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洞庭千里碧君山一株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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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又想到了,花心怡下水救自己,自己既是落得了如此下場,可是她呢?
她會不會喪生了?這麼想著,不住眼角滲出了熱淚,內心充滿了憐惜與同情。
昔自己一直是錯認了她,而這種無法表達的歉疚傷心愛慕等諸般情緒,卻只能自己消憂,而可憐的花心怡,也許她的屍體正陳在湖邊的野草沙堆裡…
斯同一個人,想到了這些傷心的問題,更是悲從中來,不發出長長的嘆息之聲。
忽然,門被推開了。
秦氏祖孫一併走進來,斯同忙坐了起來,卻為老人趕上,又按得躺了下去。
老人在他臉上看了看,微笑道:“怎麼樣,現在好多了吧?”一言提醒了萬斯同,使他突然覺出身上,已不如先前那麼劇寒了,只是口乾難熬!
他苦笑了笑,說道:“老伯姑娘大恩,萬斯同沒齒不忘,唉…我真是兩世為人了!”秦冰笑了笑問道:“你叫什麼來著?萬什麼?”斯同正要報名,卻見秦小孚小聲在一邊口道:“萬斯同…”說著又瞟了斯同一眼.問:“對不對?”萬斯同連連點頭道:“咦!你怎麼知道?”秦小孚笑推了她爺爺一下:“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我又不聾。”秦冰呵呵大笑道:“好丫頭,你這是罵你爺爺耳朵聾是吧?”那黑姑娘背過了身於笑,望著他祖孫二人這種天倫之樂,萬斯同不暫時忘了悲痛。
他臉上也帶出了一絲笑容,老人望著他道:“你不要笑話,老朽就這麼一個孫女兒,是我寵壞了她了,不過她倒是為老朽打發了不少暮年的寂寞!”斯同說:“令祖孫天倫之樂,令人羨慕!”秦冰臉上飄過了一層微笑.卻又為一個新的悽慘笑容所取代了。
他搖了搖頭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用不著羨慕…來!小兄弟,你把身子翻過來。”斯同聞言忙在上把身子翻了一個轉兒,秦冰目光望著那黑俏的姑娘道:“姑娘,你用我秦氏門中的大推手,給他有力推拿一番!”斯同俊臉通紅地回過臉來道:“姑娘…我看不必了吧…謝謝…”秦小孚挽著袖子,聞言咧嘴笑了一下,又把嘴繃住,現出一副很正經的樣子。
她一步走到了萬斯同身前,寒著那張小臉道:“萬先生,你可要忍著一點兒,我的手重!”斯同連連點頭道:“姑娘偏勞了,請下手吧,沒有關係!”秦冰見狀也笑了,他對小孚道:“下手重,你不會放輕點兒嗎?”秦小孚這時,雙手已經搭在了斯同雙肩上,聞言瞟著爺爺,咧嘴一笑,說道:“人家已經說受得住嘛,你老人家又要多口!”老人大笑了兩聲,遂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邊道:“好!好!算我多口!”說著忽聽萬斯同“哎喲”了一聲,秦小孚嚇得忙收回了手道:“怎麼啦?”萬斯同一時不注意,因秦小孚所抓之處,正是肩頭兩處大筋,奇酸無比,一時不脫口呼出,此刻見狀,不由漲紅了臉,訥訥道:“沒有…很酸!”秦小李忍不住咧著嘴笑了,一面又道:“誰叫你說沒關係嘛!”秦冰在一邊也笑了,低聲叱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沒有禮貌?人家這是在病中,要不然,就憑你那兩手,還差得遠呢!”秦小孚目光視向斯同,似驚異地問:“原來萬先生也會武啊!”斯同汗顏地苦笑道:“倖免不死,雖會幾手花拳繡腿,卻不敢妄自託大,老伯,你實在是過於抬舉我了!”老人冷冷一笑,對小孚道:“姑娘你可聽見了,大凡是武功湛之人,最忌諱的是鋒芒外,應是藏銳含鋒才不致遭遇大敵,這就是我平一再勸導你的原因!”萬斯同窘道:“老伯你會錯意了…弟子實在…”老人呵呵一笑道:“小夥子,你不要再掩飾了,你的一切,瞞不過老夫這雙眼!”說著又笑了一聲道:“中國武術一門,講求內外之分,這其中真是五花八門,形形不一而足。”斯同不靜心地聽下去,他開始發覺出,這斷了一條臂的老人竟是大有來頭。
