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獒口奪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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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衙門,果然照著南宮少秋的建議,脫離錦衣衛成立了!其實,南宮少秋的建議也很簡單!
明朝實施衛所兵制,軍民分籍,軍人的身分是世襲的!然而,自開國以來,經歷了靖難,以及太宗一朝對北元不斷用兵,軍丁耗損十分嚴重,許多衛所,至今猶有許多空缺未補!這些空缺無人遞補,餉銀卻照發,早已經成為衛所將領中飽私囊的工具!戶、兵兩部,雖然知道這種情形,但因仁宗在位,不到一年,宣宗登基,又尚未滿半年,實在沒有機會整頓!
南宮少秋知道這事,特別針對駐在北京的上十二衛,派了幾人,將這些衛所的空缺,暗中調查清楚!再寫了一本,奏請兵部,將這些缺額,都集中到東廠衙門,算是特別時期的任務編組,由南宮少秋找人遞補這些缺額!如此一來,朝廷的員額不變,東廠也有了自己的編制!
南宮少秋這樣做,只是為了對抗漢、趙兩王的權宜措施。他卻沒想到,以後的司禮監,可不會都像金英這般乖順!東廠衙門的成立,給了後來那些權的宦官一個榜樣!
照著同一個模式,後來還有西廠、內廠的設置,荼毒天下!
歷史上的功與過,本來就很難講!南宮少秋從來沒想到,一時的權宜,後來竟然釀成大亂!假如他知道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大概也不會如此做吧?
東廠建制完成,南宮少秋將各地人員清冊報到吏部和兵部,領回代表身分的部照和牌,再分發下去。這些行政工作完成後,東廠衙門才算正式成立!
這段期間,計全一直冷眼旁觀,又動員在京裡的所有人手,打聽東廠的消息!從計全得到的消息指出,東廠的員額,竟然和整個錦衣衛不相上下!於是計全趕緊找漢王商議!
計全說道:“王爺!若把東廠和錦衣衛加起來算,咱們的勢力只佔了兩成半!看起來情形不太妙!”漢王說道:“表面上如此!不過只要本王暗地裡的人手不被找出,各地在咱們手上的業務,都不放手,一時之間,東廠也拿咱們沒辦法!再等一段時,樂安的新兵準備妥當,本王和各地友好衛所聯合,攻入北京,東廠也就不成問題!”計全說道:“既然王爺這樣說,現在也只好如此了!”漢王這邊在商議,南宮少秋那兒也不怠慢!東廠組織工作一完成,南宮少秋帶著四靈和李瑤仙,一同去拜訪胡瀅!胡瀅一見到南宮少秋,笑道:“少秋!你不是還在忙東廠的事情嗎?怎麼今天有空來看老夫?”南宮少秋說道:“有一件事想請教老伯!”胡瀅說道:“哦?說來聽聽!”南宮少秋說道:“永樂年間,老伯執掌天下密探工作,將近二十年,對於錦衣衛各地的明樁暗卡,一定都很悉!這些人,現在都是漢、趙兩王的耳目,小侄想了解一下,準備清理一番!”胡瀅說道:“老夫手上確實有一份名冊,乃是三年前的資料,現在情形如何,老夫並不清楚!你拿到後,還要調查一下!”於是,胡瀅帶著眾人一同來到他的書房。胡瀅笑道:“老夫手上這份名冊,想要的人可還真不少!老夫這書房從不防備,任他們搜尋!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找到。諸位都是聰明人,不妨猜猜,這份名冊究竟擺在哪裡?”這書房四壁,除了門窗之外,都放置著書架,架子上也都擺滿了書。看起來,不像有什麼暗格等機關!書房中央擺著一張書桌,上頭攤開了資治通其中的一冊,書的頁眉寫滿了眉批,顯然是胡瀅常讀的書。眾人看了半天,只覺得這間書房毫無密之處,實在看不出來,這麼重要的東西,到底會擺在哪裡!
胡瀅看著眾人找不出來的樣子,笑道:“各位不用找了!老夫今天就把這個大密告訴各位。”胡瀅拿起桌上的資治通說道:“那份名冊,就藏在這套書裡頭!”胡珍將那本書接過,仔細地翻閱,卻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問道:“老伯!
我怎麼看不出來呢?”胡瀅笑道:“若是讓人隨意看看,就看懂了,這個密還能保留到今天嗎?”於是胡瀅把資治通打開,翻到第一頁,解釋給眾人聽!原來,胡瀅將資治通以十頁為一組,每一組記載十名密探的資料!一到五頁,寫上的是姓名和代號,要把這五頁相關位置上寫的字合起來看,才看得出來!六、七、八這三頁,記錄的是這些人辦事的據點所在!九、十兩頁則寫著,和這些人聯絡時,所需使用的密語、切口和暗記!
胡瀅又說道:“老夫每天都讀資治通,書也攤在桌上,從不收起來!他們來這裡找密,卻都沒想到,密就在他們眼前!”胡瀅說完後,眾人無不欽服!
