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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故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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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頑劣的道定來說吧!自從他開始學會在田地裡爬行那陣子起,只要父親在家,就免不了三天一頓打,有時甚至一兩頓。他那一身厚實的皮,文定一直以為全都是在父親的之下方才能鍛煉出來。

與師兄說起收徒弟一事,任智方頗有些觸的道:‘出師之後,我原本也是打定主意終身不收徒弟,可終究是擰不過我姐姐與老母幾次三番的懇求,才收下這侄兒。自收下他那天起,我便後悔了,這小子簡直笨得跟頭牛似的,當初我們半年工夫便學會的那一套入門刀工,他楞是學了三年有餘,若不是看在他是我姐姐的孩子份上,我真是早就放棄了。’三年才學會入門而已,這下連文定也瞪直了雙眼,那康師傅後來學會做菜,又做的如此好吃,一定是經歷過許多坎坷了。

過了好一陣,康師傅又在表妹的陪同下,端上了一道與之前相同的淡糟香螺片。

不過這次他師傅倒是沒挑出什麼刺來,只是淡淡的說道:‘這次還算是勉強過得去,可這一道淡糟香螺片,用得著花這麼長的工夫嗎?’‘誰說是一道來著?’任雅楠不平的向父親爭辯道:‘表哥這道菜足足做了三盤,前兩盤自己不滿意都給倒了,這第三盤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做出來的,為的就是怕您不高興。誰知枉費了許多心力,卻只換來您一個勉強過得去,哼!’賭氣的撇過臉,不理任智方。

‘傻丫頭,我那是在害他嗎?手藝人吃的就是這門手藝飯,若是隻學了個夾生半吊子,那還不如回家種地呢!’紀浮雲也語重心長的道:‘賢侄女呀!你爹這話說的有理呀!只要是將手藝學後走遍天下,也不愁沒飯吃,有句老話不是說荒年餓不死手藝人嗎?’康純葉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漬,一邊樂呵呵的道:‘舅舅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純葉好,純葉心裡清楚著呢!’敦厚之人一旦認準了一件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這一桌人,接下來倒是吃的十分融洽,任姑娘主要是為了她表哥打抱不平,既然父親沒再為難表哥了,她的氣也就隨之消失無蹤了。

,文定便去了粵漢碼頭,為弟弟告了假。這幾正是碼頭上比較清閒的時節,再憑著文定與他們幾位管事的情,沒費多大工夫,這個假便請下來了。

以前還有雨煙姐姐給自己帶好吃的,正聲哥會教自己功夫,這子原本過得不錯的,可惜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二人一個個從身邊消失無蹤。在碼頭上正待著索然無味的柳道定,一聽大哥要自己回去一趟,心裡頓時喜開了懷。

又是半年沒回家,家裡那些舊的小夥伴不知道都長成什麼樣子了。

到了第三,道定早早的來到碼頭上,沒辦法,誰要他便住在碼頭裡面呢!守候了好半天,終於等來了任氏父女,遠遠的看到了他們的身影,便高聲招呼了上去。

到此看客一定心生疑惑,又無人在一旁指引,他是如何認出他們的呢?誠然這裡面他不認識任氏父女,可與那位紀世叔,他已是遇見過好些次了,逢年過節,文定總要拉上他去拜望拜望這位世叔,不僅如此,光是紀浮雲手上的那幾道絕活,就讓他陶醉不已。

三年多過去了,道定也已經有十四五歲了,這來回蔡甸與漢口的水陸之間也有個好幾回了,不論是坐船還是乘車,皆路的,領著他們一行四人直奔土庫灣而去。

馬車是在灣子門口停下的,在文定昨的授意下,不論是舟資還是車錢,道定都給搶先結付了。為此兩位世叔都猛誇他聰明,年紀輕輕便懂得孝敬長輩,道定卻如實講這都是他大哥的安排,讓兩位老者對文定的細心而歎服。

指著那十幾戶人家,紀浮雲說道:‘道定,這灣子裡,哪戶才是你家呀?’‘就那家,就那房子蓋的最有排場,最新的那一家。’如今的柳家可不比當年了,隨著文定在鋪子裡不斷的升遷,工錢也是隨之上揚,幹上了朝奉之後,更是每年都會有一定的乾股。雖然這份銀子在東家眼裡算不上什麼,不過在小戶人家看來,便可以算是了不得的財富了。

掙來銀子之後,文定首先想到的,與大多數人一樣是蓋房子置地。原先柳家那破舊不堪的老房子,已不知道是哪代祖宗傳下來的舊房了,一到下雨天便是四處漏雨,兄弟幾個都要分頭出動找來盆呀碗呀給盛接著。

就算是平時,牆上的土塊也是大片大片的往下滑落,早就不適合住人了。直到一年多以前,文定終於攢足了蓋房子所需的銀子,特意向東家告了幾假,回到家裡安排了一切事宜。

扒房子是件曠持久之事,文定當然不能全程看管,好在雖然他不能守在家裡建房,可他還有三個弟弟。

最小的道定在漢口也是不能回,再說以他小小的年紀,就算回了也派不上用場;而留在家裡的以定與載定二個弟弟,謹慎穩重,歷來都讓文定很放心,他倆幫著父母楞是將房子給蓋起來了。

