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如果說給“高考移民”辦報名手續還有抵賴的餘地,替考的環節禹志榮恐怕難脫干係。連續好些年了,高考中總有一些高二學生在考場答題。這些學生提前一年參加高考是為了預先受國家試考考場的氛圍,也對高考命題的構架和內容增加認識,主要目的不是為了錄取,而是為了接受鍛鍊,為來年正式參加高考進行實戰演練。儘管高二尖子生有些人考出的成績能達到本科錄取線,但實際上沒有一個要提前上大學,都是為第二年考得更好做準備。高二學生提前演練高考的方式是許多學生和家長巴不得要做的事情,但這種做法某種程度上干擾了正常的高考和錄取工作,尤其是考得好被錄取卻不報到,給招生院校造成麻煩,也給一些人在高考錄取中鑽空子創造了條件。儘管這種現象不合法,是被限制的,但這些年卻成了免費的、通用的做法,禹志榮通過給參加高考預演的高二學生開綠燈,換來不少人緣和實際的好處。今年在龍川市被錄取的那批“高考移民”本沒有參加試考,他們中間大部分人的高考成績恰恰是市一中高二尖子生給考出來的!這中間大有文章。
因為家長有需求,市一中每年總想給儘可能多的高二尖子生創造參加高考演練的機會,但要取得這種機會需要區招辦開綠燈,禹志榮藉機開出換條件,市一中只好儘量滿足他。比方說,今年參加高考演練的部分高二學生拿到准考證,發現照片是自己的,姓名卻是他人的。老師告訴學生:“你只要能參考,達到演習目的就行了,名字換成別人的,是為了給你們創造參加高考預演的條件,不該問的不要問。”這中間的貓膩只有市一中段力維和區招辦禹志榮最清楚。
段力維萬一把這件事代了,我豈不成了規模化高考替考的組織者?假如再往深處追查,讓高二學生參加高考會不會也是一大罪責?媽呀,這種事就看有沒有人找你的麻煩,就看是不是真要尋究底,萬一認真起來,事情小不了,組織高考替考怎麼說也犯法!壞了,真的壞了,看來牢獄之災距離並不遙遠!
想到這裡,禹志榮打了一個冷戰,意濃濃…
劉庚旺經過深思慮,下決心要幫陳一卉。
以什麼理由再次接觸陳一卉呢?這是個難題。
請她吃飯,對她指使女兒幫劉遠航作弊表示謝?且不說吃飯的方式很庸俗,誰知道過了這些天,陳一卉對唆使女兒幫人作弊後悔了沒有?劉庚旺清清楚楚,這女人本來對這種事深惡痛絕,只是他找她的時候說到亡,傷心淚,觸動了女人心中最柔軟的部位,她在那一瞬間化成了水,喪失了原則,誰知道事後會怎樣想?況且,兒子靠作弊、走後門進去了,陳一卉女兒卻仍然被排擠在奧賽班之外,這是沒有天理的事情,再在她面前提這事,豈不是故意讓陳一卉不痛快?
乾脆說知道她遇到難處,做為朋友不能袖手旁觀,讓她給我劉庚旺一次做好事的機會?這樣說效果恐怕也不好。首先,憑什麼說你是她的朋友?難道為了求她幫忙請吃過一頓飯就有做朋友的資格了?別看當時她說過會認劉庚旺做朋友,那隻不過是飯桌上應酬的話,不能當真。另外,這樣赤說要幫助她,陳一卉的自尊心肯定受不了,沒有成功的可能,會不會被她趕出來都不好預料。
除了謝她,或者委婉地提出幫助她,還能有什麼理由呢?
想來想去,劉庚旺總算有了主意:乾脆從本上解決問題,說我的“庚旺建築安裝有限公司”缺少人才,想聘陳一卉來公司工作。這樣聽上去像我劉庚旺求她,招賢若渴,她大概不好拒絕。然後,以預支工資的名義給她筆錢,解決燃眉之急。想來這個理由正當,對方也好接受,值得一試。
劉庚旺於是打電話到陳一卉家裡:“喂,你好。一卉呀,我是劉庚旺,劉遠航的爸爸。”
“你好,劉老闆。”陳一卉的聲音聽上去特別平靜。
“哦,還能記得我?我特別害怕你說‘不認識,你是誰呀?’還好,還好!”
“你趕巧了。我本來在醫院陪護病人,很少在家。這會兒正好回家給病人熬點兒魚湯。”
“算我有運氣。一卉,我有點事兒想找你談談,有時間嗎?”
“嗯,我是忙的。你在電話上說不行?”
“這…好像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呢。”
“這樣吧,我先把魚湯送到醫院,讓病人喝點兒,然後出去一陣兒問題不大。半小時之後你在市第一人民醫院門口等我,或者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別,別半個小時以後啦。”劉庚旺打斷陳一卉“我現在就開車送你去醫院,等你事情辦完,咱再找地方坐一會兒就行。”
“這合適嗎?你是老闆,時間就是金錢呢。”
“一卉你取笑我。就這樣說定了,告訴我你家的位置和樓棟、單元。”
“那好吧。”開車把陳一卉送到醫院,看她進了住院部大樓,劉庚旺坐在車子裡面等。他好像也不著急,放著輕音樂,閉了眼睛隨著音樂搖頭晃腦,有一搭沒一搭著煙。估摸陳一卉快返回了,他把車窗打開,用車內空調吹風,要把香菸味道完全排放出去,唯恐這女人回來對車裡的空氣皺眉頭。
陳一卉很快出來了,劉庚旺把她拉到一家環境幽雅的茶館。大白天這裡沒有多少顧客,劉庚旺要開包間,陳一卉說:“在大廳坐一會兒得啦。”劉庚旺依她,找個靠窗戶的雙人位子坐下。
“喝點兒啥?”劉庚旺問。
“冰水。我這幾天心裡火燒火燎。”陳一卉說。
“別喝冰水了,天涼,對腸胃不好。”劉庚旺說罷叫服務小姐“來兩杯花菊茶,再來點小食品、小點心,隨意上吧。”陳一卉的臉有點兒沉,不滿意劉庚旺自以為是自作主張,但她還是忍住了,沒說什麼。
“我也陪你喝花菊茶,花菊敗火,你最近肯定心理壓力大。你家的情況劉遠航跟我說了——他聽你家楊帆說的。我看,這兩個孩子倒成朋友了。上次要不是你們母女幫忙,我兒子進奧賽班沒門兒。可我聽說了,你家女兒反倒沒進去——我本來不想提這件事,怕給你添堵,可我忍不住想說——市一中的奧賽班還是有貓膩,你這人太誠實。”
“在我面前說這事,是炫耀你本事大,還是嘲笑我任人宰割?明知我不愛聽,還要說。”陳一卉嗔怪道。她端起茶杯輕輕吹著浮在上面的花菊,急著想喝,臉上卻波瀾不驚:“你找我還有什麼事兒?”
“是這樣的,一卉,我說出來也許冒昧,但我的確認真想過,不是心血來。你聽了要是覺得不合適,咱再商量。總歸這件事也是我求你幫忙…”劉庚旺字斟句酌,唯恐說得不得體。
“你又求我幫忙?劉老闆,我納悶兒,你這麼個神通廣大的人,除了上次你兒子考奧賽班有點兒特殊,我想不出,你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你最好直截了當,醫院的病人還等著我呢。”陳一卉心中不快,覺得劉庚旺很可能又在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