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三妙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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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默記其詞,歸為夫人誦之。老夫人於詞章,瓊之文史,皆老夫人手教者也,極口稱善,以示三姬。三姬聞之悄然。老夫人曰:“汝等不足白郎詩乎?未免謂其傷太耳。”三姬微笑。
少頃,亦各散去。是夕,生扣重壁小門,瓊、奇固蔽不開。生扣既久,錦娘啟扉。二姬見生,淚下如雨,固問不應,相對惶惶。生知錦洩前言,再三開諭,坐至三更,二姬乃曰:“兄當厚自愛身,吾等罪當萬死。
即不能持之於始,復不能謹之於終,致使形跡宣揚,醜聲外著,良可痛也。”因相與泣下。生曰:“月前之誓,三以死生,況患難乎!卿不記申、嬌之事乎?萬一不遂所懷,則嬌為申死,申為嬌亡,夫復何恨!”生即剪髮為誓,曰:“若不與諸妹相從,願死不娶。”三姬亦斷髮為誓,曰:“若不得與白郎相從,願死不嫁。”生曰:“吾之不娶,佯狂入山,事即休矣。卿之不嫁,奈何?”瓊、奇曰:“吾二人幸未有所屬,當以此事明之吾母。哥或見憐,幸也。不爾,則自剄以謝君耳。寧以身見閻王,決不以身事二姓。”生謂錦曰:“於卿何如?”錦誓曰:“生死不相離,離則為鬼幽。於君何如?”生誓曰:“終始不相棄,棄則受雷轟。”於是四人相對盡歡,不復顧忌。越十有三,趙母誕辰也,生以厚儀上壽,且為三母開筵,復請三姬,同預燕席。李老夫人許之。時二姬亦上壽鞋、壽帕,且稱觴焉。生筵適至,二姬趨避。李老夫人曰:“相見無妨,趙姨之子,即汝表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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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瓊、奇之母皆產於林,與趙母為叔伯姐妹,故老夫人有是言耳。…二姬遂出相見,固遜不肯登筵。趙母曰:“幻女畏生客,我與之區處。”於是置生席於堂之小廂,命小哥侍焉。飲至半酣,生與小哥出席勸酒。老夫人曰:“酒不須勸,久聞高才,請一詞為壽,何如?”生辭謝。老夫人曰:“吾已見《浣溪沙》矣。”生曰:“惶愧!”遂請命題。老夫人曰:“莫如《千秋歲》。”生復請刻韻。老夫人曰:“吾幼時尚記辛幼安有‘垣秋草,又報平安好’之句,即賡此韻,尤見奇才。”生不假想,即揮毫曰:綠陰芳草,黃鸝聲聲好。瑤臺上,華筵表。的的青鸞舞,王母霏顏笑。蟠桃也,千歲華渾不老。有玉山摧倒,南極先來到。玄鶴算,良非小。優遊幹坤裡,添籌還未了,備五福,彭讓壽考。”李老夫人曰:“真好詞也。”喚瓊姐曰:“汝向時言能為之,今尚能制乎?”瓊姐遜謝。夫人曰:“聊試一詞,以求教耳。”瓊因制詞曰:玉階瑤草,報道年年好。綺閣上,瓊臺表。蟠桃生滿樹,採擷真堪笑。再結子,又是三千年不老。---金樽頻傾倒,王母乘鸞到。壽星高,幹坤小。人在華筵表,勸酬猶未了,齊嵩祝,萬年稱壽考。呈上老夫人。夫人曰:“雷門布鼓,音響頓殊。”生曰:“奇才,奇才!雲所遠讓。”陳夫人目奇姐,曰:“汝鎮與大姐談詩,我不知云何。今聊試汝,汝其勿辭。”奇出席拜老夫人與趙母,曰:“獻笑,獻笑。”復拜生,曰:“求教,求教。”老夫人曰:“不必論詩,禮度自過人矣。”奇制詞曰:瑤池綠草,近來長更好。朱明,暄人表。況此薰風候,登筵人喧笑。華筵開,共祝那人長不老。---好懷盡傾倒,壽星都來到。乘鸞客,才非少。倚馬雄才,萬言猶未了,吐芳詞,長祝慈闈多壽考。