“由南往北算起…”老人如數家珍地道:“有青城、峨嵋、嵩陽、淮陽、少林、天南、武當…真的太多了!”他的興趣來了,接下去道:“這麼多門派,雖各有標新立異之處,可是據老夫看來,其實也都是殊途同歸,那就是一句話老人嚥了一口氣道:“一句話,無不以練氣為主!”他微笑了笑,一雙瞳子炯炯有神地看著萬斯同道:“無論是內功也好,外功也好,輕功也好,如不先養好這口氣,都是徒勞而已!”斯同嘆道:“老伯所言極是,由此證明老伯也一定是…”秦冰卻口說道:“小兄弟,你雖是多喝了幾口水,卻是掩不住你的內在華!”萬斯同心中大為欽佩,一時反倒不好說什麼了。
老人嘿嘿一笑道:“我初見你時,已發現你一雙太陽較常人突出,再細看你眼神,黑白分明,小兄弟,如果我猜得不錯,你還是內功的高手呢!”萬斯同被老人這麼直言點破,不一時啞口無言,當下訥訥地道:“這麼說老伯你是…”他坐了起來,驚異地道:“你老人家定是江湖上的奇俠隱士,老伯你的大名是…”老人笑了笑道:“不敢當,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他嘆息了一聲,卻岔開道:“你快躺下來,她還沒有為你推拿好呢!”斯同知道江湖異人,最是莫測虛實,故虛玄,幾乎已是成了定。
當時心中雖是失望,也只好暫時忍下了。秦小孚在一邊袖手道:“萬先生,你倒是睡好呀!”斯同忙答應著,遂又翻身睡下來,小孚就替著雙手,在他背後推拿起來。
這時老人卻重新拿起了煙桿兒,用火石打著了紙媒,就口了起來,他目光卻注意著孫兒的一雙手,忽然開口道:“血下行,封肩井!”秦小孚雙手應聲按在斯同一雙肩井上,萬斯同頓時身子一震,就覺得兩團如火的熱力,貫而入,一時不張開口,要往外吐氣!
忽見秦小孚彎下身子道:“閉口!”斯同忙又把嘴合上,只覺得全身這一剎那,有如寵蒸火烤一般,方才寒意早就消失到不知何處去了。
老人點了點頭笑道:“我們姑娘功夫是大有進步了,小兄弟,這股子熱,你是非忍不可。”萬斯同點了點頭,他此刻才知道,原來這祖孫二人,果然是江湖俠隱之。
別的不說,只看這秦小孚,年歲不過十七八歲,竟然有此純內功,方才她注入自己身內那兩團熱力,分明是她素所熔鍊的乾元真力,據己所知,這種功力,有人窮一生之力,也不見得有所成就,而對方年紀輕輕一個女孩,竟有此成就,這如非是自己親身體會,焉能令人置信?
他儘管是這麼想,卻不敢開口說話,這時老人卻又出菸嘴道:“差不多了,換靈臺!”小孚依言在斯同“靈臺”上按了一掌,仍然和先前一般,隨著她掌心接處,又有一團奇熱之力,直貫了進去,其熱如焚。
萬斯同實在受不了,因那團熱氣,在靈臺上下轉動,竟像一團火似的。
他忍不住自丹田內,提起一股真力,直向那團熱氣包裹了去。
兩股真力甫一結,遂化為萬千暖虹,直向五經六脈散開了去。
秦小孚忽然回雙手,張大了眸子道:“咦?”老人吐了一口煙,眯眼笑道:“不要管他,我沒有騙你吧,姑娘?”說著遂又對斯同道:“這樣很好,不一會兒你就能覺到全身各處門皆開,熱力過處,冷氣自退,你的身子,也就全部復元了!”斯同地點著頭,汗水已由他兩額一個勁地淌下來,全身霧氣蒸騰!
老人口中此刻連口報著一些道名字,只是這些道,皆在他背後,每報一名,秦小孚皆以內力貫入,如此十數之後,小孚本人,鬢角也見了汗珠。
萬斯同口雖不言,內心實在把這祖孫二人,入骨,現在他更證實了,老人是一宇內罕見的奇人,他那一雙瞳子,竟能由萬斯同的雙目中,明鑑地看出萬斯同血行的部位,這種湛的鑑定力,真足以驚人!
只是他在心裡反覆地細想著,竟是怎麼也想不出江湖上有這麼一個怪老人來,老人既不願把來歷見告於人,自然問也無用。
秦小孚雙手運行著,掌掌部位確定,這時老人忽地脫口說了聲:“鳩尾”萬斯同聞言大驚,因他知道自己“蓄”曾為花蕾霹靂指所封,而“鳩尾”正和“蓄”前後相接.老人祖孫不悉自己隱疾,貿然以真力貫入,那豈不糟糕?
只是小孚出手奇快,當時再想發言制止已是不及。
那團熱力由小孚掌心方一貫入,萬斯同只覺小腹一陣奇酸,酸上眉心,他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一時冷汗涔涔而下。
秦小孚不由嚇壞了,她收回手,臉上變道:“怎麼了?”萬斯同這時冷汗如雨而下.渾身抖成一片,竟是張口無聲,狀極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