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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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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慕容衝攔他道:“這位將軍已受懲戒,且容他立功自贖!”

“我教訓手下,你摻什麼?”慕容泓怒推了慕容衝一掌。這掌不巧正打在了慕容衝脖上傷處,他一時痛得天暈地轉,幸好慕容永就在旁邊,連忙扶住了。

“這麼沒用…”慕容泓輕蔑地說了半句後,也發覺不對,湊近看慕容衝臉,問道:“怎麼回事?”

“中山王受了重傷,前方才清醒過來,脖上的傷還沒長好呢!”慕容永含著恨意瞪視慕容泓。

慕容泓看到了慕容衝脖上裹著的藥膏,似乎了口涼氣,一時竟好象有點慌神。高蓋忙在一邊叫道:“快,召大夫來!”這一打岔,慕容泓倒顧不上段隨的事了,韓延趕緊使眼,讓親兵們把段隨給揹走。

“不必!”慕容衝緊緊的捏住了慕容永的胳膊,等那一陣劇痛緩過去,已是虛汗滿身,“我軍中有醫藥…下去歇歇就行了。”慕容泓身子往前傾了一下,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慕容永已是飛快的扶著慕容衝退出帳去。

出來後刁雲已紮起帳,貝綾和貝絹給慕容衝換了藥。那個脫身不得的大夫愁眉苦臉的在一旁伺侯,慕容衝突然心頭一動,讓他帶一份治瘡的傷藥去段隨營裡。過了大半個時辰,大夫回報,說是段將軍向中山王道謝,並說韓將軍也在段將軍處。過上幾,段將軍能行動了,兩人一起來謝殿下。慕容衝微微點頭應下。

當天晚上,慕容泓倒底還是開宴為慕容衝接風洗塵,在座諸將一一報名。有一個叫慕容恆的,是他們的叔伯輩,四十上下,老成持重。慕容衝私下觀察,覺得慕容泓最倚重的,大約就是這高蓋韓延與他。果然聽慕容泓介紹,他軍中現在十餘萬人,當中騎軍五萬,其中有二萬是慕容泓的親領中軍,由高蓋為副,韓延與慕容恆各得萬五。

說著說著軍中情形,慕容泓突然停杯道:“本王已擬書一封與秦王,讓他送皇上出長安,本王就率軍返關東。”此言一出,頓時如在火上潑了一盆水似的,席上一冷,卻又有水化汽的“噝噝”聲,好一會方靜下來。

慕容衝要過上一刻,方才明白他說的皇上,是在長安的慕容喡。慕容恆握著杯,環顧眾人眼,見無人發語,小心斟酌了一會,方道:“那…秦王會肯嗎?”

“會吧!”慕容泓似乎渾然不覺帳中人心思有異,答道:“我今已得確訊,姚萇為羌人豪強所推,在渭北舉兵了…”說到這裡一笑,道:”有趣的是,國號也稱為秦。”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都明白慕容泓的意思。眼下姚萇一反,渭南渭北皆叛,關中局勢危殆無比。因此慕容泓提出退走之舉,符堅應當萬分慶幸才是。這樣他就可以騰出手來專心對付姚萇,庶幾可維持關西舊地無恙。

慕容永在慕容衝身邊咕嘟了一句,“真不知道秦王是怎麼想的,他難道看不出來符睿之敗與姚萇無干?這正是用人之際,卻硬是反了姚萇。”高蓋聽了,也道:“未將也覺奇怪,秦王一向御下寬仁,為何大反常態。”

“寬仁麼?”慕容衝慢慢的呷著酒,有種想要冷笑的衝動,卻極力按捺下來。卻聽得韓延一旁哈哈大笑道:“不論如何,都是他自取滅亡,天助我也!”

“如此說來,秦王倒未必會答應放回皇上了。”高蓋皺眉高聲道。

“喔?”慕容泓聽了一怔,向這邊看來。

“若是符堅能權衡利弊,忍下一時之氣,先將局勢鎮定下來,再圖規復,自然會從了殿下之議,”高蓋道:“可以他對姚萇之事看,眼下他但憑一時憤魯莽行事,那隻怕…”他雖沒有說完,可人人都在肚裡補齊了,“…皇上是回不來了。”長安城裡有鮮卑族人數千,且俱是故燕貴胄之家,與在座將士多有親誼,想到此處,人人都有些心驚。雖說起兵之時就該明白長安城中鮮卑人的處境險惡,可真到此刻,才避無可避的面對起這個問題。

慕容泓聽到這裡,也不由面一沉。韓延見狀進言道:“他若想對皇上不利,我們大可再給他一封信,說若是皇上少了一,我們攻進長安之,就殺個雞犬不留!”

