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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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瓚訝然順著阿四的目光望去,遠處,馥之正朝他們走過來。
張騰看到馥之,亦是一愣,隨即睜大眼睛看向阿四:“你阿姊就是姚扁鵲?”
“嗯!”阿四點頭,笑嘻嘻地跑上前去:“阿姊!”王瓚臉一黑。這小子如今又回到從前了,一見到姚馥之便跟狗見了主人似的,只顧叫喚地撲上去搖尾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姚馥之的小校。想著,他左右瞥瞥,卻發現方圓百丈的眾人,包括地上坐著的張騰,全都齊刷刷地看著馥之。
不就是個女子。王瓚心裡一陣鄙夷,伸腳踢了一下張騰的股。
只見馥之走過來,摸摸阿四的頭,問他:“可吃過了?”她沒有裹巾幗,烏黑的長髮披下來,在後面挽了個髻,竟是一派溫婉模樣。
阿四望著她,笑得燦爛:“未曾。”馥之莞爾,將手中的一個布包給他。
阿四將布包打開,眼前一亮:“蘑菇糰子!”馥之沒來得及出聲阻止,他已經迅速地拈起一個放進嘴裡,嚼了嚼,隨即兩眼放光:“好吃!”
“洗手。”馥之用指節將他腦袋敲了一記。
阿四嘿嘿地笑,轉向王瓚和張騰,遞過去,鼓囊著嘴:“主簿軍司馬…也吃…好吃!”有了前車之鑑,王瓚對馥之給的吃食已然毫無興趣,沒有動。張騰卻笑著一把接過,也拿起一個糰子放進嘴裡,“仲珩…好吃!”片刻,張騰也睜大眼睛對王瓚道。
王瓚淡笑,搖搖頭。
張騰不再管他,見馥之看著自己,咽盡口中食物,站起身來,對馥之一禮,朗聲道:“大將軍麾下屯騎軍司馬張騰,多謝扁鵲饋食!”馥之莞爾,還禮道:“野食鄙,幸軍司馬不棄。”說著,她看看阿四,問:“這幾過得如何?”阿四有些不好意思,卻咧著嘴,笑道:“過得好。跟著主簿,飲水足,吃飯飽!”王瓚在一旁聽到這話,心裡又好氣又好笑,跟了自己就這點好?
馥之瞥瞥王瓚,點了個頭便算行禮,又轉向阿四:“可須當心,勿吃壞了東西。”阿四呵呵地點頭:“知道了。”說完,望著馥之,問:“那些軍醫待阿姊如何?”馥之微笑:“也好。”她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軍醫們對自己的微妙想法。兩天來,她沉默少言,待人以禮。醫帳中忙著配雄黃散,她也只打打雜,做些幫忙整理藥材之類的事;什麼人病了來請醫,她也從不出聲,更不手,儼然只是個客人。
馥之說完,卻看向旁邊的王瓚,走到他面前:“主簿可否借一步說話?”王瓚微訝,看看阿四,又看看馥之,微笑:“自然可以。”說完,將馬給阿四。
馥之亦淡笑,轉身朝空曠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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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邊一處僻靜的地方,聽著嘈雜聲都遠去了,馥之停下腳步。她看著王瓚,也不客套,正道:“馥之隨大軍出,自有苦衷。阿四雖喚我阿姊,卻是一介鄉民,非我親弟,望主簿留情。”王瓚瞥她。
這人倒是靈醒,知道自己收留阿四另有所圖。她來歷尚不明瞭,卻要跟著大軍出。有把柄好過沒把柄,都督曾暗示要把阿四掌握住,王瓚正考慮,不巧遇到了那天的事,便順水推舟了一把。
王瓚面上卻無所表:“扁鵲此話何意?”
“無他。”馥之神平靜:“阿四雖頑皮,卻心底單純,主簿何苦難為一個稚子?”王瓚覺得可笑,輕嗤一聲:“扁鵲莫不是記錯了?當初是他一心要跟我的。”馥之道:“他跟不跟主簿全無要緊,望主簿出勿令其跟隨,留在平陽郡也好。”王瓚覺得有趣,看著馥之,輕笑一聲:“扁鵲以為我會照辦?”馥之看著他,表情不改。她沒有答話,稍傾,卻緩聲道:“主簿可記得塗邑那螟蛉子?”
“嗯?”王瓚形如桃瓣的雙目中掠過一絲嘲諷,神輕鬆地點頭:“記得。阿四說那藥並無毒。”
“阿四說得不錯。”馥之淡笑:“我在塗邑外救他時,曾用螟蛉子倒惡人,那時確是無毒。進了塗邑之後,我覺得螟蛉子藥力單薄,又重配了一劑,卻未曾告知阿四。”遠處的蹴鞠場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聲,隨著傍晚的風傳了過來,幾乎將馥之的話音淹沒。
王瓚面上鎮定自若:“你以為我會信?”馥之莞爾:“信不信全由主簿,那距今已近一月,再過三五便可見效,彼時再來尋我可就遲了。”王瓚看著馥之,努力忽視心底泛起的一絲疑忌,輕“哼“一聲,轉過頭去:“那過三五再說。”馥之道:“全憑主簿意願。”說完,悠然一禮,轉身離開。
剛走沒幾步,卻聽王瓚在後面低喝一聲:“慢!”馥之回頭。
王瓚緊走幾步到她跟前:“我若出事阿四必無萬全。”馥之頷首:“阿四若無萬全主簿便危矣。”王瓚盯著她,眼睛微微眯起。
馥之回視,亦無懼。
“妖女。”王瓚咬牙恨道。
“紈絝。”馥之冷冷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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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毒驅蟲的雄黃粉已經配好發下,顧昀到大將軍何愷帳中稟報。
大軍出征迫在眉睫,此消息來得正是時候。何愷與都督劉矩、車騎將軍呂汜商議過後,先命顧昀率屬下兩萬騎當夜開往大漠;又當即召集軍中眾將官,宣佈次酉時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