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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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她約有七步之距的他,那張玉面有著尋常未曾展的專注,一貫的溫和悠然被某種幽黯澤染過,讓他清俊眉目顯得遙遠,彷彿他內在藏著另一個他,那另一個他就蝥伏於暗處,細細端詳她。
跟著,他長身立起,闊袖拂過袍衣,他摘下盲杖,輕易便走近她。
隔著那張樸拙又不失雅氣的圓桌,他在她對面重新落坐,淡然問:“很疼是嗎?”
“還、還好…”
“你不都哭了?”
“沒哭。”她見他嘴角瞭然般一勾,只得紅著臉補充道:“現下沒哭了…多謝三爺賜藥。”他微微笑。
“人常是這祥的,試過一次,嚐到苦頭吃過虧,若要他立即再試一次,十之**要躊躇猶豫,姊兒卻反常理而為,往火堆裡掏東西,一次、兩次的,無半點遲疑。”膚凝若脂、面沉如水,他臉上的閒適神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壓迫人的無形氣勢。
“那塊木頭在火中燒得噼啪作響,你聽音即辨其質,是制琴的美材,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下。”幽瞳“直視”她的臉。
“你分明懂琴。你究竟是誰?”她瞬間屏息,房中如受困飛禽拍翅撲騰。
他原來是在試她!
那方險被拿來當廢柴燒的美物,他聽其聲、觸其質,業已心知肚明,卻棄之加敝屣,再次投入火中,就賭她救不救。
這認知如同一把小利斧,將渾沌劈破開來。
眸光落回被星火灼出點點破的窄袖,以及仍隱隱的十指和掌心,眼底發酸,卻模糊想笑…
她早先滿腦子還都是他昨晚的一臉無辜祥,勾出她滿腔溫情心裡熱,讓她聯想到心無城府的憨直師弟,結果,是她將他想得太淺。
雖都較她年幼,師弟常以她和小師妹馬首是瞻,而他苗三爺,尋常時候似一汪倒映山的鏡湖,內在卻十彎九拐,遇了疑事,美盲眼亦生寒。
她還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他再問,聲若金石擊地——“是‘錦塵社’讓你來的?”
“什、什麼…”
“你當了他們的暗樁,入‘鳳寶莊’探何事?”
“我不是——”陸世平猛地一個顫,雙眸瞠得更圓。
她是知道‘錦塵社’的,以往曾聽師叔公和師父提過,‘錦塵社’分作“詩社”、“畫社”、“祺社”自然也有“琴社”除每年一度的社聚,亦不定時興辦詩會、棋賽,頗受文人雅士們推崇。
‘錦塵社’幕後主持之人據聞是當朝的尚書大人。
當官的想搞這些活兒,一是為利、二是為名,但自從苗家‘鳳寶莊’出了萌三爺這朵琴中奇葩,有皇家御賜‘八音之首天下第一’的聲名後,苗家主爺年年將活招牌端上‘試琴大會’上顯擺,‘錦塵琴社’的名氣當然被壓著打。
她是不清楚‘錦塵社’是否對‘鳳寶莊’暗中使過絆子,但見他將她推敲到那上頭,想來兩家多少過手,才致使他有這般誤解。
苗沃萌質問的氣勢微緩,斂下長睫的模祥似思似懶,角忽而淡翹。
“聽說你跟咱們家太老太爺走得親近,哄得老人家服服貼貼的,時不時就往你那兒跑,你我既獨處一室,怎不拿那套高明手法在我身上試試?”他這話帶嘲,聽得陸世平實在難受。
他視她為敵對的一方,親近太老太爺自有目的,他心裡肯定是瞧輕她的。
她之所以在這兒,還不是為了…為了。
不知為何,這讓她突生一股倔強勁兒,臉蛋脹紅、鼻息略濃,更不願在此際對他坦白一切了。是不願說,亦是說不出。
“三爺的話,奴婢不明白。”費勁隱忍。
他哼笑了聲,像被她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