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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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錄(顏頤壽聶賢湯沐劉琦盧瓊沈漢王科)程啟充張逵鄭一鵬唐樞杜鸞葉應聰(藍田黃綰)解一貫(鄭洛書張錄)陸粲(劉希簡王準)邵經邦劉世揚(趙漢)魏良弼(秦鰲張寅葉洪)馬錄,字君卿,信陽人。正德三年進士。授固安知縣。居官廉明,徵為御史,按江南諸府。世宗即位,疏言:“江南之民最苦糧長。白糧輸內府一石,率費四五石。他如酒醋局、供應庫以至軍器、胖襖、顏料之屬輸內府者,費皆然。戶部侍郎秦金等請從錄言,命石加耗一斗,毋得苛求。中官黃錦誣劾高唐判官金坡,詔逮之,連五百餘人。錄言:祖宗內設法司,外設撫、按,百餘年刑清政平。先帝時,劉瑾、錢寧輩蠱惑聖聰,動遣錦衣官校,致天下洶洶。陛下方勤新政,不虞復有高唐之命。”給事中許復禮等亦以為言,獄得少解。嘉靖二年大計天下庶官,被黜者多訐撫、按,以錄言止。
五年出按山西,而妖賊李福達獄起。福達者,崞人。初坐妖賊王良、李鉞黨,戍山丹衛。逃還,更名午,為清軍御史所勾,再戍山海衛。復逃居洛川,以彌勒教誘愚民邵進祿等為亂。事覺,進祿伏誅,福達先還家,得免。更姓名曰張寅,往來徐溝間,輸粟得太原衛指揮使。子大仁、大義、大禮皆冒京師匠籍。用黃白朮幹武定侯郭勳,勳大信幸。其仇薛良訟於錄,按問得實。檄洛川父老雜辨之,益信。勳為遺書錄祈免,錄不從,偕巡撫江具獄以聞,且劾勳庇亂法。章下都察院,都御史聶賢等覆如錄奏,力言勳黨逆罪。詔福達父子論死,女為奴,沒其產,責勳對狀。勳懼,乞恩,因為福達代辨,帝置不問。會給事中王科、鄭一鵬、程輅、常泰、劉琦、鄭自璧、趙廷瑞、沈漢、秦祐、張逵、陳皋謨,御史程啟充、盧瓊、邵豳、高世魁、任淳,南京御史姚鳴鳳、潘壯、戚雄、王獻,評事杜鸞,刑部郎中劉仕,主事唐樞,章劾勳,謂罪當連坐。勳亦累自訴,且以議禮觸眾怒為言,帝心動。勳復乞張璁、桂萼為援。璁、萼素惡廷臣攻己,亦借是舒宿憤,乃謂諸臣內外結,藉端陷勳,將漸及諸議禮者。帝深入其言,而外廷不知,攻勳益急。帝益疑,命取福達等至京下三法司訊,既又命會文武大臣更訊之,皆無異詞。帝怒,將親訊,以楊一清之言而止,仍下廷鞫。尚書顏頤壽等不敢自堅,改擬妖言律斬。帝猶怒,命法司俱戴罪辦事,遣官往械錄、及前問官布政使李璋、按察使李珏、僉事章綸、都指揮馬豕等。時璋、珏已遷都御史,璋巡撫寧夏,珏巡撫甘肅,皆下獄廷訊。乃反前獄,抵良誣告罪。