一旁的楊雲兒接著笑道:“若是天下人都有老伯這等明,我家的扯旗門也只好關門大吉了!”此言一出,眾人不由一齊大笑。
一行人謝過了胡瀅,捧著一整套資治通,回到布衣校書府。又找了一、二十人,一起謄錄抄寫,但也足足忙了一個晚上,才寫完!到了清晨,眾人一點算,錦衣衛在外頭的暗樁,將近兩萬戶,分佈在全國各處!眾人不為之心驚!歐陽紅看了名冊,說道:“天啊!這麼多,咱們要如何對付呢?”南宮少秋說道:“天下這麼大,咱們一時也管不了那麼多!目前的重點,在漢、趙兩王的身上,咱們就針對京畿一帶,他們的重要據點下手!”於是眾人據名冊,選定了山東、河南、京畿附近等,幾處錦衣衛重要的據點,先派人前去打探打探!
五後,消息傳回來,證明胡瀅的資料確實不錯!於是南宮少秋和四靈以及李瑤仙、徐承祖、常繼祖等人,每人選定一處,約好三後一齊動手!眾人化裝潛行,分批離開北京,向自己的目標前進!
這天,河南歸德府,來了一位豪闊的公子!這位公子自稱是洛陽寶成號的少掌櫃馬玉飛,帶著一位老朝奉週五,一同押送一件首飾到北京!
主、僕兩人住進如意客棧,馬玉飛一出手,就是五兩銀子的賞銀,馬公子豪闊之名,立刻傳遍歸德府!兩人吃晚飯時,不消說,一定是如意客棧最好的菜餚!這還不打緊,吃飯時,若有賣唱的姑娘過來,應馬公子之邀,唱上一曲。馬公子不但賞銀子,更還加送這些姑娘一朵價值百兩左右的珠花!
消息一傳出,歸德府所有賣唱的,不論是老的、少的、肥的、瘦的、醜的、美的,全都聚集在如意客棧,等馬公子點唱!整個客棧可說皆大歡喜!只有週五一個人,抱著口小箱子,苦著一張臉,不斷嘀嘀咕咕,責怪馬玉飛此舉,實在太費!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名歌女!此女一進門,場中其他人全都被比了下去!只見此女,輕搖慢步,臉上帶著能融化人的笑容,雖然穿著一身布衣裙釵,卻掩不住她那天生的美!
客棧中其他的賣唱女,一見此女進門,識趣的,早就藉機溜走了,只有幾人留在那裡,硬是捱到馬玉飛打賞為止!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此女才上前福了一福,淺淺笑道:“小女子月娥,賣唱為生,在此恭候公子吩咐!”馬玉飛一見到月娥,似乎魂都飛了,立刻站起笑道:“姑娘人如其名,果然有如月裡嫦娥!在下對曲牌並無偏好,姑娘隨意指教一曲就行了!”月娥又再福了一福,笑道:“如此,還請公子指教!”月娥向她帶來的琴師點了點頭,琴師拉起手上那把二胡,縷縷清逸的琴音傳出,繚繞在如意客棧之中!等過門結束後,月娥啟齒唱道:“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這是李白的夜洛城聞笛,月娥唱來,清澈柔媚的歌聲,讓整個客棧中的人,全都沉醉其中!
第一折過後,琴音突轉,眾人只見拉琴的漢子,站起身來,一弓到底。琴音由極低處開始,一連十七、八個轉折,越來越高,到後來,竟然一改二胡幽咽嗚鳴的特,反而顯得十分清越澈!月娥的歌聲隨著琴音輪轉,也被託得越來越高,彷彿是一條鋼絲,被人越拉越緊,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繃斷,但卻履險如夷!
一首簡簡單單的七絕,在這兩人的配合下,讓廳內眾人,全都聽得目瞪口呆,摒住氣息,不敢氣!好不容易一曲唱罷,眾人這才一齊轟然讚歎,叫好之聲不絕於耳,就連週五,也不搖頭嘆息!