“對對對!”帳中諸將馬上興奮起來。

“受了這些年的鳥氣,難道就這麼走了?不破長安,難消心頭之恨!”慕容恆重重的咳了一聲,他看出來慕容泓的臉已有些不對勁,可那些廝殺漢子們那裡能領會到他的意思,除了慕容衝高蓋和韓延不語以外,個個越說越來勁。

“十幾年來,秦國把什麼寶貝都收到長安了,正要讓他們吐出來。”

“就是就是!了不起和姚萇定約,大家各取一半好了!”難以掩飾的慾望,在他們面上被酒燒得滾熱。

“住嘴!”慕容泓手中的杯子在桌上一拍,“咣鐺”一響,諸人都了聲。他眼中含煞,掃了一圈,道:“都是***蠢貨!”他這話,是看著韓延說的。

韓延面上漲漲的紅了一下,卻又馬上回覆成怯笑,道:“未將愚昧,請濟北王指教!”慕容衝看著他的神情,心道:“這人不象是個沒頭腦的,為何會為說方才的話?要知道符堅眼下本就是怒氣沖天的,你再語含威脅,不是火上燒油麼?”果然慕容泓道:“韓將軍,若是聽了你的話,便是皇上還有一成的生機,也要被你給葬送了。”然後驟然起身,向眾將喝道:“你們這些人比豬還貪心,又比豬還笨。先不說攻不攻得下,攻得下長安又作什麼,難道我們能永遠佔據長安嗎?跟著我們打戰的族人衝的是什麼?是回鄉!等我們在這裡傻乎乎的打下長安,吳王在早攻下鄴都定了關東局勢,那時侯我們回去,就只能當他的部屬了。最終是隻白白便宜了姚萇這兔崽子!你們腦子裡都是狗屎不成!”他面帶譏笑,辭氣尖酸,一通發作下來,諸將個個喪氣。就是有心說幾句殿下英明,我等糊塗之類的圓場話,也被慕容泓那慍怒輕蔑的神情壓得一時不能出聲。在難堪寂靜之中,慕容衝突然道:“其實各位將軍說的也不會錯。”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面上,高蓋向他使了個眼,似乎是讓他不要說下去。但慕容衝卻假作沒有看到:“長安怕是非打不可。符堅多半不會放皇上出來,我軍總不能放著皇上不管就逃走。”

“你…”慕容泓訓得手下啞口無言,正在得意的,卻讓他出話一攪,不由氣結。想開口喝斥,可也這話有些道理,他想了一刻,方才找到理由,喝道:“你是存心詛皇上死嗎?”

“皇上怕是回不來了,”慕容衝語氣冷然道:“我們不如想想怎樣為他們報仇吧!”

“你這是在訓我了?”慕容泓然大怒,脫口叫出:“別忘了你是讓人攆得沒處去,逃到我這裡的!你有什麼能耐?會扮娘們?”

“你!”慕容永和刁雲一左一右跳起身來,慕容衝兩臂各攔一個,緩緩從席上起身。他面上沒有紋絲動靜,道:“我不過說了句實話,兄長聽也罷,不聽也罷,幾之內,便見分曉了。”然後行了一禮,掉頭出帳。

他在帳內裡猶走得持重,一出去便不自覺小跑起來。他只覺得腦子裡有許多事在翻來攪去,象一團火藥被引燃了,頭顱要整個炸開。這時他才發覺,右掌緊緊的握在劍柄上,竟有些發僵。他不由慘然一笑,心道:“為什麼還會這樣生氣,我說那句話,不就是為了引得他發火麼?”慕容永和刁雲跟著跑出來,慕容衝氣沖沖的道:“濟北王太過份了,若不是有我們將竇衝引走,他也未必贏得了這一仗。”刁雲緊跑幾步,側身攔在了慕容衝身前,道:“我們走!”

“對!我們走!”慕容永也附和道:“寧願戰死,也不受這份鳥氣!”慕容衝看著二人,一陣風挾著幾點雨打在他臉上,細細的一涼,讓他冷靜了下來,他正要說話,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殿下!”慕容衝一怔,這是高蓋的聲音,他轉過頭去。見高蓋落在後面四五步之地,斜風細雨之中,面目十分的模糊,只是一雙瞳仁,卻分外明亮。他道:“濟北王他…生暴躁,請殿下略為忍耐。”慕容覺得他本來想說的並不是這個,可還是點了點頭,道:“自然如此!”便率部下離去。

過了幾,段隨的傷勢愈可,便依前言,攜酒菜來謝慕容衝,並召了高蓋和韓延作陪。起初只是說些淝水戰事,慕容垂招撫烏桓之類的閒話,酒過三巡,彼此就絡了許多,漸漸把話題轉到前幾的接風宴上。段隨已有了三份醉意,道:“濟北王這人,眼裡看別人都是土木沙泥,對我們也罷了,中山王是他親弟弟,竟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