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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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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大地跪在地上,想著別後多相見,此時慕言他又會是如何模樣。

忍不住微微抬頭,檀木宮燈的映照下,終於看到他緩步而來的身影,卻不是慣的的錦衣藍裳,而是一身玄冕服,漆黑的髮絲束在純的冕冠之中,額前垂下九旒的冕簾,投下的陰影微微擋住臉上逆光的表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打扮,這樣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他這樣也很好看。

此後一切就像是在夢中,總覺得不真實,聽著他用寡淡嗓音兩三句便將舌的蓮花的趙國來使得無話可說,一邊想他平不就是這樣的麼,一邊想他平田真的是這樣的麼我的記憶中似乎有兩個人,一個是蘇譽,一個是慕言。一個是天生的政治。一個只是我的夫君。

一個像這樣從容不迫對天下大勢指揮若定,一個卻會拋開繁忙政務為我整夜整夜彈那些傷的曲子。

雖然心底裡知道這兩人其實是一人,可看到這樣的慕言,有一瞬間,竟無去將心中的兩個人合二為一。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想要看到他忘了我好好活著,還是想看他記著我一輩字痛不生,有時候自己都覺得這樣的想法太變態要不得,卻抑制不住那樣走又矛盾的情緒,任它像野草一樣越長越瘋狂越長越茂盛。

席上百官推杯換盞,蘇儀忽然“呀”了一聲,遠去的思緒陡然被她這一聲輕呼牽回來,才發現案上前一刻還推換的杯盞全停了下來,席間供歌姬獻舞的低矮雲臺上不知何時立了個紅衣翩翩的少女,趙國那位不太有存在的來使正躬著眉飛舞地面朝王座說些什麼。

我豎了耳朵去聽,正聽到他一番讚歎,誇獎身旁的紅衣女子多麼貌美,舞跳得多麼好,人多麼知禮,雖然說了半天也沒說到正事,不過這種場合專程帶個美貌舞姬,是人都知道他想幹什麼了。

不知蘇儀為什麼那樣大驚小怪,我雖然一向獨佔比較強,但這種場面上的事也不是看不開,國君之間互相送送美人就像我和君瑋之間互相送送地瓜一樣尋常,也不是收到的每個地瓜我都會烤來吃的,大部分都是轉送給當天考勤的師兄了。

天上星子隱隱,照慕言的格應是不動聲,可趙國使者一席話畢,卻見他垂頭對著雲臺上的紅衣女子,良久,沉聲道:“抬起頭來。”我茫然看向雲臺,視線正撞上那女子緩緩抬起的臉龐。輕煙似的兩道眉,眉下一雙杏子般的眼,小巧的鼻子,淡如微微抿起的

我驚得後退一步。

怪不得蘇儀有那一聲驚呼。那一張和我六分相似的臉,一年前我還在衛宮裡時常得見。這紅衣女子,竟是我的十二姐葉萌。

我有十四個姐姐,就數她和我長得最像,可她怎麼會變成趙國上貢的美人衛國亡國之後,她不是同父王母妃一起被送至吳城軟起來了麼尚在震驚之中沒回過神來,耳邊又傳來趙國那位使者的絮叨,差不多是把方才誇獎葉萌的那些話打亂語序重新再說了一遍。

蘇儀扯了扯我的裙子,用手指蘸酒悄悄在桌上寫字:“即便哥哥收下她,也是因為像你,是哥哥思念你”後面的字我沒有看完,心底似驀然注入一泓冷泉,冰涼到底。我其實並沒有想到那一點,此時被這樣一提,頓然回想起這種事好像的確有先例。

可怎麼能這樣荒唐,怎麼能夠一邊思念一個人一邊卻又去收藏另外一個人。

容垣那樣愛著鶯哥,也沒有說愛屋及烏地就愛上同鶯哥長得一模一樣的錦雀。

趙國的來使正好誇到一個段落,我抬頭望著座上的慕言,大約是高臺上宮盯的角度有所偏移,竟能看清九旒冕簾後他臉上淡淡的表情,微微偏頭朝著左席上的宰相尹詞:“孤一向無意歌舞之事,倒是記得尹卿頗好此道,那便將孟葉姑娘賜給尹卿吧。”我鬆了一口氣。

