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泥淖蓮花棄暗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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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很沉著,腳未停步,頭來回顧,但口中卻冷冷說道:“姑娘,在下的劍勢很快,風十二釵中,有一人就是死在我的劍下。”一面說話,一面緩步移動身軀,故意擋起了那紅衣女子的身子,隔斷風仙子的視線。
他無法預測那紅衣少女有些什麼反應,只是出於一種意識上的配合,覺中,擋住風仙子的視線之後,她才方便行動。
突然間,覺得一件細小之物,飛人後頸之中。俞秀凡立刻一提氣,使那飛人後頸之物,挾在了衣領和肌膚之間。停下了腳步,俞秀凡緩緩用左手舉起了長劍,右手卻藉機會一探頸間,取出了一粒綠豆大小的藥丸。他的舉動很自然,以那風仙子的明,也未瞧出一點破綻。但俞秀凡手中拿住了這麼一顆丹九之後,卻有著不知如何處置之。
這時,他距離風十釵只不過六七尺遠,必需及早把這粒物藥用上,以防止風散的藥毒。但他無法決定,是把這粒藥九吃下去呢,還是把它含在口中,還是用其他的辦法施用這粒物藥。
風仙子格格一笑,道:“俞少俠,過來呀!你的朋友正在期待著,你能救他出去。”俞秀凡心中暗暗忖道:“她既沒有告訴我,物藥使用之法,定然是服用下去了。”心中念轉,右手又緩緩握上了劍把,冷冷道:“不要起了我的殺機,你們都是積惡如山的人,死有餘辜,一旦我動殺機,只怕請位都不會有好的收場。”風仙子笑一笑,道:“俞少俠,多謝你先給我們這個警告。這份光明磊落的態度,好生令賤妾佩服,我這個痴長你幾歲的大姊姊,也不能暗施算計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風散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只要你聞到了部股香味之後,就算中了毒,不論你內功,回何的深,武功如何高明,都無法抗拒風散強烈的毒。中毒後,情形如何,你已經親目所睹,似乎是用不著我再說了。”俞秀凡經緩緩把長劍高舉,借劍柄掩護,把藥丸投入口內。他已經無法再多想這藥九是否可以下去,就咽人腹中。
“風仙子目睹俞秀凡靜靜的站著不動,心中大震賅,暗道:這人的沉著,的確莫測高深。雙方又僵持了片刻。風仙子已忍耐不住,突然一揮手,道:“攻上去。”原來,排列在無名氏兩側的風十釵,突然一齊向前撲去。十人一動,右手同時打出,一片如霧白粉,籠罩了一丈方圓,強烈的香味,鑽人鼻中。
俞秀凡正想著眼下的物藥,是否真能剋制風散,忘記了閉著呼,香氣直入肺腑。想到無名氏中毒的瘋狂,俞秀凡心中十分震驚,一面運氣行開藥力,等待反應,右手緊握劍柄,準備出手。
鳳十釵眼看俞秀凡陷入了一片濃密的風散內,也就停下腳步,靜候他毒發作。
俞秀凡原本的想法中,萬一中了風散的奇毒,就立刻全力施為,準備先殺了對方一些人,然後再自絕而死。但那紅衣少女及時贈送了一粒丹丸,使得局勢有了很大的變化,俞秀凡服下了物藥之後,就存了僥倖之心,希望那一粒丹丸,真的能解去風散的奇毒。
他靜靜的站著,等待毒的發作。但過了一刻工夫之久,竟然是全無覺。
俞秀凡自知入了不少的風散,如說毒強烈,那不知超過無名氏多少倍了。
但無名氏中毒後的瘋狂,立刻顯了出來,自己卻全然無事。
心中念轉,幾乎已確定了自己沒有中毒,不膽氣一壯,冷笑一聲,道:“風仙子,貴教中除了風散之外,還有什麼厲害的物藥?”風仙子臉一變,道:“風散無孔不入,就算你能閉住氣,但你這一說話,也應該已中了毒。”俞秀凡道:“我可以奉告仙子,在下入了不少的風散,那是一股很清幽的香味。”風仙子道:“那你為什麼不倒下去?”俞秀凡道:“因為,我不怕風散的毒。”風仙子道:“不可能。”俞秀凡道:“為什麼不可能,在下毫髮無傷,不是仍然好好的站在這裡麼?”右手綴緩握在了劍把之上,冷冷接道:“各位大部分都已見過了在下的劍招,如是各位自信能夠逃過在下的快劍,那就不妨試試,自知無法逃過在下快劍的人,那就站著別動。”風十釵沒有人接口說話,但也站著未動。