李老夫人曰:“妙哉詞也!可謂女學士矣。”詞畢,各就位。錦娘曰:“請謝教。”於是既奉三母之觴,復過生席勸飲。
時蘭香自外持茉莉花來,既獻三母、錦娘矣,一與瓊,瓊曰:“送與小哥。”一與奇,奇曰:“送與白官人。”蘭香遞與生,笑謂生曰:“此花心動也。”錦厭其言,嗔目視之。
生亦不快,奇殊不知也。少頃罷筵。是晚,生入三姬繡房,為綢繆之會。與奇會畢,因謂曰:“爾殊不檢點,詞中稱揚太過。”奇曰:“偶筆氛所至耳。”又備述蘭香之言,奇遂大恚。次晨,言之於母。母怒笞蘭香,香曰:“此言誠有,但戲與白郎言之,姐姐安得聞?必是白郎密以告姐,願夫人察之。”夫人生疑,喚奇姐,謂曰:“止謗莫如自脩。”奇且復大恚。夫人與詰其得聞之由,奇姐語。
錦適至,曰:“此言錦實得聞,故以告妹。”蘭香自是言亦,陳夫人自此亦生疑矣。涼亭水閣風數後,陳夫人語趙母曰:“天氣炎蒸,人鹹染病。百花園涼亭水閣,可居三女於中,錮其出入,何如?”趙母然之。遂自瓊、奇房後開門,恣其園亭逸樂。以為外之房門謹嚴,而不知內之重壁為便。雖諸侍女頗有猜疑,亦竟不知生出入之路。一,陳夫人詰英曰:“汝久侍深閨,寧知白郎事乎?”英曰:“無之。內外並不相見,又無侍婢通,郎君何由得入?此一也。初白郎常至,妾猶有疑,今無事輒數十一來,此二也。且自三月寇警後,西帶諸門俱嚴關鎖,雖侍婢不得往來,白郎能飛度耶?”夫人之疑消。生、姬每於納涼亭中歡謔,間亦多褻狎,獨瓊姐堅執不從。是月望,生與錦、奇在臨水閣中作樂,瓊姐不至,錦作書,令奇姐招之。
瓊復書曰:劣表妹李瓊瓊斂衽啟覆四表姐妝次:即晨夏景朱明,鶯花麗,蓮白似六郎之一笑,榴紅擬飛燕之初妝。魚作態而戲金鉤,鳥沽嬌而穿細霧。納涼亭上,習習清風。
臨水閣中,騰騰夾氣,誠佳景也。況有文君之,太真之顏,憑欄笑語。潘安之貌,相如之才,撫景寫懷,豈不樂哉!然古人有言:‘不可縱,縱慾成災。樂不可極,樂極至哀’。
且蝶慢豈端莊之度,褻真醜陋之形。讀《相鼠》之賦,能不大為寒必哉!姐,女中英也。郎,士中傑也,願相與念之。奇姐持書來,曰:“鶯鶯不肯至,紅娘做不成,此書中好一片雲情雨意,要汝等跪聽宣讀。”生長揖曰:“好姐姐!借我一觀。”奇姐曰:“要大姐深深展拜。”錦拜曰:“好姐姐!借我一觀。”奇姐曰:“要大姐深深展拜。”錦拜曰:“好姐姐!借我一觀。”奇姐出諸袖中。生、錦展讀,笑曰:“這雲情雨意,豈不害了相思。不會作紅娘,反會來賣乖。”錦曰:“好好拜一拜還我。”生曰:“我要她替鶯鶯。”摟謔多時,大笑而罷。
越十有七,生聞其叔自荊州回,候接于都門之外。三姬亦以生是不至,同在納涼亭上女工。飯後,趙母具茶果,遣侍女英等俱往省之,且密祝以瞰二姬所為。
奇姐聞蘭香呼門聲甚急,笑曰:“此婢又來探消息矣。今若無狀,決加之重刑。”二姬笑曰:“汝今不懼他矣。”及啟扉,諸婢皆在,雲趙母送茶,三姬談笑啜茗。蘭香步花陰,過柳徑,穿曲堤,無處不至。奇姐索皮鞭以待,曰:“以鞭馬之鞭,鞭此婢也。”蘭香行至芳沼之旁,扣掌笑曰:“好笑,好笑!有一蒂開兩朵蓮花。”奇姐令桂香喚之,至則令跪於地。
奇姐曰:“汝自少事我,我有何虧汝?汝乃以無形之事,生不情之謗,汝離間吾母子耶?汝到亭中,眾皆侍立,汝乃馳逐東西,尋我顯跡耶?汝今尋著否?汝好好受責!”蘭香叩首,曰:“姐姐是天上嫦娥,蘭香是娥身邊一兔。兔恐娥薄蝕,無所依傍,乃愛護姐姐獨至,故有前之言。至如今,因久不至亭中,偷閒遍閱佳景,豈是有心伺察?如有此心,罪當萬死。