趙國使臣的臉在慕言話畢之際乍紅乍白,卻一時做不得聲,倒是身旁的葉萌冷冷接話:“孟葉的雙腳站在哪一處國土之上,便只服侍這處國土上最強大的那個人,陛下若不願讓孟葉服侍而將孟葉賜給他人,不如一劍殺了孟葉。”葉萌,孟葉。說真的我對這個姐姐基本上不存在什麼情,但若說十四個姐姐中有誰能叫我多少欣賞一些,那人只能是離經叛道的葉萌。

聽說我未回到衛宮之前,父王最喜歡的是她。衛國十二公主葉萌的狂妄高傲是衛宮裡無人能描摹的長刺的風景。可我真是搞不懂,我的十二姐葉萌,縱然是亡了國的公主,曾經的輝煌和尊嚴又怎能讓她容忍自己變成別人手中的一件禮物我看到慕言笑了一下,心中正膽戰心驚他是否也被葉萌的這種魅力引,卻聽到冷淡嗓音:“孤的王后善妒,收下你很容易,王后卻會不高興,你說孤是該讓你不高興呢,還是讓孤的王后不高興呢”我緊了緊拳頭,蘇儀“撲哧”笑出聲來,席上本就靜得很,襯得那聲笑格外突兀,慕言的視線驀地掃過來,我趕緊低頭。只聽到葉萌毫無畏懼的嗓音:“無論是王后不高興還是孟葉不高興,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陛下順從自己的心意。”慕言以手支腮擱在扶臂上,像是座下並沒有坐著他的臣子:“順從孤自己的心意”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王后的心意便是孤的心意。”緊握著袖子的雙手輕輕一顫。那些座下的臣子們一定很欣他們的王后已經是一座靈位了吧,否則這得是多麼昏庸的一個君王啊。

最終葉萌還是選擇了前往宰相府服侍尹詞,不能說這結局是好是壞是對是錯,有那麼多條路,是她自己選擇這一條,就像有那麼多條路,是我自己選擇殉國,這些都是不能後悔的事。

筵席快結束時,慕言賜了葉萌一杯酒,他那杯則是蘇儀倒的。

我手心捏了把汗,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盛在瓷瓶中付給蘇儀的那些血加了苦艾草,況且滴入柸中只是三兩滴,即便他舌頭再靈也不應嚐出什麼血腥味才是。

斟酒之時,慕言似乎對蘇儀說了什麼,只看到她倒酒的手頓了頓,一旁自侍女手中取過酒盞的葉萌卻瞬間煞白了臉,手顫抖得幾乎接不住酒杯。

那一杯酒飲盡,臺下歌休舞歇,玄的高臺上,慕言撐腮獨自坐在王座上,半身都淹沒在孔雀翎長扇擋出的陰影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華胥引:http:許久,獨屬於他的曲譜慢悠悠呈現在檀木宮燈映出的那一小片光亮裡,那些躍動的音符就像在跳一曲極古雅的舞,一步一步,直跳進我的心中。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順利得讓人不知所措,幸好此前計劃萬全,才沒有被階段的攻堅勝利衝昏頭腦,還記得接下來是要找到一處無人叨擾之所,於子夜之時以咒語及念力撥響慕言的子午華胥調。

看著宴罷慕言離開的身影,我忍不住上前兩步。我能在這世上看到他,只是最後這一眼,而這一眼卻是一片濛濛的黑夜,天上依稀兩個殘星,只見他一個黑的背影。天竺葵開了一地,似從他腳下長出,衣袍帶過花盞,花葉舞動似夜風過。

慕言,那些美好的時光我從未忘記,可今生,今生已再不能見你。

蘇儀問我:“你知道方才哥哥同我說什麼嗎”我搖搖頭。

她起身輕輕道:“他說,我到今才覺得阿拂真是去了,看到和她長得像的女子,常會忍不住想,為什麼死的不是她們,卻是阿拂。她一個人會寂寞,我卻不能陪著她,若是將這些女子送去給她,也不知她會不會高興。”

“啪”我失手打碎一個正在收拾的杯子,她嘆了口氣:“走吧,我帶你去那個沒人打擾的地方,你說不能再讓哥哥記住你了,”她回過頭來:“我終於覺得,你說的是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