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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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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麟沒想到那女郎身手如此快捷,腳尖一點船板,騰身空中,風車兒似的一旋身,已落在岸上,他方才下落,女郎也飛身趕來,身子尚在空中,劍已舞起萬道銀蛇,當頭罩下,凌厲無比。

玉麟被迫得來再又一飄身,躲過這第三招,心裡就氣上來了,哪知那女郎卻竟也有氣,小蠻靴兒一跺,鼓著腮幫子,說:“你這還不是自認為了不起,為什麼不亮劍,要是怕我,只向我認低服輸,今就饒了你!”本來玉麟心裡有氣了,聽她這麼一說,倒反而笑了,就又敞聲笑道:“我怕你怎的,有本事,你只管施為!我就空手接你劍招。”女郎又一噘嘴,並呸了一聲,說:“你先亮出劍來。姑娘我可不和空手的人過招,贏了也不光彩。”哎!這可不太刁蠻嗎?贏還要贏得光彩,玉麟就又笑道:“亮劍倒也可以,只是你得說說,我們往無仇,近無冤,從不相識,你這麼一見面,掄劍就鬥,卻是為何?說明白了,陪姑娘走兩招,倒無不可。”那女郎又一跺腳,說:“別羅嗦,你倒是亮不亮劍?”玉麟道:“你不說,我就不亮。”話聲未罷,女郎已晃身撲去,身到,劍到。玉麟已知她甚刁蠻,早留了意,見寶劍面劈來,就一晃肩,到了那女郎身側,那知他快,那女郎更快,左手劍訣齊眉,就勢挫腕,一招平沙落雁,斜掃雙脛。

玉麟心中一驚,這女郎劍招絕,不敢大意,乍退,倏地又一旋身,已轉到女郎身後。

那女郎端的了得,拋左腳,只一圈“平沙落雁”即已化作“金鯉倒穿波”斜挑玉麟際。

玉麟喊一聲好,即展開空手入白刃的工夫,和女郎鬥在一起,兩人兔起鶻落,倏合乍分,似織柳之鶯,還如穿花的蝶,鬥過多時,兀自分不出勝負,那女郎見鬥玉麟不下,霍地將劍招一變。

玉麟心下暗驚,女郎劍招突變得詭祟靈絕異常,明明攻的是上三路,進身卻已滑刺下盤,攻左忽右,似挑卻掃,玉麟連遇險招,幾次幾乎傷在女郎劍下。一連七八招下去了,玉麟以為已摸清了女郎劍路,哪知見她攻左,剛往左避時,偏偏那女郎的劍招卻不滑走,本是在避招,結果反而成了往她的劍上,這一來,更是險象環生。

玉麟哪還敢輕敵,乘隙暴退出去一丈遠近,反臂拔出背上長劍。那女朗嗤地一聲笑道:“怕你不亮劍!”話出口已又向玉麟撲到。

玉麟已得瑤卿劍術真傳,盡得所學,長劍在手,再也不懼,見這女郎太潑辣刁蠻,武功出奇的高強,決心要她識得厲害,一上去,即施展出絕招,和那女郎對上手,不到十招,饒那女郎劍術詭異靈絕,即已漸落下風,但要想立時將她挫敗,卻也不能,玉麟不由暗暗稱奇,看她年紀這樣輕,劍術竟如此了得。

而且武林中各門各振再無可與師門的劍術相抗衡的,女郎的劍招,更看不出是何宗派來。

想至此,驀地若有所悟,似乎又曾見過,只是想不起。

眨眼就是十幾招,那女郎似已力竭,招式漸緩,若玉麟這時施出殺手,傷她已非難事。但想,和她無冤無仇,怎可隨便傷她,而且喜她美秀,又愛惜她的武功高強,心想,只要挫挫她的刁蠻之,也就算了。