且姐姐女豪傑,白郎文士英豪,豈是相配不過?但恐輕易失身,白姐姐如牆花,姐姐望白郎在雲外,那時悔不及耳。蘭香與姐姐俱,亦與姐姐共患難,安得不過計而曲防?”奇曰:“無端造謗,何如?”蘭香曰:“固知罪矣。然亦姐姐不自檢制耳。詩詞屬意,可疑目送情,可疑二也。分花相贈,可疑三也。眾人皆有此疑蘭不告?若李瓊姐之端莊,趙四娘之嚴謹,安有此謗?”奇姐大之血。
時瓊、錦遊芳沼之濱回,告奇姐曰:“沼中蓮花果開並佳祥也。姑恕蘭香,同去一看。”奇遂釋之。稗歸,俱以並蒂蓮告於趙母。
母喜,邀李老夫人諧夫人同賞。酒既具,老夫人持杯祝曰:“老身一子,久官他方,致令女孫及笄,此老身之深慮也。今天賜佳祥,願覓快婿。”又為陳大人祝曰:“奇姐早定良緣。”又為趙母祝曰:“願白生早得佳婦。”時方登席,趙曰:“有此佳祥,可召白生來看。老夫人與陳夫人有不意,以趙愛,勉強從之,令秋英、小珠往召。歸報曰:“白大叔有客在,不知發怒。”趙母曰:“英頗曉事,可往探之。”復歸,報曰:“白大叔原邊白小姐,今曾老爺遠宦邊疆,白老爺不大叔遠去成親,曾老小姐往歸還親,各有悔意。
今年三月內,白老爺運糧入京,與爺相遇,二人言兢,有書退悔。今白老爺遣大叔回家,為大叔再聯姻,因此發怒。”趙母曰:“大叔知我請他否?”英曰:“他陪叔爺吃飯,即來。”少頃,生至,且細白之三母。李老夫人笑曰:“有如此才郎,何慮無。”趙母笑曰:“兒勿慮,我與汝為媒。
芳沼中有蓮並蒂,此是祥瑞,第往觀之。”生因與小哥同往,果見並蒂。生喜特甚。因慷慨飲酒,賦詩曰:中夏正炎蒸,百花何明媚。可笑老天公,凌波浮天瑞。並蒂蓮花開,香風暗度來。瑤池遊王母,綺閣泛金。向人嬌語,酷似西施女。
相對吳王宮,乘風相嬌倨。分雙影,風動兩枝浮。羞向孤鸞鏡,應知學並頭。莫作等閒賞,枝芳沼上,瑞靄為誰開,霞標著天榜。
香韻遠並清,雙鶯柳外鳴。應與兩岐麥,同薦上玉京。呈之李老夫人。夫人嘆曰:“麗清新,海內才華也。”趙夫人笑曰:“可當聘禮否?”老夫人笑目錦娘,曰:“汝三姐妹聯句和之何如?”二是推讓,錦笑曰:“但作不妨。白兄事同一家,萬勿為異。”二姬然之。點首曰:逢此仲夏景,花香柳自媚(瓊)。兩沼已含,雙蓮何並難(奇)。風吹昨夜開,渾疑天上來(錦)。為汝登池閣,因茲泛櫻(瓊)。潘妃渾不語,攜手湘江女(奇)。
吳壁喜相逢,二喬斜並裾(錦)。明沙水面,盈盈合蒂浮(瓊)。翡翠雙飛翼,鴛鴦棲並頭(奇)。王母瑤池賞,雲車停水上(錦)。
瑞宇已,天門初放揚(瓊)。應識芙蕖清,哪佔丹鳳鳴(奇)。太常如可紀,圖此上神京(錦)。老夫人見之,笑曰:“皆女瑛也。”轉呈與生,生驚歎曰:“諸妹才華,近世莫比。”生飲三酌,辭歸。母亦自是罷筵。是夕,趙母謂李老夫人曰:“鄙意以白郎配瓊姐,何如?陳夫人亦極口贊成之。老夫人曰:“吾意恐有事未真,議未定,且未識此生意向何如。”趙母曰:“然。姑勿言,待其媒議之時,方可與言及此。”李老夫人曰:“此事成,亦天也。不成,亦天也。”英聞此語,以告錦娘。錦娘密以告生,且曰:“兄可多遣媒博採,令老夫人聞知,彼乃無疑,自當見許。”生深然之。陳夫人亦有以奇姐配生意,但以相距六歲,心內遲疑。蘭香乘間曰:“婢昨送茶,被姐鞭撻,雖至血,亦無怨心,但蘭香細看姐姐,卻似有心白郎,莫若早以配之,則一雙兩好,天然無比。”夫人曰:“豈有是事?汝勿多言!”玉碗卜締姻緣生數以叔在,不敢輕入瓊室。叔亦遣媒人求親。是夕,生入錦房,與三姬商議,因曰:“瓊妹奇妹皆吾所,但勢難兼得,為之奈何!”錦曰:“吾觀二妹所議,畢竟皆歸於君,但不知誰先進耳。以鄙見論之,此事畢竟皆天也,非人所能為也。”瓊讓之奇,奇讓之瓊,各出誓言,懇懇切切。錦曰:“勿推讓,吾為汝分之。今宵焚香,疏告於天。各書其名,盛以玉碗,先得者今議婚,後得者異設策,非一舉而有雙鳳之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