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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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麵包的太太在她耳邊悄悄說:“那個染布商是不是想追求你?他從來不曾這樣講話的。”艾琳做著針線,一面由眼角斜眯染布匠。她以為全城的人都知道她無意再婚了。染布匠來自雷山,念過書,經常把約克和倫敦那些大地方掛在嘴邊。
聚集在壁爐前的這些人此時話題轉到了即將來臨的昇天節。
“那些農民說要有吃的東西喂牛,他們才肯來,”鐵匠說道。
“今年鄉下人收成不太好。”麵包商太太又湊到艾琳耳邊說:“染布匠真的對你有意思,你看他的眼睛一直在看你在繡什麼東西?”艾琳把手頭繡的神壇布舉起來給她看。差不多公會的每一位會員都要準備一輛車參加昇天節的活動,車上要佈置得像一個戲臺,按照聖經上所說關於每一行業的描述表現出來,這種花車遊行要花一整天走到山上的城堡那裡,途中還得在公會每一會員門口停留,接受獻禮和食物,並且表演節目。
餅去這些年裡並不常舉行這樣的節慶活動。不過在年頭好的時候,附近又沒有軍隊的話,大家就會推出各式表演。
有一年,史提芬國王親自光臨莫萊。酒商特別從契斯特請來默劇團表演耶穌把水變成酒的故事。但是由於喝了太多酒,有幾個扮演門徒的人到黃昏時已醉得東倒西歪,不時從車上掉下來。而扮演耶穌的人也變得有失莊重,講臺詞時格格笑個不停。
艾琳環視眾人。辛苦了這麼多年,大家需要輕鬆一下,今年可能會大肆慶祝。
她把針線放在膝上,低頭想著自己實在有很多方面值得慶幸。她原來是一位貧窮的騎士女兒,家裡還有六個姐妹。十四歲嫁到這裡來,幾乎沒有什麼嫁妝,而嫁的丈夫年紀大得足以做她祖父。可是她學會了行事要謹慎,不僅變聰明瞭,也學會了存錢。在打仗的那幾年裡,她不僅保全了丈夫的產業,甚至還增加了不少。
很少有人像她這麼幸運。
他們突然聽見院子裡的看門狗在狂吠。艾琳放下針線籃要走出去看,在門口的時候回頭說道:“從前他們提供車子給昇天節活動從來都不拿錢的,也不必喂牛。從前什麼都是大家自由捐獻以表示對神的崇敬。”外頭天氣很好,可是在這早的時候還是不甚暖和。有五、六個新爵爺分派到這裡馬棚住宿的騎士正在逗那些狗。她的僕人隔著院子觀看他們,滿臉不悅。
那些大狗扯著鏈子狂吠。有一個高個子的騎士在用一子戳那引進猛犬,想誘使它們咬住。看這些騎士通紅的臉,就知道他們喝酒了。
艾琳走到陽光下,提高了聲音對他們說:“如果你們這樣戲那些狗,它們以後就學會看到什麼東西都叫,我們就不得安寧了。”那高個子的騎士轉頭看她,其他的騎士則以手肘推著彼此。他們都是從南邊來的法國人,說的是一種方言,可是她還是可以聽出他們講到“寡婦”這個字眼。
那個騎士聳聳肩,然後把子朝空中一丟。它碰到牆,然後落在她的腳邊。那些騎士隨後懶洋洋地朝馬棚走去,一路仍大聲談笑著。
她的管家杜波德匆匆跑了過來。
“艾琳夫人,這些騎士剛從酒館回來,”他氣沖沖地說。
“他們越來越不像話了。他們說你…”她揮手示意這些騎士,因為他們都記得很清楚在戰爭期間的遭遇。
她轉身朝屋子走回去,同時抬眼看了一下掛在門檻上的鹿角雕刻。那是鈕柏納從法拉斯買回來的,也是他世代家傳事業的象徵。
