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卷第八章無為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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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心訣…”她終是未能將話說完,身子一陣搐,雙目永遠地閉上了。
小草這才明白母親之所以不顧一切地出手,除為了救她之外,更是由於不願欠下師一格的救命之恩。
莫非,在她的心中,墨門南、北兩支的積怨是永遠不可化解,亦不應化解的?暈死過去後,花輕塵無法自主,被動接受了師一格的救命之恩,而女兒小草身處險境則更堅定了她的必死之心。也許,在她看來,如此身亡是死得其所了,從此南支面對北支時,不必再由於恩而顧忌什麼。
水筱笑與師一格纏戰了近百招,仍是難分勝負,她本以為只要屬下一旦擒住小草,局勢就會向她有利的方向發展,沒想到花輕塵突然橫空出現,立時打亂了她的如意算盤,她知道合師一格與小草之力,自己必定不敵,當下急攻數招,似進實退,長笑聲中,她已身倒掠,身法優美絕倫,數度起落,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
師一格並未追趕,他走到小草身邊,歉然道:“早知你母親對墨門北支的成見如此之深,也許我不手此事,反而更好。”小草神情哀傷地搖了搖頭,淚如雨下,痛到深處,良久無言。
小草泣不止,心神恍惚,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神一變,緩緩放下母親的軀體,急忙向倒仆地上的白辰那邊走去,將他上半身扶起,只見白辰雙目緊閉,氣若游絲,不醒人事。小草臉煞白如紙,顫聲道:“白大哥…白大哥,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如今小草已一無所有了,你不會不管我的對不對?”但任憑她如何呼喚,白辰依然昏不醒,小草心中惶然無助,淚珠不斷滴落於白辰的臉上…
師一格見狀,心中不忍,忙道:“姑娘,他是為水筱笑的水殤神功所傷,如果…如果姑娘信得過師某,師某可試著將他救醒。”其實墨門的“無為大法”與“水殤神功”本就相剋,花輕塵被水殤神功所傷他已救醒,自然也能救活白辰。只是花輕塵為了不領他的情而寧可自決對他觸動極大,故以商量口吻向小草提及此事。
小草心知母親之死是由於她心中成見太深,情偏執,才會如此,與師一格並無直接關聯,此刻聽師一格如此說,她忙地道:“多謝師先生不記前嫌,出手相救。”言罷就要拜下,師一格忙將她攔住。
當下師一格將白辰扶起,右掌抵於他的後背“靈臺”將自身的內家真力貫入白辰體內,同時左手運指如風,快捷無倫地飛速封解白辰周身道,小草見師一格忽兒封,忽兒解,微覺詫異,卻不敢相問,只在一側緊張地注視著。
師一格先為花輕塵治傷,又與水筱笑鬥一番,損耗不少真力,此時再為白辰療傷,以解他體內的水殤神功氣,已略覺吃力,但想到白辰本非墨門中人,卻為墨門中事而傷至如此,又怎敢有絲毫疏怠?師一格強提內力,將之發揮至最高境界“無為大法”的功力不斷貫入白辰體內。
花輕塵之所以能發出剛才驚人的最後一擊,其憑藉的功力事實上並非來自於她本身,而是師一格貫入她體內的功力。花輕塵見小草危在旦夕,驚惶焦慮之極,加上她已存有必死之心,故能將那一部分功力發揮得淋漓盡致,若是她在甦醒之後,靜心調息,以師一格貫入她體內的功力與水殤神功相抗衡,必會無恙。
師一格正專注於為白辰療傷之際,倏聞小草失聲驚呼:“師先生,他…他怎麼了?”聲音中充滿了無限惶然不安之意。
師一格心中一沉,急忙收功,一把扣住白辰脈搏,神立變。
白辰已脈搏全無!
再探鼻息,亦是如此!
師一格—顆心如墜冰窖,他喃喃自語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難道我運功方式不對?
抑或封解位順序有誤?”旋而又搖頭自語道:“似乎並無偏差…”小草絕望地道:“白大哥他…死了…剩下我一人,獨活於世間又有什麼意思?我不要重振求死谷,我不想練驚心訣,我只要娘,只要白大哥…”師一格見小草神情恍惚,哀傷絕,心中更是愧疚萬分,意興蕭瑟,他忖道:“若不是由於我,花輕塵未必會死,白辰雖然受了傷,但也許他人亦有解救之法,他們都是被我牽累了…”忖罷長嘆一聲,將白辰緩緩放下,站起身來,喃喃自語般道:“莫非這是天意?上天註定墨門南北兩支無法和解?”其實若不是他,花輕塵等人絕對無法抵擋水筱笑的攻擊,何況即使他有錯,也是無心之錯,只是他宅心仁厚,方會如此自責。
小草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低“啊”了一聲,急切地道:“莫非…莫非是由於這個緣故?
