的一,一統天下的一。
滅亡六國,先從哪家開始呢?嬴政在思考這個問題,韓王安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自從韓非死後,韓王安開始不安,時刻擔心著韓國成為秦國掃平天下的第一個祭品。可是,馬善被人騎,國小被人欺,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張讓建議:“不如向秦國俯首稱臣,可為韓延數年之命。”韓王安道“韓秦同為諸侯,豈有稱臣之理?”張讓道“王雖一時稱臣於秦,為韓王不變也。保全社稷,再徐觀天下之變,也不失為一策。”韓王安一聽有理,於是向秦國納地效璽,請為籓臣。
韓國既已臣服,秦國的兵鋒,自然便直指老冤家趙國了。
嬴政十五年,秦國再次伐趙。《史記》記載:大興兵。可見,此次起兵的規模遠超過往,大有一舉併趙國之意。秦軍兵分兩路,一路抵達鄴城,一路抵達太原,先後攻克狼孟、番吾。
名將李牧再次臨危受命,對秦軍的進攻給予了強硬回擊。秦軍不能取勝,無奈撤退。李牧雖然贏得了這場趙國保衛戰,卻也付出了慘重代價:“趙亡卒數十萬,邯鄲僅存。”這一年另有一事可記。燕國太子丹,小時候曾和嬴政一起在趙國作人質。等到嬴政登基成了秦王,太子丹還是在繼續作人質,只不過東家從趙國換到了秦國而已。嬴政時常輕薄太子丹,並不加以禮遇。太子丹大怒,乃易服毀面,為人傭僕,賺出函谷關,逃歸燕國。在森嚴的看護防備之下,太子丹仍然選擇了逃亡,充分表現出了他的冒險氣質。然而,這事他作得並不地道。他既然代表燕國,在秦國為質,即使受了侮辱,也只能為了國家利益而忍耐,萬萬不該私自逃跑。堂堂太子,如此求一身之快,置國家信譽於何地?按理,他老爸應該再把他捆回來,向秦請罪才對。無奈老燕王愛子心切,居然也聽之任之,留而不遣。
秦國本可以太子丹私自逃亡為藉口,加兵於燕,討伐其不義。但秦國卻僅僅作了象徵的抗議而已。統一六國的時間表已經制定,豈會因為一個人質的逃亡而輕易改變!
嬴政十六年,秦國加兵於韓。韓王安無奈,只能剜醫瘡,割地求和。九月,秦國接收韓國南陽之地,以內史騰為假守。
這一年,秦國初令男子書年。這相當於是今天的人口普查,很明顯,此舉是在為更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作準備。
這一年,趙國雖然沒有遭遇秦兵,卻依然損失重大。代地地震,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陰,臺屋牆垣大半坍塌,大地裂縫最寬處達一百三十步。
嬴政十七年,內史騰攻韓,俘獲韓王安,盡納其地,命名為潁川郡。韓國就此滅亡,東方諸侯已經六去其一。
這一年,趙國邊境依然太平無事,可老天再度和他們作對。國內大旱,顆粒不收,全國大飢,人心浮動,謠言四起,道:“秦人笑,趙人號。以為不信,視地生。”這一年,華陽太后薨。還記得她嗎?這個改變了嬴政全家命運的女人,這個改變了天下命運的女人?
嬴政十八年,秦國再次大興兵,目標還是直指趙國。秦軍經過了兩年的心準備,加上趙國連續兩年遭受天災,民心低落,國力衰弱,此長彼消,是以對此一戰,秦國上下皆信心滿滿,視為滅趙之戰。
秦軍兵分三路,王翦率上黨秦軍,直下井陘;楊端和率河內秦軍,攻邯鄲;羌瘣率另一路秦軍助戰。趙國方面,也是盡遣全國男丁,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全數編入軍隊,以李牧、司馬尚為將,抵抗秦軍。
只要有李牧在,趙國軍隊就有了主心骨,其頑強的戰鬥力就不容小覷。王翦和李牧接連數戰,皆不能取勝,佩服之餘,也起了英雄相惜之意。
兩軍對峙數月,相持不下。王翦知趙軍飢餓,於是派人送酒與李牧。李牧食之不疑。王翦再傳書李牧,道:“知趙乏糧,願與君持久。”李牧回書也不示弱,道“固所願也。”就在王翦準備拖垮趙軍之時,咸陽傳來急詔。王翦讀罷詔書,臉
大變,擲書於地,怒道“軍國大事,豈可如此輕易兒戲?”第二節滅趙當嬴政還是個孩子時,他便從未對任何事低過頭,從未失去“一切皆可掌握”的自信。然而,當他業已成為這個地球上最強大的秦王,他卻第一次
到有心無力,第一次陷入一種無法克服的恐懼。