帝以罪不及錄,怒甚。命璁、萼、方獻夫分署三法司事,盡下尚書頤壽,侍郎劉玉、王啟,左都御史賢,副都御史劉文莊,僉都御史張潤,大理卿湯沐,少卿徐文華、顧佖,寺丞汪淵獄,嚴刑推問遂搜錄篋,得大學士賈詠、都御史張仲賢、工部侍郎閔楷、御史張英及寺丞淵私書。詠引罪致仕去,仲賢等亦下獄。萼等上言:“給事中琦、泰,郎中仕,聲勢相倚,挾私彈事,佐錄殺人。給事中科、一鵬、祐、漢、輅,評事鸞,御史鳴鳳、壯、雄,扶同妄奏,助成惡。給事中逵,御史世魁,方幸寅就死,得誣勳謀逆,率同連名,同聲駕禍。郎中司馬相妄引事例,故意增減,誣上行私。邇者言官締黨求勝,內則奴隸公卿,外則草芥司屬,任情恣橫,殆非一,請大奮乾斷,彰國法。”帝納其言,並下諸人獄,收系南京刑部。先是,廷臣會訊,太僕卿汪元錫、光祿少卿餘才偶語曰:“此獄已得情,何再鞫?”偵者告萼,以聞,亦逮問。
萼等遂肆搒掠。錄不勝刑,自誣故入人罪。萼等乃定爰書,言寅非福達,錄等恨勳,構成冤獄,因列諸臣罪名。帝悉從其言。謫戍極邊,遇赦不宥者五人:璋、珏、綸、豕、前山西副使遷大理少卿文華。謫戍邊衛者七人:琦、逵、泰、瓊、啟充、仕及知州胡偉。為民者十一人:賢、科、一鵬、祐、漢、輅、世魁、淳、鳴鳳、相、鸞。革職閒住者十七人:頤壽、玉、啟、、文莊、沐、佖、淵、元錫、才、楷、仲賢、潤、英、壯、雄、前大理丞遷僉都御史伯溫。其他下巡按逮問革職者,副使周宣等復五人。良抵死,眾證皆戍,寅還職。錄以故入人死未決,當徒。帝以為輕,坐以黨律斬。萼等謂張寅未死,而錄代之死,恐天下不服,宜永戍煙瘴地,令緣及子孫。乃戍廣西南丹衛,遇赦不宥。帝意猶未慊,語楊一清等曰:“與其佼及後世,不若誅止其身,從《舜典》‘罰弗及嗣’之意。”一清曰:“祖宗制律具有成法,錄罪不中死律。若法外用刑,吏將緣作,人無所措手足矣。”帝不得已,從之。以萼等平反有功,勞諭之文華殿,賜二品服俸、金帶、銀幣,給三代誥命。遂編《欽明大獄錄》頒示天下。時嘉靖六年九月壬午也。至十六年,皇子生,肆赦。諸謫戍者俱釋還,惟錄不赦,竟卒於戍所。
顏頤壽,巴陵人,居官有清望。
聶賢,長壽人。為御史清廉。奪官五年,用薦起工部尚書,改刑部尚書。致仕,卒。諡榮襄。
湯沐,字新之,江陰人。弘治九年進士。除崇德知縣,徵授御史。正德初,嘗劾中官苗逵、保國公朱暉等罪,出為湖廣僉事。劉瑾以沐不附己,用牙儈同寅訐學士張芮事波及沐,謫武義知縣。瑾誅,復為廣東僉事。累遷右副都御史,巡撫貴州。請立土官世系籍,絕其爭襲之弊,而令其子弟入學,報可。嘉靖二年改撫四川,入為大理卿。既坐福達獄罷歸,家居六年,薦章數十上,不召,卒。沐居官三十載,屏絕饋遺,以廉潔稱。
劉琦,字廷珍,洛川人。正德九年進士。嘉靖初,由行人授兵科給事中。時給京軍冬衣布棉恆過期,以琦請,即命琦立給。李福達逃洛川,琦知之甚悉。事覺,琦疏陳顛末,因劾郭勳黨逆,又與御史張問行劾勳侵盜草場租銀。既而馬錄獄具,坐琦佐使殺人,下獄,謫戍瀋陽。閱十年赦歸,卒。
盧瓊,字獻卿,浮樑人。正德六年進士。由固始知縣入為御史。嘉靖改元,上言:“景皇帝有撥亂大功,而實錄猶稱郕戾王。敬皇帝深仁厚澤,而實錄成於焦芳手,是非顛倒。乞詔儒臣改撰。”帝惟命史官正《孝宗實錄》之不當者,然亦未有所正也。出按畿輔。桂萼疾臺諫排己,考察京官既竣,令科道互糾劾。吏科都給事中王俊民等爭之,瓊與同官劉隅等亦言相批抵報復,非盛世事。帝切責俊民、隅,奪其俸五月,瓊等皆三月,而命部院考之。瓊竟以劾勳謫戍邊。赦還,卒。
