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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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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侍讀學士崔名亭之女,額娘十分喜歡她。”

“荒唐,崔名亭只是個小學土而已,又是漢人,我兩家突然定親,只怕皇上也要過問為什麼了。”

“為什麼,為的就是皇上啊!皇上前些子不是正惱著朝中滿漢相爭,六部的滿大臣漢尚書互相指責嗎?阿瑪特意為我訂下漢臣之女,以堂堂宰相之尊,先推行滿漢一家的善政,正是為著貫徹皇上的旨意。如此一來,相信皇上只會稱讚阿瑪,絕不會再多過問的。”暗恆愕然地看著福康安,良久方才笑出聲來“你這鬼靈,竟有這樣的細巧心思,這倒好,你借了人家過關,反而博了個體承聖意的好功勞。只是…”他臉忽而一正“對你來說,這或許是為了躲避與皇家聯姻的一個策略,可是對人家女子,這卻是一生的大事,一世的名聲。我傅家雖是當朝一品,卻也不可仗勢欺人,誤了清白女兒家。”埃康安平靜地笑了笑“阿瑪,我知道傅家是什麼門弟,阿瑪是什麼為人,我福康安也一定會盡身為男人的責任。無論如何,我不會負她。”

“無論如何,我不會負她!”當年的諾言,似猶在耳邊,即使那時的崔詠荷只是一個小孩子,即使那時的福康安,也只是想避免成為皇家的女婿,所以才順水推舟,應承了這門親事。

但,訂下了就是訂下了,許下的諾言,一生一世都不會變。

堂堂男兒,又豈能失信於一女子。

縱然當初只是利用,但我會視你為我的子,娶你進門,愛你護你,憐你借你,即使這樣的諾言,你並不曾聽到。

用力地搖搖頭,搖去紛亂的心思,不理會王吉保帶著疑問的眼神“我們回去吧。”王吉保點頭,隨福康安一起往園外走去,才沒走幾步,園門處“呼啦”一聲,已擁進一大堆的人,搶在最前的頭的一對夫婦,整整齊齊的官服命婦狀扮,分外隆重。一看見福康安,喜得臉上帶笑,口裡呼喚不絕,腳下飛快地走近過來。

埃康安微笑著上去“給老師和師母請安。”崔夫人笑得滿面風“都是自己人,還這樣客氣什麼?”崔名亭一點名士矜持也無。上前就拉住了福康安的手“我一聽說你得勝回京的消息,就和你師母一起趕去中堂府道賀,誰知傅中堂入宮去了,你又先到我府上來了,本想趕回來招呼你,可是傅夫人客氣,非要招待我們夫婦二人,所以回來晚了,可是怠慢你了。”

“老師說哪裡話,我們兩家,怎麼會有怠慢一說。”

“說得對,說得對,你這孩子,最是長情了,這些年來,但凡個年節喜慶,生壽辰,或是出征回京,總帶著豐盛的禮物上門來,這份心意,最是難得了。”崔夫人語氣無比熱絡“快來,咱們到前廳去,一起為你洗塵慶功。”

“師母我…”

“千萬別推辭,我們兩家,原也不必客氣。”崔名亭截著福康安的話頭,拉著他,腳不沾地地走著。

崔夫人連聲地催:“快,去荷心樓,叫小姐來見客啊。”埃康安嚇了一跳,崔詠荷哪裡會給他好臉,怕不把酒席給掀翻了,忙阻止說:“不必客氣了,我方才已和小姐見過了。”

“這就好,這就好,詠荷不懂事,你要多擔待才是。”崔名亭笑得無比歡暢。

埃康安知道這一頓跑不了,便也無可奈何地笑笑,跟著崔名亭去了前廳,只是回頭對王吉保招招手。待他上前,才輕聲說:“你去紀學士那問問《石頭記》是本什麼書,他總編四庫全書,舉國書目任他選求、只要他幫忙,應該可以把散失的後四十回手稿找到。”王吉保應了一聲,轉身便快步離去了。

