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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醜面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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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保心中焦急,胡亂尋了一家客店,安頓好飛雲和尚,自己飽餐一頓,時間已在深夜。

一宿無話,第二天清早,便備了馬準備動身。他這一夜,盡捉摸恩師生死之謎,決心早趕赴大巴山,只等劍譜奪到手中,便決意尋訪唐百州的下落。

一切拿齊之後,傅小保匆匆又到飛雲和尚房中,囑咐他道:“我因有急事在身,無法久留,少停自會存些銀子在櫃上,以備你安心養傷。綠水青山,將來一定還有見面的機會,咱們就此分手了。”飛雲和尚本是個兒,半一夜相處,倍覺得和傅小保甚是投緣,聽說他立即要分手啟程,心裡反而有些不捨起來,苦笑說道:“小施主,灑家雖是佛門弟子,但自知情太過暴,否則,昨天也不會與小施主引起這番誤會了。好在事過境遷,彼此一笑而罷,小施主他有暇,還請移駕玉龍山上國寺玩玩。”傅小保笑著應著,正要轉身出房,那飛雲和尚突然又叫道:“你瞧灑家這人夠多糊塗,彼此分手在即,竟連小施主尊姓大名尚未請教呢!”傅小保笑道:“在下姓傅,名小保,乃…。”他本要說是唐百州門下弟於,但一想自己拜刁人傑為師在前,其後雖又拜入唐百州門下,而習藝卻是在古若英的山崖石之中。

況且唐百州本身既是心圓大師弟子,又是“劍痴”顧老前輩傳人,師徒二人出身都是雜亂得很。頓時又覺不便出口,於是一笑而止,僅道:“將來有機緣,自當前往寶剎拜謁瞻仰便是。”說罷,急急退出房門,到前廳把店夥喚了過來,取出一錠足有五十兩的大銀錠,給夥計,吩咐道:“我有事須先行一步,那位大師父還得在此多住幾。這錠銀子且存在櫃上,那位大師父有什麼使喚開支,你們要好好應著,千萬不準怠慢。”店夥計卻不伸手來接銀子,僅只陪笑躬身道:“傅公子,您老有事儘管先請吧!那位大師父也只管多住些時,這銀子,小店是萬萬不敢再收的。”傅小保奇道:“你們開店做生意,豈有不收銀錢的道理?”店夥計又笑著一躬,道:“公子和那位大師父一切使用,全由您老一位好友昨夜就已先付,現在還有三十兩銀子存在櫃上,尊友也是這等囑咐,留作那位大師父休養使用。”傅小保一聽這話,險些跳了起來。自己只道順水飄了這麼遠,再也無法追及那位搶著付賬的醜怪少年,豈料人家竟然隨時未離自己左近,連這等荒僻所在,也搶著來替自己付了賬,這可是天下第一等怪事了!他此時駭異之際,也無法仔細揣摸,急問那夥計道:“你說的可是一個麻臉醜怪少年,左邊面頰有一塊黑斑的嗎?”店夥計直點腦袋,道:“正是,正是,那位公子人雖醜一些,為人卻是天下第一等的好人。昨夜臨去之時,還賞了小的們足有五兩銀子。啊!對啦!他臨去曾經留下一句話,要小的轉告傅相公,說是大巴山之行要快,別為了其他不可靠的揣測傳言,耽誤了正經要事呢!”傅小保更是吃驚非小,急問:“他是什麼時候來此?什麼時候離店?怎的昨夜咱們都是‮夜午‬之後方才就寢,就沒有見過他的面呢?”夥汁道:“那位相公還是昨天黃昏才到,進房裡休息不到一個時辰,您老和那位大師父便接著來啦!起初,小的們也不知道他與您老原是要好朋友,直到夜半您老已經入睡,那位相公突然說有急事,要連夜趕路,匆匆待之後,便自上馬走了。一宿未住,倒賞了小的們許多銀子,真是小店開業以來,第一個闊客人哩!”傅小保跌足追悔,無心再與他多談,急急催馬,飛奔上路。一路上肚裡只在尋思,這醜怪少年與自己索昧平生,因何這等躡蹤詭秘?看來他對自己此行目的和來歷知之甚詳,一路安排,又毫無惡意,那麼,他為什麼就不肯跟自己見見面?一定要這般時隱時現,故作神秘?