沈漢,字宗海,吳江人。正德十六年進士。授刑科給事中。中官馬俊、王堂久廢,忽自南京召至,漢論止之。改元詔書蠲四方逋稅,漢以民間已納者多飽吏橐,請已徵未解者,作來年正課。又言近籍沒黨貲數千萬,請悉發以補歲入不足之數。皆報可。嘉靖二年,以災異指斥時政。尚書林俊去位,復抗章爭之。戶部郎中牟泰坐吏盜官帑,下詔獄貶官。漢言:“吏為利,在泰未任前。事敗,泰發之。泰無罪。”因極言刑獄宜付法司,毋委鎮撫。不納。大獄起,法司皆下吏。漢言:“祖宗之法不可壞,權幸之漸不可長,大臣不可辱,妖賊不可赦。”遂並漢收系,除其名。家居二十年,卒。曾孫璟,萬曆中為吏部員外郎。請王恭妃封號,忤旨,降行人司正。天啟初,贈少卿。
王科,字進卿,涉縣人。正德十二年進士。授藍田知縣。城隘,且無水,科導西山水入城,拓而廣之,遂為望邑。毀境內祠,以其材葺學宮。嘉靖四年徵為工科給事中。嘗劾兵部尚書金獻民無功,總兵官趙文、種勳失事,及陝西織造內官擾民,郭勳任人郭彪、鄭鸞,剝軍害民狀。又言:“三司首領、州縣佐貳以秩卑為上官所輕棄,率貪冒不自惜,宜拔擢其廉能者。而諸邊財計之職,不宜處下才。鹽運官廉,當遷敘。”大獄起,劾勳,遂下獄削籍。
方諸臣之被罪也,舉朝皆知其冤,莫敢白。逾月,南京御史吳彥獨抗章請寬之。上怒,斥於外。已而御史張祿亦以為言。忤旨,切讓。自是無敢言者。十一年,桂萼已死,張璁亦免相,聶賢、伯溫始起用。張潤、汪元錫、李珏、閔楷亦相繼收錄。唯臺諫、曹郎竟無一人召復者。隆慶初,諸人皆復職贈官。錄首贈太僕少卿,琦、瓊俱光祿少卿,漢、科俱太常少卿。
當萼等反福達之獄,舉朝不直萼等。而以寅、福達姓名錯互,亦或疑之。至四十五年正月,四川大盜蔡伯貫就擒。自言學妖術于山西李同。所司檄山西,捕同下獄。同供為李午之孫,大禮之子,世習白蓮教,假稱唐裔,惑眾倡亂,與大獄錄姓名無異,同竟伏誅。暨穆宗即位,御史龐尚鵬言:“據李同之獄,福達罪益彰,而當時毒縉紳至四十餘人。衣冠之禍,可謂慘烈。郭勳世受國恩,乃黨巨盜,陷朝紳。職樞要者承其頤指,鍛鍊周內。萬一陰蓄異謀,人人聽命,禍可勝言哉!乞追奪勳等官爵,優恤馬錄諸人,以作忠良之氣。”由是,福達獄始明。
程啟充,字以道,嘉定州人。正德三年進士。除三原知縣,入為御史。嬖倖子弟家人濫冒軍功,有至都督賜蟒玉者。啟充言:“定製,軍職授官,悉準首功。今幸門大啟,有買功、冒功、寄名、竄名、並功之弊。權要家賄軍士金,以易所獲之級,是謂買功。衝鋒斬馘者,甲也,而乙取之,甚者殺平民以為賊,是謂冒功。身不出門閭,而名隸行伍,是謂寄名。賄求掾吏,洗補文冊,是謂竄名。至有一人之身,一之間,不出京師,而東西南朔四處報功者,按名累級,驟至高階,是謂並功。此皆壞祖宗法,解將士體,乞嚴為察革。”帝不能用。
十一年正旦,群臣待漏入賀,晡禮始成。及散朝,已昏夜。眾奔趨而出,顛仆相踐踏。將軍趙朗者,死於門。啟充具奏其狀,請帝昧視朝,以圖明作之治。都督馬昂進妊身女弟,啟充等力爭。既又極陳冗官、冗兵、冗費之弊,乞通行革罷。帝皆不省。騰驤四衛軍改編各衛者,奉詔撤回,而各衛遺籍仍支糧,糜倉儲八十七萬餘石。啟充力言之,冒支弊絕。以憂歸。