他了然花教的內情之後,本已動了殺機,準備把花十二釵和風仙子,一鼓作氣,全數殲滅,但那紅衣女暗中贈藥,頓使他覺人本善,動了惻隱之心。
原準備要大開殺戒,此刻只准備搏殺風仙子。
眼看俞秀凡安然無恙,風仙子也覺著情形不對,但她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俞秀凡何以會不怕風散。她閱歷豐富,看透人情世故,眼看俞秀凡目中殺機閃動,心中忽生警覺,立刻向後退去。
俞秀凡大喝一聲:“站住!”寒芒一閃,長劍疾如雷奔,冷鋒已上了風仙子的咽喉。
風仙子走南闖北,見過無數的高人英雄,但卻從未遇上過這樣的快劍一那是完全沒有閃避機會的快劍。呆了一呆,風仙子說道:“俞少俠,你…”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劍勢只要向前送上面寸,立刻就要你濺血劍下。”風仙子道:“你殺了我,你朋友也無法逃得生命。”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見花十釵,肅立原地,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兩人的身上。
風仙子嘆口氣,緩緩說道:“俞少俠,大錯未鑄,雙方都還有退步餘地。”俞秀凡道:“在下覺著,姑娘似是已經沒有和在下談條件的身份了,你是敗兵之將,不足言勇了。是不是?”風仙子道:“我從沒有想到世界上會有你這麼的快劍手,以你的劍法而言,確有殺死我和花十釵的能力。不過,你的朋友,也要賠進去一條命,他現在全身無力,只要一個普通的人,都可以輕取他的命。”
“俞秀凡沉了一陣,突然微微一笑,道:“風仙子,你是不是很怕死?”風仙子道:“縷蟻尚且貪生,何況在下是人?”俞秀凡道:“姑娘,我如放了你,姑娘準備如何酬謝在下?”風仙子道:“只要我有的,但憑你俞公子吩咐一聲。”俞秀凡知她有所誤會,搖搖頭,道:“姑娘,我和你談的是大是大非,江湖正義,武林公道。”風仙子道:“哦!”俞秀凡道:“一個人難免要死,但要死得心安理得。”風仙子道:“你說的太深奧,希望你說的明白一些。”俞秀凡突然放低一聲音,道:“很抱歉的是,在下殺了你一個門下,花十二釵,變成了十一個人。”風仙子道:“也不能怪俞少俠,對陣相搏,互較智、力,難免有傷亡了。”俞秀凡道:“十一金釵靠得住麼?”風仙子道:“他們都追隨我多年,自然是靠得住了。”俞秀凡道:“你敢不敢棄歸正,倒戈造化門?”風仙子呆了一呆,道:“不是敢不敢,而是沒有用。在造化城內,我們花教,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俞秀凡道:“聚沙成塔,把很多小的力量合於一處,就是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匯涓滴而成江、大河。”風仙子道:“要我怎麼辦?”俞秀凡道:“那要你姑娘去策劃了,要選擇適當的時機,不能作無謂的犧牲。”風仙子道:“俞少俠如若肯相信我,我只能答應試試看。”俞秀凡還劍入鞘,道:“儘快救醒我的朋友。”風仙子有些意外,籲一口氣,道:“快給他一粒還元丹。”一個白衣少女行了過去,喂一粒丹丸到無名氏的口中。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臉上,接道:“這一粒還元丹,可使你的屬下很快康復。”俞秀凡道:“多謝姑娘。”風仙子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道:“這瓶中有一十二粒丹九,可以救十二個人,俞少俠內力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不畏風散,但除了俞少俠本人之外,只怕還有很多人,難以抗拒這多風散的奇毒,服下這顆丹九之後,十二個時辰之內,風散奇毒不侵,也許後,咱們還有碰頭的時候。”俞秀凡道:“應該如何,由仙子自作決定。人生在世,難免一死,但死有抱憾而沒,也有死的重如泰山,留給後人無比的懷念。”風仙子笑一笑,道:“多承指教。”這時,端坐在木椅上的無名氏,突然身而起,道:“我慚愧。”風仙子放開了無名氏的右腕,道:“花教有一本記事錄,記載著中了風散奇毒後,失身之人,比你壯士名氣大的人物,不下數十個。老實說在本教風散下,能夠不中奇毒的俞少俠是第一人。”俞秀凡道:“無名兄,咱們走吧!”舉步向外行去。