他百思不解,便捨命催騎狂奔,恨不得一下於便將那怪人追上,好好問他一個詳細。

小黃馬疾馳如飛,本已不慢,再加傅小保心比飛還要更急,只嫌馬兒沒有生出兩隻翅膀,捨命驅策之下,午時未到,已經追到川康界第一處大鎮名山。

在名山略進飲食,傅小保尋了幾處通道要口的小店打聽,卻令他大為失望。這些店家異口同聲,全說沒有見過這麼一個少年醜陋公子經過。他不惘起來,難道說自己埋頭飛趕,竟然追錯了方向不成?但轉念一想,又不恍然,暗道:他是昨夜深夜離開朱家集,如果坐騎腳程不慢,只怕天明之前,就已經越過此地,在這裡打聽,如何打聽得出個所以然來。

這麼一想,自己也不覺啞然失笑,當下不再費時間,翻身上馬,順著官道,直奔百丈驛。

只不過申初時刻,傅小保放馬已經馳進百丈驛。他顧不得歇息,匆匆尋人探問,但結果竟然又使他十分失望。一連問了好幾處,眾人又是異口同聲:沒有見到這麼一位醜陋古怪的少年經過。

傅小保真是洩了氣了,心中暗思:此人一路上總未離我太遠,把我的一行一動,全都落在眼中,處處安排宿住,預付銀兩。怎麼這一次竟會和自己走岔了道,死追了這半天,連一絲影子也沒有追到?

也對這醜面怪客,懷著一百二十個好奇,總想能追到他以後,一個水落石出。哪知速不達,也許彼此已經越離越遠,真使他到失望萬分。帶轉馬頭,懶洋洋向鎮外行去,忖道:唉!也罷,或許彼此緣份未到,追亦無益,倒是緊趕一程,抵達邛崍再說。

他剛剛掉轉馬頭,突然,卻聽身側有人說道:“這位少英雄,敢情你要追的朋友,可是騎的一匹白良馬,由此向東北去的麼?”傅小保聞言心中一動,扭頭望去,卻見是個三十有多,四十不足的中年漢子,一身土布衣服,打扮得十足是個鄉下人模樣。但雙目中神光湛湛,兩側太陽高高隆起,背上負著一隻又扁又大的皮革囊,叫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個身懷絕藝的武林中人物。

傅小保只向他略一打量,見他一臉正容,不似個左道旁門,連忙在馬上欠身為禮,笑道:“在下正是要追尋一位騎白馬的友人,莫非尊駕曾經見到過嗎?”那人也展顏一笑,道:見倒是見到過這麼一匹好馬,但馬上卻非少英雄所述的麻面少年,不知是不是少英雄的知友。”傅小保忙道:“那麼前輩所見的,又是怎樣一位人物呢?”那人哈哈笑道:“少英雄,前輩二字,區區可是不敢當得,只為區區乃是適從邛崍南來,不久之前,曾在官道之上,遇見過有這麼一位少年騎士。那位少年所騎的一匹純白良馬,極是引人,但面貌卻長得端正俊秀異常,並非如少英雄所說的麻臉模樣。”一面說著,一面卻用雙眼,盡在注視傅小保跨下小黃馬,和間所懸的“玄鐵鏽劍”臉上剎時間遍佈驚疑之

傅小保暗想騎白馬的人,天下不知多少,既然面貌不對,大約準定不會是自己要追的怪人了。但他正要稱謝離去,卻陡然看出這中年漢子眼中神有異,不覺又停了下來,正待開口。驀然間,卻見那漢子眼中突地出怒火,迅速地一閃身,疾探左臂,忽將小黃馬的韁繩釦住。

傅小保未防他會有此一著,鬧市人眾,一時無從閃避,馬韁已被他牢牢扣住。不由大怒,正要出聲喝問,那人臉上陡地掠過一絲冷笑,搶先沉聲說道:“少英雄,此處人雜,可否請借一步,咱們找個僻靜之處說話。”他這話才說完,也不管傅小保是答應不答應,扯住韁繩,竟然邁步穿街而行,向鎮外奔去。

傅小保坐在馬上,氣得直瞪眼睛,本要喝問他想幹什麼?或者出手懲戒他一頓,又礙鬧市中人多,只怕吵起來打起來驚世駭俗。同時,他也茫然不解,為什麼小黃馬那等通靈龍駒,被他牽著,居然俯首貼耳,放蹄隨行,絲毫也沒有掙扎?於是,把一腔怒火,又強自忍住。

