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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離愁在後劍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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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衝一笑,將契書給了她“既然這契書無用,你就自己處置吧。不想走的話,就代我照顧好家人。”李銀月認真地點頭,又轉開了頭,聲音細如蚊吶:“活著回來,你還得與我打過一場。”若在過去,王衝還要開開玩笑,問一聲打贏了,是不是就以身相許,此時卻無這般心情,道一聲謝後就轉開了目光。

這一看有些愕然,那兩個身影並未出現…

正有些疑惑,有些糾結時,人群分開,兩個一身素白的嬌俏身影顯現。手挽著手,一樣白皙如玉的肌膚,一樣緻秀麗的五官,連那悲慼之都分不出彼此,引得眾人發出一陣滿懷唏噓的慨。

潘香蓮、潘玉蓮,這對姐妹花,就是潘家僅存之人了。她們的親孃被人害死,本將成為她們父親的王彥中刺配,她們未來的命運,令在場所有人憐惜和揪心。

姐妹倆來到棧橋上,朝王衝投去悽楚的眼神,似乎正努力剋制住投入王沖懷抱的衝動。接著拂袖斂裳,同時跪下,一人捧一卷文書高高舉起,衣袖滑落,出皓白如玉的纖瘦腕臂,那一刻,就如一株並蒂蓮,在這渡口悄然而綻。

“蒼天在上,潘香蓮/潘玉蓮,此心可鑑。殺母之仇不同戴天,王山長手刃仇人,母親含笑九泉,香蓮/玉蓮無以為報,願賣入王家為奴為婢,終此一生,侍奉王家。”兩姐妹的嗓音都是一樣的脆甜,但細聽還是有些微分別,香蓮醇甜一些,玉蓮脆亮一些,合在一起,沁人心脾。可這一番話卻撥人心絃,不少人都低聲長嘆,還有人已忍不住抹淚。

王彥中朗聲道:“你們本要作我的女兒,逢此大變,也不改我對你們的心意。你們這輩子都是王家人,此情非契書所拘…起來吧。”姐妹倆不依,叩頭哭求著。王彥中看看王衝,低嘆一聲。再道:“也罷,就由二郎收下你們。你們當侍奉二郎,二郎不在家,你們便代二郎照料弟妹。”王衝再度愕然,看向王彥中,這跟說好的不符啊。原本他想的是,由父親收作義女,他與香蓮玉蓮依舊兄妹相待。

回應王衝的是平靜而溫和的目光,含著清晰的肯定。王衝卻皺眉微微搖頭,轉瞬間。父子倆又是一番無聲的爭執。

“是我的錯,姨娘因我而死,我怎能將她們收為妾婢?”

“怎麼會是你的錯?是為父的錯,是惡人的錯。”

“姨娘不願她們為妾,爹你知道的!”

“巧巧留下的遺言說,她錯了…”

“這不是一回事!”

“二郎,你覺得收了她們,對不住巧姨娘,可你對得住她們嗎?為父不知你為何負疚。但既覺有疚,為何不在她們身上彌補?”王衝的糾結被父親眼中的堅定一分分消融,此時人群也紛紛攘攘地喝彩。王彥中復仇除惡,王衝隨父出征。潘家姐妹以身報恩,這是一連串的佳話啊。

對上正殷殷看住他的姐妹倆,那淚光濛的眼瞳中。正轉著孤苦無依的彷徨,以及對自己的熱烈渴盼。王衝閉眼,將心中那殘存的糾結甩開。再睜眼時,心中已經清靈。

取過姐妹倆手中的賣身契,香蓮玉蓮如魂魄終於有了安定之處,哽咽著叫一聲衝哥哥,也顧不得大庭廣眾之下,徑直如往常那般,一左一右,緊緊摟住了王衝。在兩姐妹身後,阿旺阿財這對夫婦下了欣的淚水。

鼓掌聲如響起,王衝掃視人群,看到張浚和王昂對他頷首微笑時,才醒悟是這兩人出的主意。讓姐妹倆在大庭廣眾之下遞上賣身契,宣示入了王家之門,對她們才是最好的遮護。

潘巧巧不在了,潘園雖在,花圃、香坊等產業,卻因王衝為父親打點而變賣一空,直白說,潘家已不存在了。香蓮玉蓮這對姐妹,就成為諸多人垂涎的對象,而懷恨在心的鄧家,更可能繼續主張兩姐妹的鄧家女兒身份,將她們索回去。

