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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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惡一走,這裡真正的爺兒倆,樂了半天,才又說到正經的來,玉麟就說“師伯,現在時刻已不早了,到是今兒夜裡,我們怎個打算?我看那惡道既然幾天不來到江州,今再又現身,只怕今晚又要鬧鬼,我們不得不防他一著。”東方傑點了點頭道,“我已計算定了,這時還早,等待三更天左右,你不是已探明瞭,惡道是落在上清宮嗎?我們分途前往,準時在上清宮會齊,若惡道再出作案,我們就阻撓他,否則,亦可探探,惡追究竟只認定在這江州作案,是否尚有緣故,不過,你要記好了,千萬別和他朝了相。”玉麟道:“那麼,好!師伯,我先走一步。”說罷:玉麟即別過東方傑,返回那江邊小舟而去。
東方傑等玉麟走了,這才關上房門,熄了燈,盤膝坐在上,閉目養神。等到街上三更敲過,這才下開了窗戶,伸頭一看,院子裡靜悄悄的,客人們全都入了睡鄉,這才飄身而出。腳下只輕輕地一點地,即已騰身上了屋頂。
這夜是月初頭上,天上只有星輝,東方傑辨清了方向,即向上清宮方面而去。
十年來,東方傑的輕功,更以臻了化境,似這般無月之夜,他的輕功施展開來,你就連影子也見不到,只覺一陣清風拂過,不消半盞茶的工夫,已見前面黑黝黝的現出一座叢林,東方傑到了切近,凝神一看,好大的一座道觀。
東方傑略一停身,即騰身上子宮牆外一棵參天的古樹,居高臨下一望,上清宮內,那巍峨崇閣之中,隱隱有燈光出,四處均寂然無聲。
東方傑更不怠慢,只一飄身,飛落牆頭,因立身之處,是在上清宮側面,牆下有一個園子,約有七八丈寬廣,他的意思是想從牆頭之上,藉著牆邊一排樹木隱秘身形,向那有燈光的巍峨崇閣之處繞去。哪知他尚未移步,驀的身後風聲颯然,忙回眸一瞬,見一條黑影,在左側數丈遠宮牆上一墊腳,已斜刺裡向院中飛落,快速已極。
東方傑僅看出是一個小巧身材的夜行人,因那人輕功甚高,東方傑雖神目如電,亦未看清來者究竟何樣人物,但卻絕非是柳玉麟。
東方傑心下不由一驚,心想:“莫非這人是惡道一幫麼?不然,只看適才這人在牆頭上並不停留,即飛身隱落院中,似對上清宮甚是悉,若此人果是對方人物,倒不可輕視,只這人一身輕功,已是不弱。”那人飛落園中,東方傑目不轉睛地跟著那人身形,但僅在其飛落之時,花枝微動,即又歸於寂然,良久,再未見其現身。
東方傑再要往那燈光之處去時,可就不敢大意了,但東方傑豈是等閒之輩,輕身之術已登峰造極,大挪移身法施展開來,卻也不怕被人發現身影。
當即兩肩微動,又騰身上樹,從牆外那排樹木梢頭的外側,似一縷輕煙,撲奔前去。
到了那燈光左近,樹下卻是一排平房,那巍峨的崇閣,即在平房之後。東方傑穿枝貼樹,溜下牆頭,更不停留,飄身到了房上,借房脊隱著身形,四處一打量,但見靜蕩蕩星光朦,萬籟俱寂。隨即長身,只一晃間,已到了高樓之下,凝眸一看,樓下一溜青松,高與簷齊,但見金輝獸面彩換螭頭,道觀而似這般輝煌的確甚少有,東方傑見那燈光是自二樓之中出。那二樓離地,約高六丈,但距自己立身的這平房之頂,卻不過四丈多高,即一振雙臂,騰身而上,手臂勾著樓簷,雙腳一飄,即平著身子到了上面。
