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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天長地久有時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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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識讓出席位,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強按住動,擺出一個皇后應有的優雅姿態,端坐於席子中央。陰識選了下首的另一張席坐定,這才面無表情的開口:“能拖到現在已屬不易,太醫雲,左右不過是拖時間罷了。陛下垂恩,這一個月來也曾來過數趟,君陵的意思,陛下亦是明白的…今皇后能來這一趟…我想君陵也該知足了。”我只覺得腦子嗡的聲響,思維在那一刻停頓了:“你們…你們居然一起欺瞞我…”言語哽咽,心痛到極處,底下的話已再也說不下去。

雖然從早上看到劉秀、琥珀等人異常的反應起,我已隱隱覺察不祥之,到了這裡見過陰興病得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的情形,心裡愈發涼了半截,但我不到最後總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他才三十九歲!正當人的一生中最鼎盛的壯年啊!

想到此,我從席上騰身站起,慌得那些才剛剛落坐的晚輩又急忙起身。

“皇后可是要回宮?”陰識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了起來。

我腳步不停,沒有向門外走,卻反而又走向內室。門口的小丫鬟沒料到我有這樣的舉動,一時間連簾子都沒來得及卷,我也不做理會,自己掀了簾子走了進去。

這回前換了個人服侍,不是丫鬟,也不是素荷,而是陰興的正曹氏。我進去的時候,陰興正低聲對曹氏囑咐什麼,曹氏只是哭泣,傷心絕。

等我走到前時,陰興忽然神一振,對曹氏說:“就這樣吧,你先出去,照顧好孩子…我還有話要對皇后說!”曹氏雖然傷心,卻也不敢拂逆夫君的意思,於是顫抖著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她的兩條腿一軟,整個人癱軟的倒了下去,幸而門口的丫鬟眼明手快,及時抱住了她,這才免於摔倒。

“瞧她那笨手笨腳的樣啊,二十年來未有長進…”陰興看著子的背影,忽然半嘲半諷的笑了起來。

我無語凝咽,口像是滿了棉絮,實在堵得慌。陰興表現的越輕鬆,我的心情便越沉重。

“我想…這個東西是時候還你了。”陰興試著抬手,可胳膊一直在抖,卻始終無力抬手,最後他只得用眼睛不停的瞄著頭。

我隨即會意,伸手在他枕下摸索,很快便摸到一件冰冷的長條形器物。出一看,果然是隻白玉雕琢的玉匣。看著分量很重,入手卻遠沒有表面那麼笨拙,我當著他的面打開玉匣,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塊辟玉墜吊牌。

“以後還請皇后娘娘自己妥善保管為好!”我想他正試圖笑得雲淡風輕的,可病中的他早已身不由己,勉強擠出來的笑容竟比哭還難看。

“君陵…”我也想笑,最終嘴角搐著,也只能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

他看著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就在我錯覺的以為他昏睡過去時,他忽然啞聲開口:“姐姐,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記掛我?”我渾身一顫,眼淚刷的落了下來。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那麼毫無顧忌的喊我姐姐,我一陣動,喉嚨裡嗚咽著點了點頭,然後又馬上搖了搖頭:“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的…姐姐不會讓你死,你別胡思亂想…”他笑著搖了搖頭:“何必自欺…”

“你不會死的!陛下還要拜你做三公,太子還需要你的輔佐…”他繼續搖頭,重重的了口氣:“太子已經成人,自然會自己拿主意了…你今後地位將更尊崇,但有件事一定要牢記,切莫讓陰家人捲入朝政的漩渦…”他越說越低聲,說到最後,像是睡著了一般,消音匿聲。

我捂著嘴,眼淚得更兇,不知過了多久,陰識踱步來到我的身側,用一種空的聲音說:“讓他好好去吧!”我一跤跌坐在地上,放聲號啕大哭,頃刻間,室外起了一陣騷動,然後整座宅院像是醒悟過來,哭聲驟響,我被淹沒在了一片傷心絕的哭泣聲中,猶如浸泡在無邊無際的海洋,海水冷得徹骨,透著無止盡的絕望。