他們兄弟四個中,就是道定沒出一點力氣,不過說到自家這新房子,道定可是充滿了自豪,在土庫灣這十數戶柳氏叔伯中,就數他家的房子最為氣派。

順著道定的指引,任智方等人看到了煥然一新的柳宅,在一眾土坯農舍之中,的確算是不凡的了。

不瞭解情況的任智方看來為之一楞,向道定打聽道:‘賢侄呀!你家這房子看起來新的呀!’‘那是呀!去年我哥拿回的銀子剛造起來的。’‘你哥?’任智方又問道:‘是文定賢侄還是哪位呀?’‘當然是我大哥咯,我家老二隻知道賣力氣種田,老三就會讀書,一年到頭還沒我這學徒掙的多。若是指望他們倆,我們一家此刻還住在那裡呢!’道定指著坡下那破舊不堪的老宅,為他介紹起來:‘那屋就是我們家以前的老房子。’兄弟四個中,道定惟獨就服柳文定,其餘兩個本管不住他。

任智方等人隨即望向柳家的老房子,隱身在坡下那幾間土坯房中,若要說有何出奇之處,也就是比其餘幾戶人家更為破敗,與如今的新宅子比較起來,簡直是寸木岑樓,不可同而語。

‘叔父,娘,四回來了。’來到自家門口,道定再也忍不住滿心的興奮,丟下了兩位世叔與任雅楠,獨自一人跑了進去,邊跑還邊高聲的叫喊了起來。

紀浮雲與任智方並沒有急著一同進去,而是佇立在柳家的門口,從外面仔細的打量著師兄的宅子。與那些深宅大戶比起來,它當然還是顯得遜許多,可在這鄉間也算得上相當不錯了,佔地也不大,大約是一畝尚缺個兩分。

房屋的外牆上全都用石灰水漿刷的雪白,與其他那些還著土坯的鄰居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除大門口之外,牆頭上還開著幾個小窗,小窗還特意用黑青石雕砌成各種形式的漏窗,與雪白的牆頭恰好形成疏密的搭配。屋簷上是一片青光瓦頂,再往門內望去,地上鋪的都是厚三寸、寬六寸、長九寸的青磚。

紀浮雲笑著向身旁的師弟說道:‘看來,我們這位師兄的子過的倒是滋潤的呀!’任智方沒有張嘴答覆,卻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顯得特別的有深意。

正說著,堂屋傳來了一聲怒吼:‘你這個小孽障呀!這不節不年的子口,怎麼就給我跑回來了?是不是又在外面惹是生非,讓東家給辭了?’這聲音讓門口的二人聽來特別的親切悉,只不過聲音裡面沒有了當年的剛亮,多了幾分滄桑。

柳世榮所生的四個兒子中,就數這老四最是讓他頭疼不已,還沒等道定出聲辯白,柳世榮又搶著罵道:‘小畜生呀!你哥在外頭給你謀件差事容易嗎?啊!你說你不好好幹,想以後做強盜不成?與其讓別人打死你,老子我現在就結果了你,省的給祖宗丟人現眼。’‘哎喲,叔父,不是我要回來的,是我大哥讓我給人引路來的。’門外的紀浮雲與任智方相視一笑,知道該是他們進去的時候了。紀浮雲疾走兩步,先邁了進去,道:‘師兄,這些年你可是讓師弟想死了。’‘咳,是浮雲來了呀!我說這麼大的事,小四也不敢撒謊誆我。’前幾年,文定他們兄弟倆回來之後,將遇到紀世叔之事原原本本的向柳世榮敘說了一遍,從那時起,柳世榮便猜到會有這麼一

看到他並沒出驚駭之來,紀浮雲反倒是不樂意了,怨道:‘怎麼,我大老遠不辭辛苦的跑來看望你,卻連一點歡快的意思都沒有?是不是人闊了,瞧不上你這窮師弟了?’柳世榮板起了面孔道:‘說的是什麼混帳話呀!師兄我是那種人嗎?進來再說。’紀浮雲乖乖的進了堂屋。

相處了不下十數年,師弟的情,柳世榮心底可是跟明鏡似的。關鍵的時候,柳世榮還是要拿出做師兄的威嚴來,不然這小子就會蹬鼻子上臉,越發的肆無忌憚。

紀浮雲進屋之後,便開始埋怨道:‘你這麼些年音訊全無的,讓師弟我好生掛念,可你卻可以硬起心腸,眼裡楞是全然沒有我這個師弟的存在。以前吧!還可以說是不知道我的下落,如今你那兩個小子都與我相認四五年了,你卻還是吝嗇於見我一面,非要我找上門來不可,且說說,是不是你這做師兄的理虧?’柳世榮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懷的道:‘我們兄弟也有好些年不曾見面了,師兄何嘗不是時時想起你呀!不但是你,還有老三,回家鄉也差不多快有二十年了吧!每每想到我們三人學藝時那段無憂無慮的子,就讓人懷念。’紀浮雲嘴角出淺淺笑容,道:‘你來看看,門口外站立的那人,究竟是誰?’柳世榮隨即朝門口望去,原來門口還站著一箇中年男人與一個豆蔻少女,初看上去都陌生,定睛打量之後,只覺得那中年的漢子瞧上去頗有眼。還不等詳加確認,那漢子便高聲喊道:‘師兄,你讓智方想的好苦呀!’若是說紀浮雲的出現,柳世榮還有所預料,然而這二十年不曾相見的三師弟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可是萬萬不曾料及到的。霎時間,千般離情,萬般思念,齊齊湧上心頭,一個是年逾不惑,一個是年過半百,兩位老人熱淚盈眶,忽又相視而笑,一旁的紀浮雲眼中也是隱隱有著幾滴淚珠兒在轉動。

唯一對此無動於衷的,便只有柳家老四了,他不知道父親與這世叔們為什麼一會哭一會笑的,難道是魔怔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