無名氏籲一口氣,跟著俞秀凡身後而行。
只聽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人了俞秀凡的耳中,道:“俞少俠,帶我走!他們會查出來,那將會使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俞秀凡人已行出廳外,突然停下了腳步,回望著那站在大廳門口的紅衣少女。
只見她臉上是一片祈求神,雙目中滿蘊著淚水。
暗暗籲一口氣,俞秀凡舉手對風仙子一拱手,道:“教主,在下想請求一事。”風仙子淡淡一笑,道:“你說吧!”俞秀凡道:“這位站在廳門口的姑娘,叫什麼名字?”風仙子道:“花十二釵,以花命名,她叫蓮花,本姓蕭。”俞秀凡道:“仙子,在下想把這位蕭蓮花姑娘帶走,不知仙子意下如何?”風仙子點點頭,道:“你可以帶走。不過,我要先說明兩件事,由蓮花回答我之後,你再帶他離開。”俞秀凡回顧蕭蓮花一眼,道:“蕭姑娘意下如何?”蕭蓮花點點頭,道:“賤妾從命。”風仙子道:“過來,我問你幾句話。”蕭蓮花回顧了俞秀凡一眼,舉步向前行去。俞秀凡緊隨在蕭蓮花的身後,行了過去。
風仙子道:“蓮花,你決定了要跟俞少俠去麼?”蕭蓮花道:“不錯,弟子決定了。”風仙子道:“你離開之後,就算脫離了花教,此後,你要小心謹慎,別要再遇上我們。”蕭蓮花道:“弟於明白。”風仙子道:“那很好,你去吧!希望你好自為之。”蕭蓮花撲身跪了下去,風仙子也不謙辭,生受了蕭蓮花大拜三拜。
蕭蓮花拜罷站起身子,道:“師父請保重,弟子去了。”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拱拱手,道:“仙子,在下。”風仙子道:“用不著我,我是為勢所迫。”俞秀凡淡淡一笑,緊隨在蕭蓬花的身後行去。
風仙子目睹兩人離開大廳,才輕輕嘆息一聲,道:“掩上廳門。”兩個女婢應了一聲,行過去掩上廳門。
蕭蓮花欠欠身,道:“俞少俠,蓮花萬分,不知該如何報答?”俞秀凡道:“言重了,姑娘。的應該是我,如非姑娘暗贈解藥,在下也要傷在那風散下了。”輕輕吁了一口氣,接道:“進入了造化門之後,我才發覺造化門果然不是個簡單的組合,我們的前途命運,無法預卜,也無法保證你的安全。不過,我們是危難與共,姑娘和我們走在一起,希望能自己小心一些。”蕭蓮花苦笑一下,道:“弱女子慾海沉淪,今天得慶重生,生死事早已置之度外,公子不用為我擔心。”俞秀凡嘆息一聲,道:“如非你暗中相助,在下確無法逃過那風散的暗算,單是這一份情意,就叫人莫名。”蕭蓮花突然下淚來,而且嗚嗚咽咽,哭的十分傷心。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姑娘你哭什麼?”蕭蓮花道:“好久好久了,我都沒有聽到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俞秀凡道:“哦!”蕭蓮花道:“我看的都是弱強食,聽到的都是冷酷的責罵。”俞秀凡嘆口氣,接道:“蕭姑娘,單是貴教如此呢?還是整個造化門都是如此。”蕭蓮花沉了一陣,道:“俞公子,造化門中事,一言難盡,而且,小女子知道的有限,也不知從何說起。”俞秀凡道:“不要緊,你知道好多,就說好多,知道些什麼,就說什麼。”蕭蓮花道:“造化城只是一個總稱,這裡面,容納了無數的組合,他們屬於不同的門戶,來自不同的地方。”俞秀凡接道:“這般群雄濟濟,難道都甘雌伏麼?”蕭蓮花道:“我的身份太低,從沒有見過造化城主,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段,竟然能使所有的人唯命是從。”