世宗即位,起故官,即爭興獻帝皇號。嘉靖元年正月郊祀方畢,清寧宮小房火。啟充言:“災及內寢,良由徇情之禮有戾天常,僣之名深乖典則。輔臣執議,禮臣建明,不能敵經生之說,佞幸之諛辭,動假母后以箝天下之口。臣謂不正大禮,不黜說,所謂修省皆具文也。況邇者旨由中出而內閣不知,黨獄成而曲為庇護。諫臣斥逐,耳目有壅蔽之虞;大臣疏遠,股肱有痿痺之患。司禮之權重於宰相,樞機之地委之宦官。邇臣貪濁,頻有遷除;邊帥僨師,不聞譴斥。莊田之賞賚過多,潛邸之乞恩未已。伏望陛下仰畏天明,俯察眾聽,親大臣,肅庶政,以回災變。”報聞。
尋出按江西。得宸濠通蕭敬、張銳、陸完等私書,亟去孫燧,雲:“代者湯沐、梁宸可,其次王守仁亦可。”因論敬、銳等罪,並言守仁黨逆,宜追奪。給事中汪應軫訟守仁功,言:“逆濠私書,有詔焚燬。啟充輕信被黜知縣章立梅捃摭之辭,復有此奏,非所以勸有功。”主事陸澄亦為守仁奏辨。御史向信因劾應軫與澄。帝曰:“守仁一聞宸濠變,仗義興兵,戡定大難,特加封爵,以酬大功,不必更議。”帝從太監樑棟請,遣中官督南京織造。啟充偕同官及科臣張嵩等極諫,不納。
啟充素蹇諤,張璁、桂萼惡之。會郭勳庇李福達獄,為啟充所劾,璁、萼因指啟充挾私,謫戍邊衛。十六年赦還。言者薦,不復用,卒。隆慶初,贈光祿少卿。
張逵,字懋登,餘姚人。正德十六年進士。改庶吉士。嘉靖元年,授刑科給事中。疏言:“陛下臨御之初,國是大定。今舉動漸乖,弊端旋復。齋醮繁興,爵賞無紀。政事不關於宰執者非一,刑罰不行於貴近者甚多。臺諫會奏而斥為瀆擾,大臣執法而責以回奏。至如崔元封侯,蔣輪市寵,陳萬言乞賜第,先朝貴戚未有若是恩幸也。廖鵬緩死,劉暉得官,李隆復遣官勘問,先朝罪人未有若是淹縱也。願陛下一反目前之所為。”報聞。給事中劉最、鄧繼曾謫官,逵疏救,不聽。尋伏闕爭“大禮”下獄廷杖。
四年十一月上疏曰:“近廷臣所上封事,陛下批答必曰‘已有旨處置’,是已行者不可言也。曰‘尚議處未定’,是未行者不可言也。二者不言,則是終無可言也。且今言者,已非陛下初政時比矣。初年,事之大者,既會疏公言之,又各疏獨言之。一不得行,則相聚環視,以不得其言為愧。近者不然,會疏則刪削忌諱以避禍,獨疏則舉纖微以責。一不蒙譴,則相慶賀,以苟免為幸。消讜直之氣,長循默之風,甚非朝廷福也。”章下所司。
尋進右給事中。王科、陳察劾郭勳,帝留之。逵與同官鄭自璧、趙廷瑞言:“勳倚成橫,用酷濟貪,籠絡貨資,漁獵營伍,為妖賊李福達請屬,為逆黨陸完雪冤。溫旨諭留,是旌使縱也。”既復言:“福達誑惑愚民,稱兵犯順。勳黨叛逆,罪不容誅。”不聽。
尋以言事忤旨,黜為吳江縣丞。復坐福達獄逮問,謫戍遼東邊衛。居十年,母死不得歸,哀痛而卒。隆慶初,贈光祿少卿。