轉過一條僻靜小街,傅小保再也按不住,冷冷道:“這位朋友,究竟想把在下帶到何處?有什麼言語,就請早說,在下有急事在身,可沒有工夫跟著朋友逛街。”那人聞言,鼻孔裡輕哼一聲,鬆手放開韁繩,卻閃電一橫身,擋在小黃馬前面,板著臉向傅小保仔細打量了兩遍,方才說道:“小朋友,咱們明人面前不說假話,區區不揣冒味,要放肆請教一聲,你這匹坐騎和間長劍,卻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你要是實說便罷,倘有半句虛言,可別怨區區要失禮開罪了。”傅小保更加大怒,冷笑一聲,道:“我若是既不說實話,也不說假話,對閣下這番問話,不想回答呢?”那人雙眼陡地一睜,跟中光暴,沉聲叱道:“小朋友,我是看你一表堂堂,不似偷雞摸狗之徒,這才溫言相詢,你不要不識抬舉。”傅小保被這幾句話氣得要吐血,心想:我若不教訓教訓你這糟漢子,你只當我在怕你哩!

猛可裡一收左腿,扭旋身,輕飄飄落下地來,順手一拍馬股,小黃馬斜斜跑了開去。傅小保雙手又,相距那漢子五六尺遠一站,笑道:“我原本瞧你也不像個下九賊匪,沒想到竟然走了眼。這麼說,你是存心攔路搶劫,看中了在下這匹瘦馬,這柄鏽劍子?那容易,通個名來,接得住在下十掌,要劍要馬,全由朋友你拿去。”那人濃眉一剔,然變,左腳一頓,踏洪門,搶中官,欺身而上,左臂一圈,右掌呼地一招“推山填海”直撞過來,喝道:“好狂的東西,趙某人不信,就接你十掌試試。”傅小保見他這麼小覷自己,竟然由中宮進招,不然大怒,腳跟疾轉,右肘輕招,飛撞他脅下“章門”要

那人一掌落空,料不到傅小保會不用掌改用肘間攻招,似此貼身相搏,最是危險,忙不迭縮臂撤身,暴退尺許。

然而,此時傅小保既已搶得先機,哪容他緩過氣來,微一晃肩,如影附形跟蹤也到。這一次吐氣開聲,翻腕一掌,拍向那人左

那人分明欺傅小保年輕口狂,早已存心要和他硬接一掌。見傅小保掌出之際,輕飄飄好似無甚猛力,當下沉馬拿樁,不避不讓,揮掌硬上來。

兩隻手掌看看即將湊接,傅小保這才突地挫腕登勁,平推而出。那人頓時覺得一股無形勁力,疾迫掌心,暗叫不妙,要想撤招身,哪還來得及?兩掌一接之下“蓬”地一聲悶響,傅小保肩頭略為晃了晃,而那人卻一時拿樁不穩,登登登連退了三四步,手腕上又酸又麻,臉上不出一片惘神

傅小保冷笑道:“如何?一掌尚且不行,何論十掌?”那人聽了,面上一陣白一陣紅,好半晌才猛的一挫鋼牙,翻臂探腕,從肩上皮革囊中,出一柄藍茫茫的奇形兵器來,厲聲喝道:“咱們不必較什麼掌力,乾脆亮傢伙,強存弱亡,快了快結。”說著,雙手左右一分,擺了一個“平沙雁落”架式,只等傅小保亮兵刃動手。

傅小保見他撤出這一對兵器,極似人手指抓,分作五股,另有短柄,柄後卻連著長煉,右手執爪,左手握煉。不覺心中一動,並不探腕撤劍,卻沉聲問道:“看你使用兵器,敢問閣下與子午鎮上飛爪趙文襄趙老前輩是什麼稱呼?”那人嘿嘿冷笑,說道:“不敢,區區正是趙文襄。”傅小保一聽,趕緊單腿跪地,惶然道:“原來是趙伯伯,晚輩放肆,伯伯千萬別怪。”趙文襄奇道:“朋友與趙某素不相識,因何這等稱呼?”但他轉念一想,不覺恍然,笑指著傅小保,道:“莫非你是唐百州的…?”傅小保熱淚盈眶,接口答道:“晚輩正是恩師新入門弟子,曾聽恩師他老人家常提起趙伯伯,方才無禮之處,趙伯伯千萬海涵。”於是又將自己姓名及入門經過,大略說了一遍。