語聲一頓,接道:“就拿我師父說吧,她本是一教之主,仗憑獨門風散,闖蕩於江湖之上,浮沉慾海,為所為,不但雄踞一方的霸主都和她有過來往,甚至有很多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物,也和她暗中勾結。如若一個女人,只是想縱情酒,遊戲人間,那確實是一個很好玩的組合,所以,我們一些姊妹中,也有些自甘墮落,不願跳出慾海。”俞秀凡道:“唉!人本善,但近墨者難免染黑。”蕭蓮花苦笑道:“不過,風教有一個很好的規矩,也算是風教能夠生存在江湖上,不遭正大門戶中人全力追殺的原因。”俞秀凡道:“什麼規矩?”蕭蓮花道:“不準殺人。”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難道這也算盜亦有道麼?”蕭蓮花搖搖頭,道:“如若花教能夠再修正幾條門規,那就不算太罪惡了。但它卻有幾條門規,森嚴冷酷,全無人,所以,它談不上盜亦有道了。”俞秀凡道:“姑娘可否仔細的說明一下。”蕭蓮花道:“也許小女子身陷在花教中時間太久,我的看法,也許有很大的偏差,如有不對之處,還望三位指教。”俞秀凡道:“姑娘是出汙泥的白蓮,我們欽佩得很。”蕭蓮花拭去了臉上的淚痕,突然微微一笑,道:“公子誇獎了。”那是出於內心的歡欣,人中的光輝,蕭蓮花很多年沒有這樣笑過了。緩緩舉起右手,理一下鬢邊的秀髮,蕭蓮花緩緩接道:“自作孽,豈能怪人。有很多妹妹們,貪戀花教的人慾、歡樂,自甘下賤,那就任她們去吧!有很多自命風的男人們,追逐在花教的周圍,有如蚊蠅逐血,那也只有任他沉浮於海了。”俞秀凡接道:“花教的門下,以身誘人入夥,也能說太大罪惡。”蕭蓮花道:“縱然是有罪,但也不致算罪大惡極。玫瑰多刺,偏偏有喜愛折花的人,但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與人無關,也還罷了。但花教,卻仗憑風散,使人在藥的壓迫下,失去了自主,這一點,賤妾覺著罪無可赦。”俞秀凡道:“藥毒害人,罪加三等,花教不應該再在江湖之上存在。”蕭蓮花道:“還有一條是,對花教中人的約束太苛,身入花教,不管能否適應,就必需要佈施身。”俞秀凡道:“這個就無法反對麼?”蕭蓮花道:“沒有辦法。”俞秀凡道:“如果遇上三貞九烈的女子,至死不從,那又如何呢?”蕭蓮花闇然說道:“如若能一死了之,弱女子屍骨早寒了。”俞秀凡道:“風仙子用什麼方法,使門下的弟子就範呢?”蕭蓮花道:“物藥。花教中,有對付男人的風散,也有對付女人的物藥。”無名氏突然接口說道:“也是一種強烈的藥麼?”蕭蓮花道:“不錯。強烈尤過風散數十百倍,不論什麼樣的貞烈女子,只要服下了那種物藥,就無法再剋制自己,淑女貞婦,都變成了蕩婦娃。”俞秀凡搖搖頭,道:“這就太可惡了!”蕭蓮花道:“我就是在那物藥下,失去了貞,留下了殘花敗柳之身。”俞秀凡嘆息一聲,道:“蓮花姑娘,一個人的價值,主要在心靈的純潔和她的購襟、氣度與對人類的貢獻,以姑娘的作為,不但在下不盡,就是這位無名兄也是一樣不盡。”蕭蓮花道:“俞公子,很多年來,我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是那麼平實、人。”俞秀凡點點頭,道:“姑娘,除了花教之外,你對造化門中事還知曉好多?”蕭蓮花搖搖頭,道:“不知道。以花教在造化門中的地位而言,似乎是並不得意,一切要聽命行事,而且活動也侷限於一定的地方,那地方只不過三四畝地大小。”抬頭望了俞秀凡和無名氏一眼,接道:“俞公子;實在抱歉,我知道的只有這些,造化門中事很難叫人預料,賤妾不敢妄言。”石生山道:“姑娘,你對這北大街的事情,知曉好多?”蕭蓮花沉思了一陣,道:“賤妾似聽說,北大街中為諸位設下七道埋伏,但是否可靠,賤妾就不知道了。”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不論他們有幾道埋伏,咱們都要闖過去。”大步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