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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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竇夫人正看著那些冰盤,聽這話語,看看她,片刻,也伸手去取一片梨來。
竇夫人看著她,心中嘆了口氣。
她們本是族中姊妹,十三歲時,隨太子妃竇氏入了太子府。近十年以來,二人小心侍奉,太子妃病逝,太子即位為皇帝,二人由妾侍封為夫人。太子妃雖故去,竇氏卻仍是豪族,宮中上下將她們一個稱作“大竇夫人”一個稱作“小竇夫人”雖不特別得寵,卻也算安穩。
後來,大竇夫人得孕,宮中便開始稱她竇夫人,比起小竇夫人來,地位卻是高了些;而現在,竇夫人將做皇后,更是不可同而語,小竇夫人在她面前,也再不像過去般親切。
“妹妹不是不愛吃梨?今特備了葡萄呢。”她輕輕道,指指小竇夫人面前的葡萄。
小竇夫人一愣,看看那盤葡萄,面上神倏而陰晴不定。
竇夫人看向一旁侍立的宮人,揮揮手。
宮人們一禮,紛紛退去。
殿中只剩下她們二人。
竇夫人看向小竇夫人,緩緩道:“妹妹,阿姊知道你心裡有話,但說無妨。”小竇夫人瞥瞥她,低下頭:“妹妹無甚話語。”竇夫人笑了笑:“你我姊妹多年,你有心事,阿姊難道還看不出來?你亦知曉阿姊脾,有甚說不得?”小竇夫人聞言,抬起頭來,望著她,片刻,眼圈忽然一紅。
“妹妹…妹妹只愧自己不爭氣罷了…”她聲音哽咽。
竇夫人沒有勸,只垂下雙眸,看著微微隆起的腹部。
“妹妹可覺得阿姊風光?”她問。
“阿姊怎不風光?”小竇夫人拭拭眼角,道:“身懷龍子,又要做皇后。別的不說,這等時節,除了太后和阿姊這處,誰人宮中還分得到冰…”她咬咬,沒再說下去。
竇夫人不以為忤,緩聲道:“妹妹以為,阿姊如今這般,是因為運氣上佳?”小竇夫人看著她,想了想,道:“自然不是。想當初,我姊妹二人侍奉陛下多年,卻總無身孕。真人說這是德行虧欠,我等便潛心修身敬神,如今,姊姊終是圓滿…”她話未說完,竇夫人忽然笑了起來,看著小竇夫人,邊卻泛起深深的苦意。
“姊姊?”小竇夫人異樣地望著她。
竇夫人深深口氣,面上神稍整:“妹妹亦是過來人,當知曉在這宮中,從無運氣之說,亦從無必然之事。”她目光幽遠:“若無竇氏支撐在後,別說只是得孕,便是已誕下了十個皇子,也換不來一個後位。”小竇夫人知道她與大長公主往來不少,聽到這話,不凝神。
竇夫人笑笑:“且看太后,還有宮中的其他夫人妃嬪,誰人是好相與的?阿姊立後之,還有各家選入的十幾名女子,皆年輕貌美之人。妹妹可細想,這後位雖貴,卻何人坐得安穩?”一番話觸到小竇夫人心底的酸苦,她僵硬地笑了笑,嘴上卻不敢附和,只道:“阿姊賢德昭著,必能…”話音未落,一雙手忽然用力握在她的肩膀上,她吃驚抬頭。
“妹妹謹記,在這宮中,禍福不過旦夕之間。”竇夫人看著她,面肅然,雙眸明亮:“縱是為後,我可依靠的也不過妹妹而已,唯榮辱並進才是。”她力氣甚足,手指深深掐在小竇夫人的肩頭,隱隱作痛。
小竇夫人望著她,只覺那眼中的光芒似包含著某些東西,教她畏懼,卻又教她興奮不已。
好一會,她頷首,低聲道:“妹妹全聽阿姊的。”夜漸深,姚嫣仍坐在燈下,手中拿著一卷女訓,看了許久,卻一頁也未翻。
燈光投在上面密密的字上,稍稍眯起眼睛便只見黑黑一片。心中生出些倦意,姚嫣將書放在案上,低低地打了個哈欠。
未幾,門發出一聲輕響,鄭氏走了進來。
“就知你未睡。”她看到姚嫣,笑了笑,走到她身旁,將一碗羹湯輕輕放在案上。
姚嫣笑笑,拿起湯匙,低頭喝了起來。
鄭氏拿起案上的女訓,翻了幾頁,笑笑,道:“識些大概就好,女兒家,何必迫得太緊?”
“若背不出,可要受罰。”姚嫣緩緩地說。
鄭氏看看她,只見她低著頭,出雪白的脖頸,動作不緊不慢。明明還是那般女兒模樣,細長的眉梢下,卻似多了幾分雍容的風情。
究竟是長大了。鄭氏心中道,夾著些說不清的嘆,似喜似悲。
她將書冊放回案上,看看姚嫣,問道:“新衣制好了,明就會送來。”
“嗯。”姚嫣應道。
鄭氏嘆口氣:“也不知你虔叔如何。”
“虔叔?”姚嫣抬起頭,訝然:“他不是去了太行養病?”鄭氏苦笑:“正是。今你父親收到家書,說你虔叔這月病勢又沉了些呢。”姚嫣頷首不語。
鄭氏憐愛地看著女兒,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髮,道:“你入宮之事,家中亦回了信來,還送來了彩妝奩,你祖母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