趙文襄又驚又喜,道:“原來真是老唐門下,怪道他這寶貝似的瘦馬鏽劍,全都給了你啦。”說到這裡,突又一沉臉,道:“我正因他往大巴山尋找劍譜,久無消息,這才安頓家小,隨後往刁家寨打探虛實。聞得他與刁人傑等,先後全奔了康境青陽宮,又聞他已在貢噶山被三名怪人掌劈失足,跌落萬丈絕崖。我聽了這話,急得什麼似的,是以正要趕往貢噶山察一察究竟。這麼看來,劍馬俱都到你手裡,想必刁家寨的人所說各節,是不會假的了。”說著,眼圈一紅,兩滴熱淚,已順腮滾落下來。

傅小保觸動心事,自然更是傷心,哭了一陣,才將其中經過,仔仔細細告訴了趙文襄,又將最近從飛雲禪師處所得消息及那張字條,一併遞了過去。趙文襄展開字條,端詳了半晌,搖搖頭道:“這字條上字跡,不甚像是他的。再說,你只憑這上面口吻來推測,也覺太過渺茫。倒是那一面金牌,我曾親眼見紅衣彌勒飛龍禪師到他手中,這一點又似乎假不了。這事大過蹊蹺,得仔仔細細查一查才行下定論的。”傅小保道:“晚輩為了此事,也正傍徨無計,大巴山之行固然重要,恩師下落更是要緊。若說先往大巴山吧,又怕耽誤了時間,將來更難查出恩師他老人家的下落。若說先找他老人家下落,又茫茫人海,不知該從何處著手才好?”趙文襄沉半晌,道:“這樣吧,你還是繼續往你的大巴山,務必設法將那本劍譜回來,你師父下落,由趙伯伯去詳查一下。我想那金牌乃上國寺獨門信物,他們一得這字條,便趕派十一名弟子下山,足見是不會假的了。但不知是不是有人會從貢噶山上那面破鼓之中,偷取了金牌,前往上國寺有什麼圖謀…?”他略為一頓,又用力搖搖頭,道:“不對,就算金牌能假,字條能胡寫,這正凶長安城的金刀李長壽,卻是除了你師父與我兩人之外,再無旁人知道的事。這麼看起來,只怕你那師父當真未死,也是難說。”兩人談了這麼久,天業已黯淡,當天便在百丈驛留住一宿。這一宿,爺兒兩越談越是動,幾乎一夜未眠,關於唐百州生死之謎,更是時喜時悲。傅小保傾聽趙文襄追憶唐百州許多往事,聽到悽諒處忍不住淚水滂沱,聽到風趣處,又不帶淚破涕而笑。直到天將破曉,才略為打了一個盹,緊跟著就整衣起身,梳洗已畢,用了早點。趙文襄又將傅小保送到鎮外官道之上,千叮萬囑,要他在劍譜到手之後,立即往子午鎮自己家裡等候,他自己前往貢噶山查探;如無他故,他立即趕回子午鎮,那時行止再作商議,一番計較已定,這才灑淚分手而別。

傅小保按轡前行,取路直奔大巴山,奇怪的,一路上再沒有人替自己預付店餞了。他猜想必然是朱家集之後,與那怪人走岔了路,心中疑團雖然未解,卻也無可奈何,只好罷了。

這一天,已過達縣,漸漸北行,山勢逐漸拔,已逐漸接近“蛇形門”的勢力範圍。傅小保是在刁家寨土生土長,自然對“蛇形門”的暗記佈置切口都不會生疏。是以一路行來,隨處都在注意,行動份外謹慎,寧可放慢了速度,處處迴避著“蛇形門”中人物,皆因他此來最盼暗中下手,是萬不能暴行藏的。

他在經過達縣時,便購置了足夠的乾糧,非不得已,連進入市鎮用飯都儘量避免。同時舍卻正道,專走荒僻小徑,肚飢了便咽一些乾糧,口渴了便掏飲泉水,行動可以說小心到了極點。有時候錯過宿處,便在荒山野嶺中宿一宵,好在他此時已練就一身武功,與從前側身刁家寨時迥然不同,山中毒蛇猛獸,已不在他意下了。

三天以後,抵達後江一個小鎮,名叫“長霸”計算行程,再往前便共有“萬源”縣一個大去處,越過萬源,以後便要進入山區。他因深知萬源縣中遍佈“蛇形門”爪牙眼線,決心就在“長霸”添置乾糧,準備順後江而上,折向東北方,直貫山區。從“大竹河”進入巴山,這樣可以避開萬源縣,減少敗形跡的機會。是以在影西斜之際,來到長霸鎮外,先尋了一處密林,讓小黃馬自去覓草,又將鏽劍藏在外衣裡,然後安步踱進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