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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富平敗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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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金兵聞令躍起,野獸般衝往砦牆。幾架歪歪扭扭的厚木板經眾人之手由後向前傳送,離護河越來越近。折翎搭箭,死一名抬傳木板的金兵。正要搭箭再,餘光瞄到一箭飛來,忙側身讓過。

斜坡上撲散持弓大吼道:“折翎,來這,死!”折翎視作不見,充耳不聞,搭箭再木板旁金兵,撲散亦是繼續箭折翎。折翎雖是分心避讓,卻依舊箭無虛發,怎奈金兵勢眾,難阻木板行程。

望向砦牆,依舊無聲無息,黑暗一片,竟是一矢未發、一人不見,如同不曾望見火信一般,撲散箭折翎,連續不斷。折翎望砦牆心急失神,躲避稍慢,被一枝箭劃過臉頰,帶出一道血痕。

撲散見狀舉弓大笑:“哈哈…破軍!哈哈…殺將!”撲散正笑間,砦牆之上忽發一聲喊,數十火把幾乎同時燃起,照的牆上亮如白晝。

折翎撲散皆愕然,轉頭望去。牆下金兵亦多怔,攻勢一緩。牆上弓手搭箭垂弓、齊齊整整站做一排,正當中風慎右手持扇當腹,左手捻鬚,姿容儒雅,襴衫被火光映的雪白耀眼,頗有神仙之概。

只可惜臉頰青腫,手中扇乃是不知何處尋得的農家蒲扇,不倫不類,使風采稍遜。趁眾兵皆靜,風慎眯眼喊道:“爾等狄戎,犯我疆土。可知此間諸葛武侯之魂尚在?今武侯附於吾體,定教敵寇片甲不留!”攻砦金兵連撲散在內,能說宋語的僅是鳳麟角,說的通順的是半個也無,風慎這幾句文鄒鄒的話語沒一個聽懂。不待他說完,亦不待撲散下令,便又吶喊著使剛剛到護河邊的木板搭起橋來。

風慎見狀怒道:“豈有此理!真是對牛彈琴!”說罷,右手將扇向前一招,垂弓的弓手將弓抬起,箭頭處竟裹著燃燒的火布。箭矢穿空而下,金兵紛紛躲避。箭矢落於地上,惹起一陣噼啪爆裂之聲,人群之中火星四濺,兵士衣物多有引燃。

風慎將扇於左手,又是向前一招,砦左火光不及之平滑峰頂便擲下許多缸罐來,密如冰雹。缸罐之中,滿是助燃油物,砦前瞬間化作一片火海。攻砦金兵所攜黑布,此刻成了上好的燒料,持布之人,個個如同火炬一般。

裹著泥漿的金兵佔了便宜,帶著身上泥漿未滿處的明火,哭爹喊娘向回飛奔。有鞋子起火之人,奔跑時引燃地底所埋之物,引起一陣大火,再奔幾步便倒地無聲,這一場大火,直映紅天際,峰頂王錦及一眾砦丁拍手慶賀,動作面孔皆被照了個清晰。

砦牆較左峰矮甚,且上端為木質,此刻火勢太大,若沒有護河隔絕,定要遭受池魚之殃。李豫在一旁沉著臉,一面指揮砦丁將早已準備好的水不停歇的澆在砦牆上以防火患,一面不滿的對風慎嘟嘟囔囔。

風慎此時風得意,他人所言皆不入耳,只看著牆下金兵慘狀哈哈大笑。忽一股濃煙飄來,正被他入喉中,立時咳嗽不止,涕淚。撲散在後,目睹此火,睚眥裂。

樹上折翎見金人多被燒死,心下不忍,轉頭不看時卻恰好見了撲散對著火場大吼,遂張弓大喊道:“撲散!破軍!殺將!”待撲散回頭來看,便一箭出。

撲散適才以箭折翎,刀尚在鞘中,此刻見折翎箭至,便揮手中弓撥打。待折翎來一箭隨弓而落,正要取箭回折翎,不料那箭後還有一箭,直直入自己咽喉。折翎連珠箭功成,收弓冷冷看著撲散道:“此箭長二尺五,點鋼為鏃,尾端設凹槽三,得真氣之御,以某名為翎,號曰穿雲。

死於此箭,爾心可安矣!”撲散怒目瞪住折翎,一把將頸中箭矢拔出,鮮血噴濺之下張嘴大吼,出野獸之聲。

三五息後,吼停身倒,再無生機。不一刻,潰兵帶火四散奔逃,引熊熊大火將其屍身化作飛灰。砦牆、峰上及趕來的劫營人眾皆望火大呼,群情高亢。折翎仰首望向雲間明月,喃喃道:“雲兒,你知否?此乃戰端方起耳!

你在天上,定要保佑我守住此砦。擊退金兵之,便是你我團聚之時!”***來四月,山花乍放,林深幽靜,鳥鳴啾啾。林外樹前的草地上,正有幾隻野兔嬉戲覓食,忽然,其中一隻抬頭豎起耳朵靜聽,另外幾隻也偏頭側目,跟著便四散逃去。

未久,有幾個手持簡陋兵器的青壯從林中深處走了出來,踏在剛剛被野兔啃噬過的青草之上,向四周打量。其中一人如猿猴般迅捷地爬上樹梢,向遠處瞭望了一會,喜悅地向下喊道:“陸二郎,這股金兵貌似過去了!”樹下被稱作陸二郎的那人二十餘歲年紀,眉清目秀、乍背蜂,打了個赤膊,前後背有幾處看似痊癒未久的傷疤。