東方傑剛這麼一滾身,驀見右前方一條人影,似隼出塵,好快的身法,錯眼的工夫,已到了下面簷上。這人身法,與適才在牆頭時所見,似是一人,東方傑心想:“我倒要先看看你,是何路數?”只見那人到了下面簷上,並不長身,比狸貓還要靈捷,手腳並用,挨近了樓口,慢慢伸頭,向樓中探看。
至此,東方傑已知他不是惡道一黨,心說:“惡道武功了得,你好大膽!”藉著樓中四的燈光,東方傑已看出那人,雖然看不見面容,但見玄綢巾包著滿頭秀髮,背背長劍,身著玄夜行衣褲。
東方傑暗暗點頭道:難怪適才見她身形小巧,原來是個女人,既然來此暗探,自然也是我輩中人。但東方傑少在江湖中行走,除自己的師妹瑤卿和璇姑等外,從未聽說新出道的人中有這麼個輕功高的女子,不由更留了意。
東方傑正在打量她,樓上燈火陡然熄滅,心中一驚,暗叫聲不好,下面那女子已捷若喜鵲登枝,躥入二樓簷下,隨又見一個巨大的身影,自樓中飛掠而出。
東方傑陡見樓中燈火熄滅,就知不是那女子已敗行藏,即是樓中有人出來,故心中一驚,那女子卻也了得,樓中燈光方在一閃之時,即已騰身竄入頭頂簷下,緊跟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已飛掠而出。
東方傑神目如電,已看得清楚,飛掠而出的人,正是間潯陽江上,踏波飛渡的那惡道。
只見他飛身出樓,一掠四五丈遠近,身在空中要落下,霍地兩臂一張,寬大袍袖風一兜要拂,本是已要落下的身子,陡又騰起,再又飛落在三丈以外。
東方傑看得來不由暗喝一聲彩。這手輕功名叫凌空渡虛,練到頂峰,可以在空中三起三落,全憑丹田一口氣,可一躍十丈開外,惡道雖僅兩個起落,但已出去了八丈以外,端的了得,這就難怪他能在潯陽江上踏波飛渡了。
只見他腳下一點平房屋脊,毫不停留,兩臂一振,即又騰身而起,仍然施展凌空渡虛的輕功,只又兩個起落,已飛身上了宮外的短垣,一晃而沒。
東方傑是全神貫注在惡道之身,見惡道果然又要外出作惡,剛要躡蹤而去,驀又見簷下,一條黑影已而出,比閃電還快。簡直就看不清她的起落,似是貼著房脊飛行,不過微一接力,即已追蹤那惡道而去。
東方傑看得也連連點頭,心說:“她的功力,雖無惡道純厚,但輕功不在惡道之下,不知她是何樣人物?”好奇心起,再者也怕惡道去遠,追之不及,忙也沖霄而起,徑向兩人身後趕去。
東方傑的輕功,雖非天下第一,但施展開來,只在那惡道和那女子之上,故不過眨眼的功夫,即已和兩人追了個首尾相連,見那惡道在前,毫不隱秘身形,兩雙寬大袍袖不斷兜拂,他那巨大的身形,即已暴而去,後面那女子卻不敢十分近,而且隨時得隱秘身形,但卻也未曾落後。
惡道去向,本是向西,那知兜了一個圈子,卻又往東而去,東方傑心下甚是不解,那上清宮本已在城東接近城牆邊上,惡道若要往東時,為何要兜這麼個圈子呢?倒要看他施什麼狡計。
惡道向東繞回,不大工夫,已到了上清宮偏南,東方傑還以為惡道中途變更主意折回,這時已知猜測錯了,惡道竟從城南越牆而出,只見他在城牆兩袖一展,已向下面飛落。
緊跟在他身後的那女子,即自惡道躍身之處,偏西數丈外,竄上牆頭,探頭向下一看,隨即也飄身而去。