在戰爭結束的前一年,莫萊被史提芬王底下的一個將領佔領,比利時的將軍生殘酷。若是有農奴偷竊,他就下令把農奴活活燒死。然而有士兵姦殺婦女然後棄屍河裡,他卻坐視不管。這樣過了幾個月之後,有些鄉下人就密謀報復,要殺掉這個叫賴斯的將軍和他的手下,為瑪蒂塔女王和她兒子亨利光復莫萊。
然而公會的人卻認為這個想法極為不妥,這樣造反只會招致嚴重的報復。於是他們採取了相反的作法。艾琳打開柏納的保險庫,拿出一大筆金銀財寶賄賂賴斯普和他的手下。結果這個方法竟然見效了。
幾個月之後,賴斯普奉史提芬王徵召去打他最後一場戰役。莫萊的所有市民都期待這個惡徒會死得很慘。可是據他們所知,這姓賴的至今仍活著,而且很可能是快快樂樂地住在他的老家法蘭德斯。
艾琳站在鹿頭底下,五月燦爛的陽光灑落在她四周。她非常謝老天給她這珍貴的一切:高宅大院、舒適的家居和金鋪。不過這一切也都得靠上上下下所有僕役一起來保護,合力對抗來犯的暴民或逃兵。
老天讓她保有房子、丈夫的事業…舒適的生活,還有她最珍貴的一個寶貝。
這個寶貝就是麥格。
她的兒子正跑進大門,長長的腿像一匹小馬,肩膀已經開始變闊了。在經過馬棚的時候,一個照管馬棚的男孩伸手拍拍他的肩。麥格笑了起來。
每次都是這樣。他引了每一個人的目光,任誰都忍不住喜歡他。
而他此刻也一如往常,渾身髒兮兮的。艾琳把他拉過來。
“老天,你跑到哪裡去了?”
“不要這樣,媽媽,我要去釣魚。”他對她一笑。
“你說過我可以的。”
“但是不能去河邊釣。你看看你,還有你的衣服。老天,我可沒打算把你養成一個野孩子!”
“媽媽,”他那雙琥珀的眼睛漂亮得像女孩子一樣。
“那池塘是給嬰兒玩的,而且有湯姆跟我在一起。”她把他帶進大廳。公會的人都笑著看他。她在西旁邊坐下。麥格親一下她的臉頰,她假意要把他推開。
“我是講真的。你才九歲,湯姆也不比你大多少。我不要你去河邊,那裡太危險了。”她理著他的頭髮。他的頭髮顏較暗,不像她是金紅
的。
麵包店老闆在說,今年恐怕無法提供足夠的麵包給節慶活動用。他並不像其他會員那麼富有。
所有會員都已經有一點醉了。織布商嚷著說,按照傳統習俗,每一輛車子都得送給觀眾一些東西。
麥格攬著艾琳的肩膀,用手指玩她髮辮上的紗。
“新爵爺來了,媽媽,”他對她說。
“湯姆看見他。他看起來很兇,是諾曼人,就跟我們聽說的一樣。”
“有人說她是愛爾蘭人。”麵包店老闆已經掩不住醉意,囂叫著想壓過屠夫的聲音。西站起身,一臉嫌惡地走了出去。
鐵匠把麵包店老闆推坐在椅子上,說:“所有的車子都要給東西,這是傳統,麵包店就要給麵包。”
“我們請艾琳來評斷,”染布匠轉身看著她。
“她是我們的領袖。”她抬頭看他,心裡想著他是很英俊,可是太冒失了。她並沒那麼大的權力,可是考慮到眼前這狀況,她也不願意讓賢。
“有些人給,”艾琳說道。
“有些人不給。像肥皂商就從來不給東西。”
“哼,誰會給人肥皂呢?”鐵匠環視眾人。
“再說,其實大家只是想要買一些免費的酒。”
“別忘了我們的得腸。”屠夫口道。
“媽媽。”麥格玩著她的金鍊子。他的指尖很,因為他已經開始做一些金匠的工作了。
“湯姆說如果我們去河邊釣魚,就可以釣的很多夠我們晚飯吃。”
“釣魚的人都是這麼說。”她攬住兒子的“我們應該負責提供牛飼料,”艾琳對所有會員說道。
“反正並不算多,而且他們說的對,今年的天什麼東西都短缺。”他看著染布匠傅奈吉,說:“我願意負面包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