鄭一鵬,字九萬,莆田人。正德十六年進士。改庶吉士。嘉靖初,官至戶科左給事中。一鵬伉直,居諫垣中最敢言。御史曹嘉論大學士楊廷和,因言內閣柄太重。一鵬駁之曰:“太宗始立內閣,簡解縉等商政事,至漏下數十刻始退。自陛下即位,大臣宣召有幾?張銳、魏彬之獄,獻帝追崇之議,未嘗召廷和等面論。所擬旨,內多更定,未可謂專也。”帝用中官崔文言,建醮乾清、坤寧諸宮,西天、西番、漢經諸廠,五花宮兩暖閣、東次閣,莫不有之。一鵬言:“禱祀繁興,必魏彬、張銳餘黨。先帝已誤,陛下豈容再誤?臣巡視光祿,見一齋醮蔬食之費,為錢萬有八千。陛下忍斂民怨,而不忍傷佞幸之心。況今天災頻降,京師道殣相望;邊境戍卒,夜荷戈,不得飽食,而為僧道靡費至此,此臣所未解。”報聞。
東廠理刑千戶陶淳曲殺人,論謫戍。詔覆案,改擬帶俸。一鵬與御史李東等執奏,並劾刑部侍郎孟鳳,帝不聽。給事中鄧繼曾、修撰呂柟、編修鄒守益以言獲罪,一鵬皆疏救。
宮中用度侈,數倍天順時。一鵬言:“今歲災用詘,往往借支太倉,而清寧、仁壽、未央諸宮,每有贏積,率饋遺戚里。曷若留供光祿,彰母后德?”帝命乾清、坤寧二宮暫減十之一。魯貢獅子、西牛、西狗、西馬及珠玉諸物。一鵬引漢閉玉門關謝西域故事,請敕邊臣量行賞賚,遣還國,勿使入京,彰朝廷不寶遠物之盛德。不聽。尋伏闕爭“大禮”杖於廷。
侍郎胡瓚、都督魯綱督師討大同叛卒,列上功狀,請遍頒文武大臣、臺諫、部曹及各邊撫、按、鎮、監賞。一鵬言:“桂勇誅郭監等,在瓚未至之先。徐氈兒等之誅,事由朱振,於瓚無與。瓚邀功冒賞,懼眾口非議,乃請並敘以媚之。夫自大同構難,大臣臺諫誰為陛下畫一策者?孤城窮寇尚多逋逃,各邊鎮、撫相去數千裡,安在其能犄角也?”請治瓚等欺罔罪,賞乃不行。
時諸臣進言多獲譴,而一鵬間得俞旨,益發舒言事。論楊宏不宜推寧夏總兵官;席書不宜訐費宏,留其弟為修撰;王憲夤緣貴近,鄧璋敗事甘肅,不宜舉三邊總督;服闋尚書羅欽順、請告祭酒魯鐸、被謫修撰呂柟宜召置經筵;廷臣乞省親養疾,不宜概不許。諸疏皆侃侃。會武定侯郭勳得虎賁左衛以廣其第,使指揮王琬等言,衛湫隘不足居吏士,而民郭順者願以宅易之。順,勳家奴也,其宅更湫隘。一鵬與同官張嵩劾勳:“以敝宅易公署,驕縱罔上。昔竇憲改沁水園,卒以逆誅。勳謀奪朝廷武衛,其惡豈止憲比?部臣附勢曲從,宜坐罪。”尚書趙璜等因自劾。詔還所易,勳甚銜之。而一鵬復以李福達獄劾勳,桂萼、張璁因坐以妄奏,拷掠除名。九廟災,言官會薦遺賢及一鵬,竟不復召。久之,卒。隆慶初復官,贈光祿少卿。
唐樞,字惟中,歸安人。嘉靖五年進士。授刑部主事。言官以李福達獄劾郭勳,然不得獄辭要領。樞上疏言:李福達之獄,陛下駁勘再三,誠古帝王欽恤盛心。而諸臣負陛下,欺蔽者肆其讒,謅諛者溷其說,畏威者變其辭,訪緝者淆其真。是以陛下惑滋甚,而是非卒不能明。臣竊惟陛下之疑有六。謂謀反罪重,不宜輕加於所疑,一也。謂天下人貌有相似,二也。謂薛良言弗可聽,三也。謂李珏初牒明,四也。謂臣下立黨傾郭勳,五也。謂崞、洛證佐皆仇人,六也。臣請一一辨之。
福達之出也,始而王良、李鉞從之,其意何為?繼而惠慶、邵進祿等師之,其傳何事?李鐵漢十月下旬之約,其行何求?
“我有天分”數語,其情何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