哪知玉麟心裡這麼一想,手中劍略慢,那女郎陡然將手中劍一緊,刷刷刷一連幾劍,玉麟迫於無奈,連連被後退,玉麟一怔,也就收招。忙看時,女郎立身在七八尺外,又在對他噘嘴,雖然嬌吁吁,卻仍強嘴說:“我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天已快亮了,今兒卻饒了你。”玉麟不由噗哧一笑,忍俊不住,明明是她要敗了,卻還不服輸,但一句話將他提醒,返舟時本已快五更天了,和這女郎一纏鬥,竟不知晨曦已,水上人家,多半起身得早,自己尚穿的夜行衣裳,若被看見,多有不便,且不答理這女郎,忙向江邊一看,幸好,還未見有漁人起來,這才又轉過頭來,那知就在這一眨眼的工夫,那女郎已蹤跡不見。

玉麟不但吃驚,而且更佩服她的輕功了得,這河干一望之地,雖有隱秘之處,也有五六丈遠近,可見她的身法奇快了。這時玉麟不但不惱了,而且惋惜沒曾問得她的名字,和她的出身來歷。同時,淡淡地帳然之,也已自心升起。

愣了半晌,直到漁舟中人聲已起,天已漸漸大明,這才趕緊返回所僱的那隻小舟。

玉麟見天已明,也就不再睡了,忙將夜行衣服脫下,因東方傑囑他天明後即至客棧,那套漁郎的衣服,也就不用再要了,換上原來的武生巾服。昨的漁郎,今朝頓成了翩翩的佳公子,真個是人要衣裝。

人道不識子都之美者,是無目也,古人之言,總錯不了。而這玉麟,經已換過衣衫,何異臨風玉樹,若稱他為今世子都,大概不為太過。

且說玉麟拾掇好了,將寶劍懸在間,舟資早已付過。

探頭出艙一看,趁漁人都未在注意他,忙離舟登岸,徑向江州城中而來。

這時城門早已開啟,到了高升老店,正是那要趕路的客人,紛紛離店的時候,店裡正亂紛紛,玉麟徑入裡面尚未到得東方傑的那間房門,已聽出裡面有談話的聲音,而且嗓音不小,玉麟心說“這是誰,來得這麼早。”就聽那人說到:“客官,你說,昨兒夜裡,我們這江州,又出了兩條人命。”玉麟聞聲一驚,緊走兩步,到得房門口一看。原來是一個夥計在和師伯說話。那夥計聽得腳步聲,也就不再往下說了。那年頭人命關天,因東方傑是老客人,才敢多嘴,一見玉麟不是店裡的客人,甚是面生,即止住不說,為的是怕惹是非。

東方傑見玉麟進了屋,就對夥計說道:“這是我的同伴,你但說無妨。”那夥計的這才說道:“命案是在東關,聽說二更天過,即出了事,別看不到一月,命案出了這麼多,表面上看來,似乎已鬧得天翻地覆,其實我們大家,可都在心裡唸佛。”東方傑和玉麟一聽,心裡大惑不解,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夥計,你這話怎講?”夥計的先不答言,退到門外,探頭看了看,才又壓低了聲音說:“客人自然不曉得了,這一月來,被殺的這二十多人,沒有一個是好人,就以昨兒夜裡被殺的這兩人來說,都是橫行街坊,巧取豪奪,魚鄉鄰,平莫不畏之如虎,這等惡人被殺了,豈有不念佛的。”東方傑和玉麟兩人,對望了一眼。都做聲不得,這時那夥計有人在叫他,出房去了,玉麟順手關上房門,就說:“師伯,這事怕有蹊蹺,照這麼說來,這作案的人倒成了行俠仗義了,而且二更至三更天,我一直守在上清宮內,那惡道並未出外,這不是怪事麼?”東方傑搖了搖頭,沉了半晌。方說:“只怕我們都被矇住了,這麼看來,作案的恐另有其人。”前書已曾說過,那時人命關天。江州城中,雖然不一月中,出了二十多條人命案,街頭巷尾,自然議論紛紛,但對陌生人,卻都不敢談論,東方傑和玉麟兩人,初來乍到,才不多幾天,自然無法知道詳情,故雖懷疑命案是惡道所作。卻仍猜不透他殺死這麼多人,究竟為何。兩人這一無意中,得知被殺的人盡是人皆是可殺的惡霸,偏巧昨晚又眼見惡道並未出外,自然就將過去的猜疑,全部推翻了。