陰識走上前,伸手在陰興額頭摸了下,然後託著他的背,把他身下的軟枕走,將那具已沒了生息的瘦弱身軀擺放平整。做完這一切後,他坐在頭,默默無聲的看著這個弟弟。

沒多久,陰興的嫡長子陰慶扶著母親哭喊著走了進來,身後緊隨陰慶的弟弟陰博、陰員、陰丹等人,最後是一大群其他族侄親戚。

陰識這才顫抖著‮腿雙‬站了起來,一手扶起哭泣的我,一手向門外一揮:“入殮――發喪――”眼淚,順著他黯淡的面龐,緩緩滑落…

孫陰興的大半生皆跟隨劉秀鞍前馬後,鞠躬盡瘁,默默無聞,得到的最高爵位不過是關內侯,此等封號空有其號,卻沒有國邑。

事後我才得知病中劉秀去探望陰興,曾問及政事以及三公朝臣各人等,陰興自知難以痊癒,向劉秀舉薦見議郎席廣、謁者陰嵩。陰興歿後,劉秀果然依從他生前之薦,擢升席廣為光祿勳,陰嵩為中郎將、監羽林軍。

陰氏一族因我之故,本應榮耀到極致,然而上至兄長陰識,下至胞弟陰就,為人處世皆是低調到不能再低調,明明身為皇親國戚,但是陰氏一族的榮耀威望,卻還不及廢后郭氏金的十分之一。

我銘記陰興臨終遺言,尊重陰識、陰就等人的意願,未曾大加賜封,只是念及陰興一脈寡幼可憐,遂動了心思,將年滿十三歲的陰素荷歸於采女之列,接入宮中與我朝夕為伴。

紗南見狀,曾數次探詢我的用意,我只是緘笑不語。

建武二十四年,匈奴八部大人共同決議擁立比為呼韓單于,與蒲奴南北分立,自此北方匈奴分為南北兩部。南匈奴呼韓單于比向中國通款,表示願永為藩蔽,扦御北虜。朝上百官議論紛紛,皆說蠻族不可輕信,只有五官中郎將耿國獨排眾議,認為可以參照漢宣帝的前例,接收歸附,命南匈奴部落抵擋東邊的鮮卑,北方的北匈奴,作為四夷標榜,維持沿邊各郡的秩序。

這一年的秋天,武陵郡雄溪、門溪、西溪、?溪、辰溪的蠻族攻打臨沅,朝廷先是派出武威將軍劉尚率軍征伐,結果全軍覆沒,後又派出謁者李嵩、中山郡太守馬成,仍無法取勝。於是,在這種情況下,伏波將軍再次請命出征。

馬援的年歲比劉秀長了九歲,今年已六十有二,劉秀憐其年老,沒有答應。沒想到馬援竟不服老,堅持出征,劉秀只得同意讓他率領中郎將馬武、耿舒等人,統軍四萬人,南下攻打五溪。

十月,匈奴南單于比再次派使節到中國,請求歸附,朝上百官各持己見,意見不可統一。

同月,皇太子劉莊得長子,取名劉建。

知道我盼孫心切的劉莊特意命人將嬰兒抱進宮來,那天我從母手中接過孫子,懷裡那個軟乎乎的小東西正眯著眼,嚅著嘴在吧唧。頃刻間一種從未體會過的驚喜瞬間充盈遍我的全身,我動的對正往這探頭張望的劉秀喊:“你這人,還杵在那裝什麼?還不趕緊過來看看孫子!”劉秀笑得有幾分困窘,卻沒說什麼,慢的踱過來。我抱著嬰兒湊近他,笑得只見牙齒不見眼:“你看看這孩子,這眉,這眼…哦,還有這嘴巴,像不像我們子麗?”劉秀只是一味傻笑,我抬頭看了眼他,試探的問:“要不要抱抱?”他捻著鬍鬚,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