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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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定的背部傳來絲絲清涼的覺,大小姐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正用我山門的療傷葯幫你治鞭傷,不用三天這鞭痕自會消失無蹤,一點疤痕也不會留。”文定此時不能說話,只能用一聲“哼”來表達自己對她蠻橫自作主張的不滿。
大小姐毫不在意的說道:“你不要以為這是代表什麼,只不過舍妹的過失我有責任幫她還,你不欠我什麼,我也不想欠你什麼。”塗上葯後,又給他包紮了一下,再給他披上一件外衣,最後說道:“這件衣服也只是賠我剛才撕碎的那件,你放心,絕對不比你原來的貴。”說完就出門而去。
過了好一會快到天亮的時候,她又進來挾著他飛出窗外,幾個起伏便來到燕府外一個租轎子的地方,將文定丟給兩個轎伕,預付了轎錢,然後吩咐他倆將文定送到指定的地方。
此時文定的啞已解開,走之前大小姐對文定說道:“你的道再過一刻鐘自會解開。”文定嘴硬道:“別指望我會謝你,這一切都是因你們而起的。”大小姐的面上雖隔著白巾,但嬌笑聲卻阻隔不了,在她的輕笑聲中,轎伕們抬轎上路了。
望著那遠去的轎影,大小姐久久不能平靜。打自己師從山門以來,十四歲成技,一直以來,不論是黑道巨惡還是白道小人,或是那些時有隨行的護花使者,沒有一個人能使自己的心湖有所波動,為何今會為他這個一絲武功也沒有的尋常之人的一段話而翻呢!
源生當新鋪的生意已是漸入正軌,而且是越來越好。如今只要是在茶館、酒肆問人,整個漢口哪個當鋪最好,必然會有人答覆道:“當鋪自然是源生當囉!百年老字號,絕對誠實可靠,童叟無欺。”
“知道不,那裡的朝奉可是當世三大朝奉之一的劉選埃劉大朝奉。”
“哦!在我們荊楚的地面上,那還得說是劉朝奉算得上頭把椅。”
“這,這就是你見識短了,什麼只在荊楚,乃至兩廣也找不到第二位了。”這些閒聊間的傳誦往往是最具有影響力的,雖然來漢口也不是很久,但在劉老坐鎮新鋪不到些須子裡,新鋪已經隱隱成為人們口中的漢口第一當鋪了。
每來往的客是應接不暇,當然這些因劉老慕名而來的客人並不是每個都能見到他,除了少數識的客人外,劉老還只是在來的當天做過謝時臣一宗櫃檯易,更多的都是文定與周貴二人輪著坐在高臺上,有時忙起來甚至需要二人一同去處理。
今也是一樣,晌午處理完手上這一宗易,文定望向空蕩的大廳,終於是在午飯時間得到了一些空閒,夥計們大都也是趁這空檔到後院進餐歇息。
文定累的都快不過氣來,只想著偷閒歇息一下。背上的鞭痕真的如那位燕府大小姐所言,不用幾便癒合了,而且一點疤痕也沒留下,只是傷處還隱隱間有些作痛。
文定不得不佩服這位大小姐的刀傷葯確實是不凡,如果拿到市面上賣一定會風靡一時。不過想想自己那天對別人口不擇言的訓斥,他只求別再讓她碰見自己,哪還敢找上門去向她提出此項建議。
那件事過後已經十數了,燕顏沒有再來找茬,還一直躲著文定,就連要找正聲也是指使下人來。
而顧正聲呢!自那夜縱身跳樓涉水而去後,便再也沒有在文定的視野裡出現過。聽夥計們說,當晚他慌張的跑回來,收拾幾件衣物,匆匆向劉老告假後就不知所蹤。
而後謝時臣倒是來過鋪子,對於當晚的事情他是一頭霧水,只知道自己突然被剛進門的“清渺”小姐踢昏,醒來詢問眾人也是一問三不知。
思雨樓裡真正瞭解前因後果的,怕是隻有雨煙與紫鵑兩主僕,而她們自然不會對他說些什麼。