東方傑又對玉麟說道:“雖說如此,這人也算太過了,未免手段太辣子些。”兩人又談論了一會,玉麟就將和東方傑分手後,回到江邊,那女郎現身得令人驚奇,以及後來兩人鬥劍之事一說,東方傑也聽得大興趣,並聽說這女郎年齡比玉麟小,武功卻不過比玉麟稍遜一籌,就更是驚異,暗忖道:“當今武林各派,武當不收女弟子,一字劍客姬凌霄的劍路又不合,邱丐道早已物化,傳他玄天無極劍的,現今只有三人,了塵絕不會傳徒,萬里飄風的情,要他安靜的住下來教徒弟,亦絕無可能,韋浩就算能收女弟子,也教不出這麼高的武功來。

想至此,東方傑心中一動,忙問玉麟道:“你看她那劍招,可與昨晚江邊的那醜女相似麼?”一句話將玉麟提醒,這女郎和那醜女,所用招式果然一般無二,當時亦曾疑惑,她那劍招是也見過。卻未想起,而且奇的是,兩人雖然貌有醜俊之分,那情兒卻一般的刁蠻,這不是奇怪麼?

東方傑經他這麼一說,就說:“難道枯竹老人同時收了兩個女弟子麼?”兩入談了好半天,玉麟覺得作案這人太怪,定要探個水落石出,東方傑就道:“你去吧,今裡有故人來訪,我要在此間等候。”玉麟知他指的是韋浩和璇姑勿惡等,即別過師伯,出得店來。

玉麟雖懷疑作案的另有其人,但對怪道的疑團並未盡釋,又因上清宮和昨夜發生命案之處,均在東關,故即向東關走去,玉麟到了東關,這時已近午刻,街道之上,甚是繁華,人群熙來攘往,了無驚慌之態,這江州出這麼多人命,還能各自安生,豈不是怪事麼?就又想起棧房裡那夥計之言,這麼看來,果是真的了。

想至此,心下就更是狐疑,此次來到江州,已將近半月了,自己和師伯兩人,明探暗訪,除惡道之外,再無形跡可疑之人。而且單看惡道使的那柄蜈鉤劍,劍身喂有奇毒,即知他不是好人,武林中名門正派的絕不會使這種兵器,難道自己真個走了眼麼?

這時,玉麟行經之處,有一座高大的酒館,心想:“酒樓茶肆,龍蛇混雜,最易打探,就便也該飲食了。”一想罷,即進到酒樓中去,一看,樓下竟是滿座,就奔了樓上。

這酒樓從外面看,已是堂皇非常,樓上更是雅潔,也是寬敞,總有數十副座頭,前面是臨街,從後面一排窗戶中望出去,可見到疏落的幾棵樹木,想來窗下是一個園子。

這樓上又被一個梅花格的月門隔開了前後,門上垂紗簾。

玉麟一看,月門的前面。尚有幾副座頭,玉麟即進入月門,在靠右邊一副空著的桌旁坐下,自有酒保前來侍候酒茶。

玉麟一邊飲酒,一面向樓中酒客打量,見來此飲酒的都是衣冠楚楚,大多是生意買賣人,並無扎眼的座客,也就不再留意。哪知他剛放杯飲酒,驀聽得樓梯響動,打下面上來一人,玉麟是坐在月門靠裡的右邊,雖然有紗簾隔著,但由裡向外,看得最清楚,見上樓來的,是一個約十七八歲的少年,富家公子打撈,頭戴文生巾,身穿藍寶綢緞服,個子不高,卻是瀟灑。

這年輕公子上得樓來,也略一打量,見無其他座頭空下來,無巧不巧的去到月門外右邊一坐,剛好和玉麟隔著花格,只是玉麟面向樓梯那面,那少年公子卻背靠著月門,面向臨街的窗戶。