…
”師一格一震,忙追問道:“什麼緣故?”小草道:“白大哥在受傷之前,已服下了以百餘種奇藥配成的藥酒,此藥酒藥極強,若不能加以引納,足以取人命,莫非白大哥他…”師一格眉頭深蹙,忖道:“原來如此。”他聽小草提及藥酒之事後,有所醒悟,忙道:“姑娘可知那藥酒主要由哪些藥物配製而成?”小草看他神情,到也許事情有了轉機,當下道:“除了我娘之外,再無人知道藥酒如何配成…師先生,莫非你有了起死回生之術?”師一格道:“其實世間絕無真正的起死回生,只是有時人會進入假死狀態,看似無聲無息,事實上卻仍是有潛在生命力,只要措施妥當,便可救醒。”一邊說著,一面細心察看白辰的脈搏、心跳、呼,心中企盼有奇蹟出現。小草身為求死谷谷主的女兒,對醫道略知一二,自然能明白師一格的這一番話。只是她不敢自己動手去探白辰的脈搏,由於她無法承受那分壓力,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師一格輕輕嘆了—口氣。
小草的心一下子縮緊了,她幾乎不敢正視師一格的神情。
師一格道:“他不但沒有呼,連脈搏、心跳都停止了,甚至體溫也下降了,變得冰涼,只是…他的肌骨骼並沒有僵硬…”小草忙道:“師先生,若是肌、骨骼還沒有僵硬,就說明他有可能是假死,對不對?
是假死的人就有被救活的可能,對不對?”師一格緩緩點頭…他又如何忍心搖頭?
師一格道:“依五行之氣而言,水族的武功屬水,而墨門的武功屬土,隔金克水,所以本門的‘無為大法’能剋制水殤神功,但白公子體內另有藥力,自然另當別論。”其實人與天地宇宙一般,自身亦有陰陽五行,平時五行之氣互克互生,和諧一統,一旦五行之氣紊亂,彼盛此衰,則非病即亡。
小草一隻手緊緊握著白辰的手,覺到一片冰涼,如同她的心情。
師一格思忖了片刻,道:“白公子他服下藥酒後,有何症狀?”小草道:“每當藥發作之時,他就覺得體內猶如烈焰焚燒,痛苦難當,我母親必須把他體內的藥化去,否則他將極為危險。”師一格沉道:“此藥酒多半為五行之火,而本門武功屬土,火生土,土克水…你母親其實是以某種方式將屬於五行之火的藥轉生為五行之土,與墨門武功正好相符…”小草脫口道:“不錯,白大哥的武功本已被廢,服了藥酒後方逐步恢復的。”師—格道:“無論白公子之前武功如何,就事實而言,如今他的武功已與本門武功無異,不但體內的功力與本門內功相同,而且,他似乎也習練過‘無為掌’。”頓了一頓,接著道:“難道他體內的藥酒藥並未悉數化去?”小草擔憂地看了看白辰,半晌方答道:“我娘說還需要再經歷四次煎熬,那時他的功力將比原先高出數倍!”師一格目光一跳,聲音低沉地道:“恕我真言,你母親此言只怕不實。若真的將他體內藥酒藥化去,由火生土,也許他的功力的確會高出數倍,但前提條件是她必須具備與白公子可能會達到的內功修為相當的功力!”小草記起母親花輕塵生前曾說過她已無力再助白辰化解藥酒的藥,如此看來,師一格所言多半屬實,但這樣一來,豈非等於說母親明知白辰服下藥酒後,最終將無人能化解,卻仍讓他去冒險?母親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驚心訣與冷心訣,但此舉對白辰而言,豈非幾近不擇手段?
想到這一點,小草對白辰的情中更添了一分愧疚,她心道:“白大哥是為求死谷而死,求死谷愧對於他,若他無法醒轉,我定隨他而去,也許那樣我心中反而快些!”師一格見小草突然不言不語,以為她因自己所說的話而絕望了,忙道:“白公子是為墨門而…而傷,我們絕不會對他置之不理,只要有一線希望,總要試—試的。”小草已存了與白辰同死之心,心情反倒平靜下來,她輕聲道:“多謝師先生了。”師一格見她神情平靜,反而更為不安,想了想道:“南陽藥痴別之棄乃天下名醫,與師某算是…
算是薄有情,師某可與姑娘一道將白公子送到南陽藥痴門下,也許可救活白公子。”小草道:“此去南陽,恐怕有千里之遙吧?”師一格尷尬一笑,不知該如何答覆,原來他心中思忖白辰如此情景,已然斃命,只是見小草對白辰珍而惜之,此言他不忍說出而已,所謂的前去南陽求醫,也只是為了安小草,即使白辰還存有一口氣,又怎麼經得起如此長途跋涉?他相信再過些時,小草自然會冷靜下來,正視現實,當然不會有心再去千里之外的南陽求醫了。沒想到小草突出此言,倒讓師一格頓時大覺慚愧。
所幸小草接著又道:“路途雖然遠些,卻也無妨,只是要辛苦師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