韻柔輕輕柔柔地上了荷心樓,還沒有進門,就聽到崔詠荷的低罵:“你跟那混蛋都說了些什麼?”韻柔笑盈盈地拂開珠簾走進樓閣,望望樓外欄杆,方才笑說:“剛才並沒有看到你倚欄張望,你怎麼知道我在和福三爺說話?”崔詠荷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瞪圓眼睛看著她。

韻柔皺眉苦思,好一陣子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躲躲藏藏在珠簾後頭,悄悄地看啊。”崔詠荷跳起來就要撕她的嘴“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韻柔一邊躲一邊笑“這也沒什麼稀奇,你不知道福三爺每回得勝回京,滿街都是姑娘觀望嗎?那些個大家閨秀,不便拋頭面,全躲在閣樓上偷偷地瞧,就這樣,一時忍不住,還會扔些什麼手帕啊香囊啊王佩啊下來,見著了福三爺,才知道古人說潘安出門,擲果滿車,全都是真的。”崔詠荷臉越發難看起來“你不要拿我比別人,最好全天下的女人都瞎了眼,都湊到那個混蛋面前,讓他快快給我退親就好了。”韻柔嘆息著搖搖頭“可惜福三爺對小姐你一片痴情,只怕不是那樣輕易就會退婚的。”

“他對我一片痴情?”崔詠荷冷笑。

“若不是痴情,為什麼現在那隻呆雁還站在下頭,望著荷心樓發呆?”韻柔指指樓外,笑得像一隻正在戲老鼠的貓。

崔詠荷騰地站起來,就往樓外欄杆處走去,走出三步,忽然止步,小心地藉著樓頭珠簾掩住身形,往外看了一眼,皺了眉頭“那傢伙想幹什麼,不是又在想什麼害人的詭計吧。”韻柔搖頭嘆氣“唉,你看他望著這邊痴痴呆呆不知想什麼,直如寶玉在瀟湘館前犯了痴狂一般,你就不稍稍動一點兒嗎?”崔詠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轉開眼神,不再理睬一直胡說八道的韻柔。但眼角的餘光卻看到樓下忽然熱鬧起來了。神微微一變,不再顧忌被樓下的人發現,上前幾步,直接靠近了欄杆,看著樓下的一大群人。

沒有人發現她,她的娘她的爹,她家的僕役下人,所有的人,都眾星捧月地圍著福康安在往外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笑聲一陣陣傳上樓來。

爹和娘悉的聲音刺心又刺耳。

“自從你出征啊,我都在佛前祈求你早得勝回朝,總算這份誠心有了回報。”

“是她婦道人家見識短,你文武雙全,素來戰無不勝,我就從來也沒擔心過,只想著怎麼為你洗塵慶賀啊。”

“唉,我們女人沒你們男人見識大,不也是一片心嗎?算起來,咱們詠荷才是最擔心你的人。你別看她平害羞,見了你都要躲開,不願多說話,可是你一出征啊,她就整吃不安睡不寧,怎麼勸都不見笑一笑,直到聽說你打了勝仗,臉上才出點歡顏…我們家詠荷啊…她可是…”隨著人漸漸遠去,母親那因情緒動而特別高亢的聲音也隱隱約約,直至消失。

崔詠荷靜靜地倚著欄杆,雙目遙望著遠方,總是帶著怒氣卻也有著無比生氣的眼睛裡,一片沉寂。

韻柔輕輕嘆息了一聲。為什麼他們都不明白?為什麼,名門之後的飽學名土,會在權貴面前,出如此過分的諂媚?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為女兒令家門飛黃騰達而開心,卻從來不曾在意過,他們向來看得無比完美的女兒,心中所受的傷痛。

當他們在福康安面前獻媚之時,更不會在意,也不會理解女兒心頭的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