不過意外的是,當謝時臣怒氣衝衝的去找清渺小姐算帳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那晚踢昏自己的並不是清渺,在見過清渺本人後反倒沒有當晚調侃的意味,而是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謝時臣每是必到思雨樓拜訪,清渺對他沒什麼表示,但馮媽媽卻藉機讓他為樓裡的姑娘畫像。謝時臣是一概承擔,只求能每看到佳人仙容。
現在漢口的士紳們都知道,要找這位吳門才子,別的地方或許你會撲空,但只要守候在思雨樓便必能得償所願。此時的他對於緝拿兇手的事,早已是拋至九霄雲外了。
思緒得到了短暫的釋放,文定的腹中卻已是打著鼓,他抖擻神,將鋪子給一旁的夥計照看,預備至後院進食。不巧這時大廳裡竟來了一位客人,他唯有再安坐櫃檯,待做完這宗買賣後再歇息。
這位客人打扮一般,一件綠的外褂,手裡還抱著一個黑的罈子,一進來沒有立即去櫃檯而是左右觀看了半天后,才緩緩的走近櫃檯。
文定雖然對於這客人奇怪的舉動有些好奇,但做當鋪買賣的,有些時候就是會遇上那些不願為人所知的客人。當鋪很重要的一條行規,就是不能將客人典當的細節透給別人。
那人走到文定面前,先低聲問道:“請問你是不是這鋪子裡的柳文定柳掌櫃?”文定想不到眼前的客人還知道自己的名字,愣了一會才答道:“啊!對,我就是柳文定。請問尊駕是來典當還是其他的?”綠衣客人聽到文定肯定的回答,陰沉的笑了笑,突然退後兩步,將手中帶來的罈子砸向櫃檯。文定和身旁的夥計還沒回過神來,他已從懷裡掏出了裝火鐮子的木筒,擲向適才罈子撞碎的地方,頓時這高高的櫃檯燃起火來。
等到文定他們醒悟這是有人放火的時候,那人已跑出門去了,而此時的火勢已將他們的視線阻擋,而且文定他們也沒工夫去抓捕那縱火之人。
他來不及震驚於眼前發生的事,一面指示夥計去後院叫人,一面與剩下的人搶救。不過這是有意的縱火,那人所砸的罈子裡盛裝的十有八九是煤油之類的易燃物。
待周貴、小瑞他們聞訊拿著水桶趕來的時候,櫃檯已經保不住了,所幸的是火勢被及時的撲滅,鋪子其他的地方受災害面積不大。不過燃起的黑煙將四鄰驚擾不小,附近的居民提著水桶拿著鐵鍬湧到鋪子門口,大部分店鋪的老闆夥計也是林立其間。
火勢撲過來的時候,文定是沒有多餘的想法,只想著要保住癟臺上的帳簿,等火給滅了後反而後怕起來。火併不是可以輕視的事物,就在那一下子,用樟木所做的堅實的櫃檯就給燒沒了,就連牆上也是黑不隆咚的。
夥計們和左鄰右舍都想知道是如何的起因。
“柳掌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剛剛我們去吃飯時還是好好的,怎麼一會就走水了呀?”周貴站在文定的旁邊問道。
而文定則懷抱著帳簿,愣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的。
周貴又轉向去問當時在場的夥計李強,李強也是驚魂未定的答道:“是…是…是有人…有人故意放的火。”李強斷續的回答卻讓在場的人驚出一身冷汗。是有人蓄意施放的,這無疑是比剛才那場火更讓人震驚,頓時人群中就像油鍋炸開了般,大家議論紛紛,又相互揣測。
時瑞當的三櫃朱守庸此時也正在這裡,他安李強道:“不用慌了,大夥都在這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慢慢的說給我們聽。”老郭也止住慌張的李強,說道:“你別急,緩緩氣慢慢說,一定要將細節說清楚。”李強深深的呼了幾口氣,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後,說道:“就是剛才鋪子裡的人大都去後面吃飯了,也沒有客人,只剩我和柳掌櫃幾個。那個綠衣歹徒走進來,柳掌櫃剛問他要典當還是別的,他二話沒說將帶來的罈子往櫃檯上一砸,然後拿火鐮子點燃了就跑。柳掌櫃叫我去叫人,他自己則去救帳簿,後來的事我就和你們知道的一樣了。”縱火案,無須多言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火燒源生當。周貴急忙一邊叫人去衙門裡報案,一邊叫人去將朝奉請回來做主,眾人也忙各自回家。