要照顧這對姐妹,僅僅只是收作王家義女是不夠的,必須明示她們的所有權。這麼說雖然很悲哀,但在這個時代,世情如此。只有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造出輿論,由王衝拿過所有權,才能護住她們。張浚和王昂自覺在其他事上幫不到太多,就替王衝補全了此事。

當然,對姐妹倆來說,這本就是她們的願望。除了衝哥哥,世間還有誰能依靠?卻沒想,她們的衝哥哥,正因潘巧巧之死而無比自責,更覺此事像是撿了便宜而糾結在心。

不過,這糾結已去,王衝心中就一個念頭,讓姐妹倆過得更好,才對得起她們的孃親。

遙遙聽到掌聲和歡呼聲,海棠樓上,一個美豔婦人挽著一個十二三歲的俏麗少女,靜靜地看著姐妹花緊緊抱住王衝。

梁月繡問:“真不去見上一眼?”梁錦奴看著那個挎刀背弓的身影,目光不曾移過半分,低低道:“不了,女兒能見一眼,便已滿足了。”梁月繡搖頭:“真的滿足了?他是去打仗,生死未卜,即便能回來,也不知是三年還是五年了,不在他走時,讓他記得牢牢的,那時他還記得你嗎?你看,現在他已有一對姐妹花了…”回想著過往幕幕,腳踝上又隱隱發熱,梁錦奴卻搖頭道:“他忘了…也好。”梁月繡細細品著小姑娘臉上的神,許久後,出了欣的笑容,再看遠處的王衝時,目光也依稀有些離,嘴裡低低道:“可惜了…”海棠樓角落裡,另一個人正翹著蘭花指,抹著手絹,哽咽著道:“真人啊…嗚嗚…是我的錯,守正,是我的錯…”若是王衝此時能聽到楊戟的誠摯之語,就不會那般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了。而三回頭裡,至少有一樁是覺得還少了誰。

上了船,與縣尉司虞侯孫舟一同解開王彥中的枷鎖,剛才那姿態只是作給外人看的,有王衝在,王彥中此番發配的待遇完全不同。不僅有官船乘,衣食住行還有人照顧。負責押解的更是老人孫舟,絕受不了什麼為難。

“老侯說了,先生此去,定要當作再世父母般照顧,沒有先生求情,老侯怎會在瀘州掙到軍功,升了承局?”王衝脫下王彥中那胡亂抹著血跡的囚衣,孫舟接過,朗地笑道。

“我們便是為此而去…”王世義嘀咕著,臉上滿是憧憬。

“這般好事,怎能少得我們啊。”

“師父,小聲些…”王衝正想說什麼,卻聽一蒼老一渾嗓音響起,接著兩人出現在眼前,正是他覺得少了的老道趙申和他徒弟八難。

“你們這是…神霄觀就不管了?”王衝愣住,這兩個傢伙想幹什麼?

趙申悠悠道:“為師掐指一算,南方雖有吉,卻得歷一場大劫,為師怎忍心見你這個徒兒受難?”八難瞪眼道:“老是賺那些香火錢,人都快薰得發臭了!還是遊走山野間痛快!既是要打仗,正好活動身手!”王衝與王彥中對視一眼,同時無語。

“來來,為師嗓子正癢,徒兒你定有海棠吧,別跟為師說,林掌櫃沒在船上給你幾罈好酒。”

“灑家要好漢酒,世義既在,肯定也有這酒。”這師徒毫不客氣地索要王衝此行所帶的戰略物資,王衝也只能苦笑應下,心中卻是欣動,有這師徒倆在,此行就更有保障了。

官船順江而下,酒在手,鄉愁上頭,王彥中道:“萬里家山路,三更海月樓。離懷脈脈思悠悠,何錦江水一扁舟…”唐瑋一杯海棠下肚,詠道:“窟凍長城雪,蹄穿大漠塵。百戰河道,功成還與人…”王世義灌著好漢酒,嚷道:“太柔!太柔!還是這句好!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八難鄙夷道:“瘴莽之地,哪來的黃沙?晏州僰夷,哪建的樓蘭?”王衝抿著酒,心說雖沒有黃沙,沒有樓蘭,功業卻是一樣的,仗劍而起,破開心中之障,也是一樣的。(…)ps:【1:效用和勇敢效用不同,具體細節後面章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