週五拿了張銀票給那名琴師,說道:“唱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你拉的琴,確實非常出!這一點小意思,算是我賞給你的!”那名琴師剛接過銀票,一看面額,似乎大喜過望,連謝都不說一聲,立刻抱著胡琴跑出客棧!月娥見此,立刻問道:“這位大叔!你到底給了多少賞銀啊?”週五見問,說道:“姑娘!比起我家少爺,老夫算是小氣多了!我只不過給他五十兩銀子而已!”月娥嘆道:“大叔有所不知,我那伴當,只要有錢,一定會往賭場裡跑,不輸光,他絕不回來!這下子,小女子我,這幾天可就不用做生意了!大叔一番好意,卻害苦了我!一家大小,還等著我拿銀子回去呢!”馬玉飛笑道:“月娥姑娘不必擔憂!只要周大叔肯點頭,賞給姑娘的,絕對不會讓姑娘失望!”月娥卻說道:“大叔已經打賞過了,我怎麼好意思再拿一次呢!”馬玉飛說道:“剛剛周大叔不明究竟,把賞銀給了姑娘伴當,現在再賞一次,也是應該的!”聽了馬玉飛的話,週五只好又打開那隻小木箱,在裡頭翻翻撿撿,想找個便宜點的東西,賞給月娥!沒想到馬玉飛手快,一下子就挑出一對玉鐲,週五正要阻止,馬玉飛卻已經把玉鐲給月娥!馬玉飛說道:“姑娘!這對鐲子如果拿去賣,大概可以賣個五、六百兩!不成敬意,還請姑娘收下!”週五卻說道:“少爺!那對鐲子至少可以賣個一千兩,而且買主也已經快要敲定了,千萬不可以拿來送人!”馬玉飛卻笑道:“那有什麼關係!月娥姑娘,鐲子的顏和姑娘的膚很配,姑娘要不要戴上試試?”月娥看著這對鐲子,似乎也是滿心歡喜!於是月娥又向馬玉飛行了一禮,說道:“謝公子的賞!”然後月娥就把那對鐲子戴在手上,左看右看,似乎十分喜歡!
不過,月娥還不滿足。剛才週五打開箱子時,月娥站在一旁,早已經看得仔仔細細!
這箱子雖小,裡面卻放著不少珍貴的首飾!於是月娥又問道:“馬公子!你們兩人護著這口箱子,實在單薄了點,路上萬一遇到強人打劫怎麼辦?”馬玉飛笑道:“姑娘不要小看我這位老家人!尋常盜匪,就算有三、五十人,周大叔也不放在眼裡!在下雖然不才,武功也是從小就練得很勤!雖然在下算不上江湖高手,不過對自己的武功倒頗有自信!所以,這回我們護送的東西里頭,雖然有一件寶物,不過我爹還是很放心的給我們兩人!”週五一聽此言,立刻警覺地環視了四周一眼,說道:“少爺!此地人多口雜,並不適合說這些!”馬玉飛卻笑道:“周大叔!憑你我二人,天下去得,又何必這麼擔心呢?”週五說道:“少爺!這次咱們手上這東西非比尋常,咱們還是小心點兒比較好,免得辜負了老爺的期望!”月娥聽週五說得如此嚴重,不由更是好奇!於是月娥問道:“馬公子!我知道這話我不該問,不過,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讓這位大叔如此擔心?”週五很不耐煩地說道:“不關你的事,你就別問那麼多!”馬玉飛卻笑道:“大叔!月娥姑娘無拳無勇,就算知道了,又能拿咱們怎麼樣?再說,這等寶物,正適合月娥姑娘這等美人,你又何必小氣呢?”於是馬玉飛對月娥說道:“姑娘!在下這次護送的,乃是一條向天方商人買來的珠寶項!據說,原本屬於西方法蘭夷的一名皇后!”月娥好奇說道:“有這等寶物,小女子實在想見識見識!”週五正要阻止,馬玉飛仍然說道:“那有何不可?不過這裡實在太多人了,還請姑娘移駕到在下房裡!”週五恨恨地說道:“少爺!這次若是出事,老爺那裡,要如何代?”馬玉飛卻輕鬆笑道:“大叔!你放心,一切有我!”於是馬玉飛帶著月娥,一同進到馬玉飛房裡!週五心不甘情不願地,把箱子給馬玉飛!
馬玉飛打開箱子後,拿出一隻包著藍絨布的盒子放在桌上,再從自己貼身的包內,掏出一把鑰匙。盒子打開後,只見盒子裡頭,藍絨布襯墊上,放著一條綴著大大小小十二顆紅寶石的金項!寶石的紅光澤,在藍絨布的襯托下,映照著燈火,更顯得瑰麗眩人!
月娥看了寶石項的美,不嘆了口氣,幽幽說道:“我不知要到哪一輩子,才戴得起這等項!”馬玉飛卻笑道:“姑娘不必等,現在就可以讓姑娘戴看看!”話還未說完,馬玉飛就用雙手拿起那條項,把扣結打開,把項戴在月娥姑娘的脖頸上。週五立刻急道:“少爺!這是有主之物,不可拿來開玩笑!”馬玉飛卻笑道:“大叔!只是讓月娥姑娘戴一戴,又不會少掉什麼,買主也不會知道,有什麼關係?”週五阻止無效,只好說道:“少爺!你老是這樣亂來,要是出了事,老爺面前我也不能替你擔待!”馬玉飛只是笑了笑,不再言語!
一旁的月娥,自戴上項後,就低著頭,左顧右盼,想看清楚,這串項戴在身上,究竟是怎麼樣個美法?只可惜在這客棧裡頭,並沒有設置大型的穿衣鏡,月娥想盡辦法,仍然看不真切!
馬玉飛看著月娥的樣子,不輕笑一聲,這才打開另一口大箱子,拿出一組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