不過這件事還沒完,而且越鬧越大,四處有人爭相告之,大家都在猜測是什麼人與源生當有如此大的仇怨,要放火燒鋪。
而那些將東西押在鋪子裡的貨主們則紛紛前來探個究竟,主要是害怕火大了將自己的東西也一起給燒燬了。在親眼見到只是櫃檯燒了,連帳簿也保存下來就放心了,還同仇敵愾的罵那縱火犯不得好死,竟如此的卑劣。
當然也有些知道自己的東西沒被燒燬而惋惜的,要知道,如果典當的東西贖的時候當鋪拿不出原物,是要照十倍賠償的。自己的東西完好無損的在那裡,那賠償自然也就無從說起了,不過就算是有這種心態的人,也是要臭罵那縱火之人一頓。
外面的謠言更是滿天飛,一下說是同行相嫉,一下說是借貸的人想得到賠償,但說歸說,誰也沒有確切的證據,一切都只是猜測。
最為懊悔的則是榮貴當的謝老闆,原先源生當走水的時候他不但吩咐手下的夥計們不許去救火,還在一旁看他們的笑話。可是當夥計們從街面上聽來的消息,說這場火竟是人為故意的,謝老闆馬上後悔了。
他拍打著自己的腦門,道:“這想不讓人懷疑是我們乾的都不行了。”身旁的夥計開解他道:“東家,您別急呀!聽說隔壁武太當的蔡老闆也沒讓人去救火。”謝老闆“啪”的一聲煽了這夥計一巴掌,罵道:“蠢貨,上次我和那蔡老鬼一同搞什麼舟馬費,這次又一同閉不出戶,外面的人還不都想著又是我倆一同乾的呀!”他著急的在房裡走來走去的,口裡就掛著“這該如何是好呀?”這一句話。
在不遠處的武太當裡面的蔡老闆,也是沒想到事情竟會是如此變化,不過蔡老闆卻比謝老闆機靈許多。
他知道整件事後,忙出門到酒肆、茶樓與人聲討此縱火賊,還慨的說道:“如今有些人為了生意就是不擇手段,什麼陰招損招都使得出來。我蔡某為表示支持章兄不懼惡的決心,決定懸賞五百兩銀子,對抓住那縱火之人以資獎勵。”蔡老闆這番話,霎時間將原本不利於武太當的猜測都化為了烏有,他念及同行為章傳福抱不平的壯舉,更是為他博得美譽。而眾人輿論的矛頭皆指向了那榮貴當的謝老闆。
晚上不但是劉老回來了,就連躲避在外十幾的顧正聲也回來了。這時文定已經恢復過來,正在對劉老敘述今白天發生的禍事,顧正聲一進門就喊道:“文定,你沒什麼吧!把我嚇了一大跳,好生生的怎麼會有人跑來縱火呀?”劉老訓道:“你還說,你正經的護院武師十幾不見人影,現在有人上門生事,你也是最後一個出現。”對於劉老的責備正聲無以回答,只有急切的問道:“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做的嗎?我去廢了他。”文定嘆氣道:“就是不知道呀!現在我們就是在想誰有可能?”劉老說道:“我們初來乍到,最近的生意又出奇的好,難免是會引起別人紅眼的。”正聲問道:“會不會像外面說的那樣,是榮貴當指使人做的?”
“應該不會,雖然我們兩家鋪子之間有競爭,他們可也不是開不下去了。”文定還是不信平常的同行相爭,會演變成命相搏的血光之災。
劉選埃也不認為會是如此,吩咐道:“這件事彷彿不是這麼簡單,我已經叫人通知東家了,等他來之後我們再慢慢理頭緒。還有,正聲,最近你還出不出去了?”正聲忙道:“出這麼大的事,我身為護院怎能袖手旁觀,放心,不將兇手拔出來,我勢不罷休。”劉老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最近你多打聽打聽,究竟有什麼人要置我們鋪子於死地,你要是還敢怠忽職守,看我怎麼收拾你。”正聲拍著脯保證道:“嗯!要是還有人膽敢再來搗亂,我就叫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