聽到樹頂那人喊話,欣喜笑道:“好!你下來與眾人先行,我返林中喊鄉親回村。”樹下另一人調笑道:“二郎喊鄉親是假,與周家小娘子廝磨才是真吧!”陸二郎滿面羞赧,強項道:“只你這潑才心內腌臢!”眾人見他臉通紅,齊發一陣鬨笑,七嘴八舌指點議論。

陸二郎吃不住眾人戲謔,拋下句“路上仔細些個”便一頭扎回來路林中。走了一會兒,耳熱燙漸消,心中浮起蘭秀的柔情美貌,笑容浮上角,腳步更加快了些。崎嶇中行了頓飯工夫,又跨過一條小溪,鄉民藏匿的山便現於眼前。

陸二郎使口放哨之人知會人眾返鄉,自己匆匆來到中周家父女所處之處,歡喜道:“蘭秀,金狗退了,咱們回家去!”那蘭秀正值桃李年華,雖是身著衣,卻難遮清秀可人,此時見陸二郎至,眼角眉梢,盡是喜氣。

牽了他手親熱道:“小安,路上可辛苦麼?來,先喝口水解渴!”小安尚未答話,旁邊忽然傳出兩聲咳嗽,隨聲轉出一名老者。蘭秀倏地將手縮回,紅著臉低頭跑去取水。

陸小安憨憨一笑掩飾心內尷尬,撓頭道:“義父!”老者瞥了陸小安一眼,淡淡嗯了一聲,自背起一個小包袱吩咐道:“帶好咱家糧種!”接著又瞥了他一眼,嘆口氣拄了自顧自向外行去。

蘭秀見家父離去,將手中皮囊遞給陸小安,歉疚道:“你別怪爹爹,他心中很是疼你的。只是…只是見我年歲長,氣你…不向他提親罷了。”陸小安見蘭秀語句踟躕、眼神委屈,中一痛,將心一橫道:“等回村,我就去向義父說,請他將你嫁我!”蘭秀聞言欣喜萬分,可笑顏綻開未久又沉寂下去,執手問道:“這次依舊沒有你兄長的消息麼?”小安黯然搖頭道:“富平戰前在軍中打聽時,聽人說大哥…戰死在太原了!”蘭秀聞聽此信。

也不知該如何安,只好將執著的手更緊了緊,陪陸小安一道默默。陸小安強顏笑道:“我奉家父遺命,尋了大哥七年。如今雖是死訊,卻也勝過杳然。五年前我途徑此地,染了風寒,若不是義父救我,恐我比大哥還要先走一步。

後來義父他老人家又收我為義子、舉薦我入西軍,方有今之陸二郎。得你青睞,更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只是我執尋找,讓你苦等了這些年,真是對你不起!”蘭秀搖頭方講話,從中深處前呼後擁走出一個衣錦之人,嗤鼻道:“你這軍中逃卒又在對周家小娘子做什麼勾當?”接著得意洋洋對身邊人道:“武夫就是武夫,怎也靠不住!兩軍陣前比誰逃得都快。

此刻見了小娘子,卻粘粘糊糊往上去貼!”陸小安聞言大怒,轉身爭執,手臂卻被蘭秀緊緊拉住。

那衣錦人輕蔑道:“如何?你這黥卒還想對我動手麼?吾乃進士出身,大宋的肱骨男兒!豈是你這斑面小兒可以無禮的!”陸小安怒目喃喃道:“大頭巾果都該死!”衣錦人怒喝道:“你說什麼?來人,將他與我綁了,鞭打一頓送到鳳翔府治罪…”言罷,想起鳳翔已被金人佔據、府治皆無,心中登時有些虛怯。一旁陸小安已怒至極點、雙目噴火,若不是蘭秀死死拉住,早就衝上來將衣錦人一頓好打。

他久在軍中,歷死傷無數,只發怒站立不動,便已肅氣蕭殺。衣錦人身旁一干家奴護院心生恐懼,一邊在自家老爺耳邊說著好話,一邊連拉帶勸的將其往外送去。

陸小安狠狠的朝那幹人離去處吐了口唾沫道:“真不知我等沙場血戰為了哪般!就為了保住這些跋扈無禮的大頭巾麼?”蘭秀在旁解勸道:“罷了,莫氣壞了身子。胡老爺只是暫時棲身此處,待趕走金狗,得了太平,還是要為天家做官的。休得惱了他,以後你我子難過。”陸小安餘怒難息,卻也不願讓蘭秀看自己冷臉冷麵。

只得重重嘆了口氣,將家中糧種背在身上,攜了蘭秀去追她爹爹。村落中道路上,馬蹄腳印頗多,亂雜雜直往南去了,路旁各家只損了些門窗,屋舍櫃倒還完整。此村所處偏僻,本來並無金人打攪。不知為何自上月中始,總有成隊金人過境。

雖從未若聽聞般燒殺搶掠,卻也嚇得鄉民膽戰心驚、躲避山中。憑心論之,富平敗後,倒是大宋的潰軍更可怕些。

不過山中民風本就彪悍,又加村中年輕後生多在西軍中為兵卒,村落所在一直安好。陸小安請義父歇下,自己與蘭秀安置糧種。方告一段落,便聽得村南一陣喧鬧。再仔細聽,卻是梆子聲中夾雜著漢子大吼:“金狗大隊自南邊來啦!”蘭秀嚇得臉煞白,忙去屋中喊爹爹逃遁。陸小安心中雖疑惑金狗這次往返太速,行動卻不敢怠慢,搶了剛剛收拾好的糧種,攙拽著周家父女二人路的往山中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