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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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璉的動作素來輕悄,盼兒哼著歌,沒有絲毫察覺,陡然一個回身,開口唱:“魚兒水上游…”突然瞠目結舌,眼睛睜大地盯著幫她把花鋤輕輕放回桌上去的人。
“君知!”她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近地接近過他,今夜的他沒有前幾那麼凌厲,他的眼裡纏繞著傷的情緒,看起來竟有些溫柔!
“別哭啊!無論別人怎麼欺負你,我永遠都會幫你的!”盼兒只當自己在作夢,低聲說著那天她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我會一直等你回來的!”永璉微微一震,那滴眼淚他已強迫自己忘了,她卻始終記著。她以為自己在作夢嗎?她經常夢見他嗎?
在他尚未自怔愣中恢復的時候,盼兒突然撲了過來,雙手環繞住他的頸,仰頭送上一吻,貼住他的。那一吻一觸即分,但永璉卻整個人都驚呆了,心跳陡然失去了節奏,只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
“原來你是真的…”盼兒怔怔地對著他說“原來你是真的!”他的被她吻過後,顯得特別豔,漾著盈盈的水澤。她沒有放手,還是那樣緊緊地抱著他的頸,痴痴地看著他。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剛才做了什麼?永璉無端地一陣動,多少次,他都懷疑今生再也不能看見她痴痴凝視的眼睛,如今卻…卻…
她看了他一陣,眼淚緩緩溢出了眼眶“無論我怎樣等你,你都不會再回來了是不是?如果你是真的,可不可以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們…陪我一起?我會乖乖地買菜、我會認真地做事,我不會總是把東西壞、我不會撞牆…
君知,你留下來,我就不會總是想哭、我的眼睛就不會總是看不見、我就不會壞東西…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永璉乾裂的嘴微微動了一下,還沒說出什麼,盼兒已再度把送了過來“不要說了,我不愛聽。”她第二次吻了他,水璉可以覺她上的鹹味,那是淚呀!
是什麼讓她如此悽然?永璉任她吻著,全身自發梢到指尖都已僵硬。他腦子裡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不應該來看她的。他已經覺到心頭有什麼東西即將崩裂,而那個東西崩裂後,就絕對挽回不了了…
“盼兒…”他開口“別這樣…”她的吻停住了,緩緩地自他上離開“你不喜歡我親你嗎?”她低聲說。
這讓他如何回答呢?
他此生灰暗如斯,卻偏偏有一股不甘,讓他在決定前往赴死的時候,想要抓住什麼。
盼兒啊!永璉一生敗破,負君、負國、負你,你何苦…何苦對我如此?
“你不喜歡我親你,我就不親了。”盼兒緩緩地放開他,嘴邊卻有一絲微笑。
淚水再度落在了她臉頰上,盼兒睜大眼睛,看著他含笑落淚,那笑…笑得好苦!
“傻丫頭,我怎麼會不喜歡…”他喃喃自語,雙手一攬,把她小小的身子緊緊地擁入懷裡“我愛你,你知道嗎?”他抱住她比她環抱住他的頸的手勁要強得多,他的吻也比她的灼熱得多“君知是愛你的…千萬別忘了…”相擁相吻中,問不出任何疑問,她被他抱在懷裡好幸福,卻突然全身一麻,她睜大眼睛——永璉在她最幸福的一刻點了她的道!
他緩緩放開手,緩緩地退了一步。盼兒眼裡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只見永璉彎下,自她栽種的盆花中一盆盆地望過去,折下其中的一枝,緩緩地在了她的髻上。
“別哭,以後要會照顧自己,別再老是跌倒了。”永璉居然還能開玩笑,只是聲音有些怪異。
我不要!我不要會照顧自己!如果我不會照顧自己,你就會出現!盼兒想大喊出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絕望地看著這個她自十六歲便牽掛著的男人轉過身去,推開了門,就像那天一樣走出門外,然後細心地合上了門。
無論你做了什麼罪過的事,我都能原諒你,只是,你為什麼不給我原諒的機會?你不要就這樣走…我真的什麼都不要…只求你能留下來…即使不是陪我我也開心啊…別離開我…
盼兒眼裡的淚變成了血,然後,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永璉關門那一刻的背影成了她眼中最後留下的影像,此後無論是眼前、還是人生,都是一片黑暗,黑得沒有邊際…
高宗二十年八月。盼兒已經瞎了三個月了,期間又逢她的爺爺過世,她卻堅強得讓人出乎意料,堅持一定要做事,不能跑腿買東西她就洗碗,叫吳媽一邊看著,洗過幾次後知道了碗盤的位置,她就手了,而且居然沒有打破。
她也沒有愁眉苦臉的,每還是一張笑臉兒對人,問她那天夜裡發生了什麼事她也說不出來,只說突然間看不見了。
賀孤生是唯一一個知道她被人點了道的人,因為道本就是他解的,但盼兒既然不說,他也就閉嘴。她這雙眼睛要誰來抵償,賀孤生很清楚,只是他不想說出口,讓這個丫頭傷心!
愛新覺羅。永璉,不必我賀孤生詛咒你,你這一生也必不得好死!
“吳媽我告訴你一個笑話,”廚房裡,盼兒和吳媽坐在一起剝豆“剛才賣菜刀的經過咱們品安坊門口,我聽著他叫著『賣刀啊,買一刀,送一刀!』,你猜我想到了什麼?我只想著,這賣刀的是幹什麼的?買一刀,送一刀,殺手殺一個人還附送再殺一個?”吳媽大聲笑了起來“丫頭跟著賀公子久了,滿口的江湖話兒!”
“沒啦!”難得盼兒有些害羞,往吳媽懷裡躲了躲。
“丫頭,賀公子對你那麼好,你什麼時候才打算嫁了他?”吳媽三句不離本行,滿心地計畫著盼兒的終身大事,那股熱衷,不比當計畫給君知煮安胎補品來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