咸陽甘泉宮,太后趙姬忽起重病,太醫說了,怕是捱不了多少子。嬴政望著母親那蒼老的病容,心如刀割,天,她還不到五十歲呀。
嬴政必須為母親做些什麼,他要讓母親含笑而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心願是母親沒有滿足的呢?是的,母親還有仇沒有報。當年他們母子兩人在邯鄲相依為命之時,受盡了趙人的侮辱和欺凌。是時候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所以,嬴政這才傳下詔書,對王翦的拖延戰術表達了強烈不滿。太后來無多,必須趕在她死之前,攻破邯鄲,以仇人的血,為她告
送行。
嬴政以私怨加於軍國大事之上,強迫王翦速戰速決,自然讓王翦大怒。怒完了,卻也只能從命。
秦軍主動出擊,李牧正求之不得。兩軍混戰,秦軍大敗。王翦倉皇收兵,閉營堅守,同時馳書咸陽,道“為李牧尚在,趙國非急切所能下也。”嬴政大怒,當即便想臨陣換將,撤了王翦的將軍之職。李斯諫道“李牧天下名將,趙國棟樑。李牧一去,趙國之亡,只在朝夕之間。臣有一計,可使李牧不得再為趙將。眼下姚賈正出使在趙,可使其如此如此,事必濟也。”嬴政轉怒為喜,點頭稱善。
不幾之後的邯鄲,姚賈登門拜訪郭開。郭開稱得上是秦國的老朋友了,兩人寒暄已畢,姚賈忽獻重金,郭開愕然道“此是為何?”姚賈道“聽聞趙王
以他人代李牧為將。願君往見趙王,打消其換將之意。”郭開乃是趙王最寵信的大臣,心想,沒說要換李牧啊,誰都知道,李牧一換,趙國也就算完了。如果我們真要換掉李牧的話,姚賈作為秦國使節,應該高興還來不及。可是,他卻偏偏不希望我們換掉李牧,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古怪。不換李牧,莫非對秦國有什麼好處?我郭開可是個聰明人,你姚賈是騙不了我的。
果然,當晚,姚賈的一名隨從秘密求見郭開,叩頭出血,道“臣本趙人,今見家國危亡,不敢不言。李牧已與秦私自講和,約定破趙之,秦王以代郡相封。因此,姚賈方才不惜重金,求君為李牧保住趙將之位,明君不可不察。”郭開盛怒之下,拍案而起。好你個姚賈,我就知道你背後另有陰謀。於是重賞隨從,連夜進見趙王遷,道“李牧、司馬尚
反趙投秦,請大王立下決斷。”趙王遷大驚。李牧是趙國最後的屏障,趙國的
銳部隊全都掌握在他手裡,一旦李牧投降秦國,那趙國就只有死路一條。趙王遷忙問計,郭開道“大王可火速傳旨,召李牧、司馬尚回邯鄲,以趙蔥、顏聚代領二人之職,以抗秦軍。”趙蔥、顏聚到得軍中,傳趙王之旨,命李牧
出符節。李牧奮然道“兩軍對壘,國家安危,懸於一將,雖有君命,吾不敢從!”趙蔥拔劍,大喝道“將軍
抗王命乎?”李牧的門客見趙蔥態度倨傲,當場便
格殺之。李牧止住,嘆道“趙王疑我謀反,我殺二人,拒不受王命,知者以為忠,不知者反以為叛,適令讒人借為口實。”於是取兵符授與二人,道“國事拜託二君。善自為之,毋負趙國。”說完,一騎絕塵而去,竟不回顧。
郭開畏懼李牧投秦,乃遣力士急捕李牧,得於旅人之家,乘其醉,縛而斬之。可憐一代名將,就此含恨凋零。
聞知李牧被殺,趙軍營中哀聲一片,尤其是那些曾和李牧出生入死的邊兵,更是痛哭泣血。哭聲遠傳秦營,王翦嘆道“此必李牧死也。百戰名將,不死沙場,悲哉。”命軍中為李牧設靈,親自拜祭。趙軍聞之,愈贊王翦之重義,愈恨趙王之昏庸。
趙蔥、顏聚哪裡是王翦的對手!秦軍再出戰,趙軍大敗,趙蔥軍破,顏聚亡去。趙國主力就此殲滅。
嬴政十九年,王翦、羌瘣乘勝追擊,攻破邯鄲,生擒趙王遷。趙國至此滅亡,東方諸侯六去其二。
趙國的滅亡,意味著秦國向統一天下的目標邁出了突破的一大步。嬴政駕臨邯鄲,故地重遊。這座都城,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度過了生命中最初九年的地方。可是,他對這裡沒有愛,只有恨。曾經,邯鄲帶給他的都是苦難和恥辱的回憶。而現在,他以征服者的姿態迴歸,邯鄲匍匐在他腳下,任他予取予求。
復仇在我,我必報應。那些侮辱過他們母子的仇家,如今安在?即使他們中的某些人已經死去,可是他們的子孫還在!在秦軍的滿城搜捕之下,嬴政母子的仇家盡數緝獲。等待他們的,是被活埋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