這一來,這少年公子看不見玉麟,玉麟卻將他看得個真切。

這年輕公子好副相貌,只見他雙眸似水剪,丹臉若花生,眉挑翠柳,鼻垂玉峰,一聲清脆喚酒保,皓齒出,還似兩排碎玉。

玉麟心中突然一動,這面孔好,但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而且聲音似乎也很

玉麟想了一陣,因想不起來,也就罷了,但卻因此留了意,心說:“這少年不但瀟灑,而且美,可惜美得有點像女人,這麼大了,還是童音,好清脆。”那少年公子自斟自飲,全沒發覺有人在注意他,這個工夫,又有酒客陸續上來,將那空著的座頭,都坐滿了。玉麟這時亦已酒夠了份量,正準備離去,驀聽樓梯上一陣暴響,響聲很大,四座皆驚。玉麟抬頭一看,只見那樓梯口先出一頂新士巾,面孔隨即現出,上來了一人,大環眼,朝天鼻,一張大嘴。玉麟不由一怔,心說:“怎麼你也來了!”來的正是勿惡,玉麟不是怕別的,是怕他和自己親熱。

勿惡上得樓來,四下裡一看,大環眼就瞪得比雞卵還大,那還找得出一個座位來,這一刻工夫,樓上早滿了座位,似在發急,隨見他一轉頭,大環眼轉向他的這一面來,就定著了。

玉麟心裡駭了一跳,以為他發現了自己,心說“要糟!我的大叔,我可不敢和你在這兒親熱。”玉麟心裡發了急,先前還想躲過他就算了,這不是發現了自己嗎?若不招呼,於禮確也未合,說不得,只好站起身來,勿惡可不是也向這面走來了,那知他剛要招呼,勿惡卻並未向月門裡走來,而是奔了那少年公子的桌子上去了。

玉麟大奇,心說:“難道他們認識麼?這倒不錯,一個極醜,一個頂俊,剛好配成了對兒。”玉麟也就不再招呼了,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麼個關係,玉麟在裡面坐下來,勿惡也在外面坐下了,卻連望那少年公子一眼也不會,只盯著眼向桌子上瞧,望著那滿桌萊餚,直嚥唾沫,那份饞相,看得玉麟想哭,可又不敢。

再看那少年公子,卻直在皺眉,滿臉厭惡神,玉麟方知適才猜想錯了,原來兩人並不認識,不過外間僅有這一桌,是這少年公子獨坐。因此,勿惡就向他桌上拼座兒。

那少年公子雖說對他厭惡,卻也無可奈何。

勿惡嚥著唾沫,半天,酒保尚未前來,這也難怪,本是滿座的時候,難免間有侍候不到之處。誰知勿惡被璇姑看得緊,怕他酒後惹是生非,再不許他喝酒,好不容易趁璇姑領著紅孩兒,去訪東方傑之時,溜出來偷嘴。過屠門尚難免大嚼,對著滿席珍饈,那還敵得住餚香酒冽,饞涎直往肚裡,酒保偏又不來,惱得勿惡起,霍地一巴掌,向桌上一拍,勁頭不小,少年公子面前,正斟有滿滿一杯酒早被震翻,潑在那少年身上,華服汙了。

那少年公子早已對他心生厭惡,這一來,自是有氣。霍地一長身,玉麟在後面看得直著急,心說:“你還不向人家陪禮。”勿惡卻如不見,扭頭一聲大吼道:“歹!兀那酒保,拿一個來!”雖是破鑼嗓子,卻令四座皆驚。那知他這一聲“歹”方罷,身後也是脆生生的一聲:“歹!”勿惡一回頭,那少年公子已站起身來,滿臉怒容,指著勿惡叱道“有你這村漢,恁地無理,潑了我一身酒。”勿惡見是一個雛兒,得很,那把他放在心上,大環眼一瞪,說:“小子,你嚷什麼,回家去吃你孃的去是正經,別惹得姬大爺火起。”那少年公子本已有氣,勿惡這一罵,早將粉面氣得通紅,霍地推座而出。

玉麟一看,就急了,心說:“你怎麼去惹他啊!我這位姬大叔,伸一個指頭兒,怕不就要將你捺倒。”忙也飄身出席,其實玉麟是愛惜這少年,常言道,惺惺相惜,他倒不是怕勿惡惹事,而是怕這少年吃虧,那知他尚未轉出月門,勿惡已像殺豬般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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