東方傑剛要跟踵而上,驀聽得風聲颯然,東方傑錯步尚未回頭,已聽來人發話道:“師伯!惡道想要鬧鬼,說不定也已發現身後跟蹤那人了。”東方傑回過頭來,心中不由暗暗讚歎,這位師侄稱得起青出於藍,大概上清宮中的情形,都被他看在眼裡了,自己卻未發現他,而且心思也極捷,經他一句提醒,忙點頭道:“我們跟去,那女子輕功雖好,卻非惡道對手,若驟然發難,難免遇險!”玉麟道:“師伯所言極是,我們這就趕去。”兩人同時飄身,上了城牆,凝神一看,經這耽擱,惡道和那女子,蹤跡不見,星夜濛,四外蕭蕭,不知這兩人去了何處。
再一打量,左前方白掀天,前面和右方是起伏的丘陵,隱約現出不少人家。兩人不用猜,準知惡道是奔向了江邊,若所料不差,惡道是發現身後有人跟蹤,是想將人引到偏僻之地,施展辣手,則必奔了江邊無疑。
東方傑道:“玉麟,我們追!”兩人飄身下了城牆,東方傑有意試試玉麟的武功,施展開大挪移法,像一陣風,已卷向江邊而去,玉麟隨後緊跟,兩人奔了個首尾。
東方傑到得江邊,略一停步,回頭一看,玉麟只不過落後丈來遠近。不由暗暗點頭讚歎,這位師侄,果然名師出高徒,武功只在自己當年初下山時之上。
玉麟來到東方傑身側,面慚,說道:“師伯,這不過裡把路程,再要遠些,我更跟不上了。
我聽恩師說:師伯的輕功當世無雙,今後還望師伯多賜教益。”東方傑呵呵笑到:“你可給你師父騙了,她的武功,連當年的千面人谷靈子和那情魔百花公子,尚且不是敵手,這十多年來,功力亦必大進,只在我之上,有了你師父那還用我來指教。而且輕功一途,雖然也可克敵。但到底落了下乘,哪及得功力純厚,堂皇制敵。”方說至此,驀聞前面江邊,傳來叱吒之聲,東方傑隨道:“快走!惡道只在前面,已動上手了。”玉麟亦已聞聲,未得東方傑說罷,已飛身而去。
前面是一個小土坡,擋路,兩人上了土坡,已見兩條人影縱橫,兔起鶻落,倏合乍分,正打得烈。
兩人的身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一個是高大魁梧,另一個卻英形纖小,正是惡道和追蹤他的女子。
東方傑因一眼即看出,那女子和惡道對敵,一時不致落敗,故忙打手勢,止住玉麟,倒要看看那女子武功如何,一則也可明白她是因何追蹤惡道。
兩人隱秘好身形,就這一會工夫,惡道與那女子,瞬又惡鬥了五七招,惡道一雙掌,對敵那女子手中一把矯若遊龍的長劍,似未討著半點便宜,因此怪叫連聲,那女子越鬥,劍走越疾,但見寒光飛繞,劍氣縱橫,隱隱夾著風雷之聲,攻勢凌厲之時,惡道即被追得來連連退後,怪叫連天。
大概是惡道先未將這女子放在心上,故空手進招,哪知這女子劍招純,劍似萬道銀蛇,人同掠波燕剪,乘虛蹈隙,步步緊迫。
惡道大概見久戰不下,惱得起,那女子方一招玉女投梭,左手劍決一領眼神,右手劍已分心刺到,只見他霍地一挫,似退反進,滑步一斜身,橫掌分斬蚊,猛向劍身劈去,掌風凌厲無比。
那女子收招已是無及,眼看掌已觸及劍身,那女子卻陡地伏身沉劍,靈犀望月,手中劍腕底翻飛,猛截惡道手腕。
東方傑不由脫口喝彩:“好劍法!”那女子雖然劍招絕,化險為夷不說,而且還能敗中進招,果然了得。
玉麟更是不錯眼的凝神而觀,一顆心直隨那女子的招式而驚,而喜,聽東方傑一聲喝彩,更是說不出的喜悅,隨又聽東方傑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是她!”玉麟忙道:“師伯,你認識她麼?”東方傑點了點頭道:“若我猜得不錯,這女子大有來歷。”玉麟眼睜睜地盯著東方傑,等著他說下去,哪知東方傑則說至此,陡然一聲:“不好!”玉麟忙瞬眼看時,兩人的惡鬥已起了變化。
