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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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是市委市政府專門用於接待來賓和開大會的地方,是市委接待處的下屬單位,與市委大院只有一牆之隔,且有一道後門與之相通,它的監控系統也與之相連,所以,它也在我這個保衛科長的職責範圍之內。於是,我就有理由,在一個清寒的冬去檢查它的安全保衛工作了。
我興趣的當然不是我的職責,而是吳曉。我心裡曾無數次地發誓,再也不想她了,但是似乎越發誓就越是擺脫不了她。我沒有哪天不想到她的,如同發了毒癮。接待處就設在賓館裡,她現在是這個單位的負責人。我已經幾次遠遠地瞟見過這個新來的副處長,無論在上級還是在下屬面前,她的一笑一顰都十分到位,言語神態拿捏得恰到好處,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她天生就是個當官的料。偌大的蓮城,相信只有我最清楚她的底細,雖然我對她往上爬的手段嗤之以鼻,但是,對她如此的有成效也不由得到吃驚。
我先到保安部裝模作樣地問了問情況,然後直奔吳曉的辦公室。
“喲,哪陣風把徐科長吹來了?”我剛在門口現身,吳曉就笑眯眯地從辦公桌後站起,向我伸出手來。
我接住那隻軟綿綿的手握了握說:“難得吳處長還記得我姓徐啊!”吳曉邊沏茶邊說:“我忘記過嗎?我可不像你那麼狹隘,耿耿於懷,見了我就像不認識似的,姻緣不成人緣在嘛。今天不是來找我清算舊賬的吧?”
“我們之間還有舊賬嗎?”我反問一句。
她瞟我一眼說:“但願沒有,我可不想欠別人的。”
“放心吧,我們互不相欠。市裡要開黨代會了,我不過是來看看的,如果安保工作有什麼疏漏,那可不光是你的責任,我也跑不掉。”我嚴肅地說,也不自覺地擺了一些市委幹部的派頭出來。
“那好啊,歡徐科長親自檢查我們的安保工作!要不這樣,我先陪你到處看看?”她說。
我點點頭,隨她出了辦公室。她叫來了賓館的經理,我們先看了廚房和餐廳,接著又到了大堂和會場,然後去看客房。賓館的消防安保措施一直很周全,沒有什麼好挑剔的,我的心思也不在這些事上。我的眼角餘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吳曉。即使是穿了衣和外套,她的身體曲線也鮮明地起伏著。在她滋潤光滑的臉上,在她優雅地邁動著的腿雙裡,有一種特別的韻味彌散出來,令人心旌搖動。對很多男人來說,這是難以抵擋的誘惑,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資源,而她正是充分地開發利用了這種資源,才換取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最鄙視這一點,可我也無可救藥地為她的特別韻味而心神恍惚。我掌握著她花容月貌後面的醜陋,我清楚她不可告人的隱私,對她我已獲得一種從沒有過的心理優勢,可我要做什麼呢?是來實施神報復還是僅僅來餐一回她的秀?我有點搞不懂我自己。
到了六樓走廊裡,她忽然回過頭來。我離她太近,差點互相撞上。她身上的香水味令我亂不已。
我定定神,找個話頭說:“吳處長,賓館有個特別的房間需要特別的打理,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秘書長特別待過,就是六樓最東頭的套間。書記工作累了的時候,就要過來休息的。”她從容地說。
我又說:“賓館有多少個監控點,你不太清楚吧?”
“什麼監控點?”吳曉問。
我說:“就是裝了監控攝像頭的地方。”
“這我倒才聽說。”
“光聽說可不行,你要把這些地方記清噢。”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它是和我們的監控室聯通的,你在監控點的一舉一動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呢,”我瞟瞟她,用玩笑的口吻說“你可不要在攝像頭下面行賄受賄噢!”她笑道:“我哪有本錢去行賄?要做也不會讓人看見啦,我又不傻。”
“吳處長太謙虛了,你其實比誰都有本錢呢!你的魅力無人可擋。而且,你若想賄賂誰,那肯定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我曉得我涉及了一個危險的話題,我的玩笑已經過頭,可我像是鬼使神差,控制不住自己的舌頭了。
“是嗎?”她警覺地地瞥了我一眼。
“當然你是聰明人,會做得很隱蔽的,可是隔牆有耳,隔牆也有眼呢!你知道哪裡有暗藏的攝像頭?再說了,怕就怕聰明人做糊塗事,人的慾望太強就難免利令智昏,上人做出下事來。嘿嘿,什麼送紅包啦,電梯裡動手動腳啦,甚至辦公室裡男女苟且,我們都看到過呢!”我盯著她,越說越興奮。
“這麼說來,徐科長做的是特務工作嘍?”她不動聲。
“差不多吧,有些人最見不得人的隱私,我都瞭解得一清二楚。比如說,吳處長什麼時候到市委去了,去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我都清清楚楚呢!”我盯著她說。
“是嗎?我怎沒見到你?”她說。
“你眼睛只盯著當官的,怎麼看得到我嘛。吳處長,我這樣的人是不是讓你沒有安全啊?呵呵,家裡有個當警察的老公,身邊有個做特務工作的前男友,你是要處處小心呢。”我呲牙咧嘴嘿嘿壞笑著,心裡有種莫名的痛快。
“我要小心什麼?明人不做暗事!”她瞟我一眼說“倒是徐科長要檢討檢討自己,你不覺得當初我要和你分手,和你的多疑有很大的關係嗎?”我說:“我承認是有點多疑,可那不正是在乎你的表現?”她擺擺手:“在乎不在乎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希望你正確看待,不要不成愛人就成仇人,為人處世,還是多種花少栽刺好。”我適時地堆起一臉笑,趕緊將話題繞回來:“那是,吳處長的話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我一定好好體會,堅決貫徹執行!如果今天種下了刺,我一定想方設法拔掉!”
“沒那麼嚴重,你不是種刺,而是挑刺來的。我曉得你的格,所以才懶得和你計較。其實我很高興,以前你一直迴避我,今天終於面對我了,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吧!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會成為好朋友呢!”她衝我莞爾一笑,似乎多年前那個吳曉又回來了。我居然很沒出息地心頭一熱,眼睛都有點溼了。我再一次深刻受到她的魅惑力,一旦被她這樣的糖衣炮彈擊中,沒有哪個男人不倒下的。如果沒有吳大德,沒有我見過的那些醜陋鏡頭,也許我會再次被她俘虜,成為她的所謂好朋友。
在賓館各處轉了一圈,時間就快中午了,吳曉熱情地留我吃飯。我也想和她共進午餐,嘴裡卻虛偽地說:“算了,我不想欠你的情。”吳曉說:“欠我什麼情,又不是吃我的,吃社會主義的。”我說:“社會主義的不就是你的?現在你是一個單位的頭,這個單位的經費如何用,用在何處,都由你定,不就跟掏自己的錢包差不多?”吳曉笑道:“既然如此,我更要請你了,畢竟我們關係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