原來那女子敗中取勝,一招腕底翻雲,惡道還真沒想到她有這一手,好惡道,楞將發出去的掌,猛撤回去,同時寒身後退,一斜身,從背後撒出一把奇形的兵刃,似鉤非鉤,似劍非劍,方撤出來,只見藍汪汪一道閃光,冷氣森森。
那女人一見惡道撤出兵刃,認得是蜈鉤劍,只看劍身光,已知是喂有奇毒,確也不敢怠慢,一聲矯叱,又已撲上前去,惡道即一聲哈哈大笑道:“不知死活的女娃娃,今天要你知道道爺的厲害!”那女子悶聲不響,惡道笑聲未落。已撲到惡道身前,劍尖一指惡道咽喉,乃沉時翻腕,刺前心,一招兩式,端地招勢凌厲奇詭。
惡道容那女子長劍已到,蜈鉤劍平著斜向那女子劍身一搭,那女子未容他的蜈鉤劍與自己手中劍相接,因知這蜈鉤劍專能鎖拿敵方的兵刃,不敢怠慢,未容劍招遞滿,即沉劍翻腕,滑出惡道劍招,分心刺到。
惡道沒想到那女子的劍招如此滑溜,蜈鉤劍在手,即未將對方看在眼裡,幾乎上了當,好在惡道武功不弱,猛一撤,脫出女子的劍招,這時方知女子不是易與,一聲暴喝,鬢眉更張,蜈鉤劍走勢如風,舞起一片藍光,和那女子鬥在一起。
惡道這一暴怒,那女子相形見絀,不上三五招,即被迫得來連連後退。
按說,只看適才那女子的劍招,即知其劍術絕,武功不弱,一則,那女子因蜈鉤劍有奇毒,又是能鎖拿對方兵刃,故不敢與他這蜈鉤劍相接觸,因為多方顧忌,劍招哪還施展得開,東方傑一看,知再鬥下去,那女子就要落敗,即對玉麟說道:“若論劍術,這女子不在惡道之下,但他對敵經驗不夠,怕要不好。”剛說至此,惡道突然敞聲狂笑,嗆琅琅金鐵鳴,兩人在說話,眼睛可沒離開惡道與那女子,惡道蜈鉤劍已鎖著了她的長劍,危機一發。
惡道剛敞聲狂笑,隨聞一聲暴叱,寒光閃出,惡道和那女子同覺手中一震兩般兵刃倏地一分,惡道已一聲狂吼,暴退出去!
原來是玉麟見那女子遇險,不敢等待,早猛撲上去,手中劍只一絞,震開兩人的兵刃,同時一滑步,劍削惡道手腕。
惡道鎖著那女子的劍,敞聲一笑,那意思是說:“你還往哪裡走!”剛左腳一上步,左手五指箕張,向那女子當抓到,那女子這時只有兩途,一是撒手棄劍,不然就得被擒,而且長劍只要脫手,今夜也就絕逃不出手去,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玉麟現身趕來,手中劍只一絞,震開兩般兵刃。
這可是同時發動,惡道左手五指箕張,已向那女子抓到,致玉麟方一絞,翻腕上,等於同時在向一處湊,惡道又是在敞笑分神之際,手中蜈鉤劍一震。同時又一怔神,有這般般湊合。
待到玉麟長劍寒光耀眼,要撒手,那還能夠,好惡道,端的了得,不退反進,鷂展鷹翻,愣將一個巨大魁梧的身子,進起一丈高下,堪堪躲過玉麟長劍,但左手長袖,已“譁”的一聲,被削去了一大塊。惡道可說是險極,玉麟亦是大出意外,沒想到他會逃出手去。忙撤身後退,就在這工夫,惡道已落身在一丈以外。
再看那女子時,也退在身旁,花容失。嬌吁吁,玉麟本對這女子心中好奇,早注了意,雖是惡道在旁,也趁這工夫,偷眼向她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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