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第一章太無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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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棲在一丈開外穩穩站住,目光平靜如止水。
他身上赫然毫無傷痕。
池上樓驚愕絕,極度的吃驚與絕望甚至讓他淡忘了自身的傷勢,他無法相信,自己的劍在劃開對方的衣衫後,為何竟沒有在其身上留下任何傷痕?
牧野棲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淡然一笑,道:“如果你不擊出那一掌,那麼此時倒下的人就是我,而不是你了!”頓了頓,又道:“而且,我亦未違背讓你三招的約定,你擊出的那一掌,已是第四招了。”池上樓極為吃力地道:“從…從來沒有人能……能在我的劍已…已觸體時,還能安然無恙…”牧野棲點頭道:“我相信你所說的,燕門快劍一發即至!但若你知曉武功劍法中的‘太無之境’,就會明白這一次為何會例外!”
“太無…之境?”池上樓息著自語道。
“不錯!”牧野棲的眼神閃爍著自豪、自負的光芒,他緩步向池上樓走近,道:“池四俠,戈無害雖被我所殺,但我實在有迫不得已之處,可以說錯不在我,而在於他。但你自然是不會相信我的,而只會相信你的師弟,就像若是今有人見我傷了你,定會認定是我理屈,他們又怎會相信事實上是你得我不得不出手?你成名已久,卻敗在我手中,而且我還讓你三招,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有損你池四俠的英名?有道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池四俠,我師門以拯救武林為己任,而我更是肩負著師門重任,不能有任何閃失,為了武林大局,我只好殺了你…”池上樓強自支起上半身,倚於牆上,大笑幾聲,鮮血立時湧出,他嘶聲道:“你要殺我滅口,又何必為自己找這麼多理由?真是…真是可笑至極!”牧野棲臉微變。
就在這時,西南方向突然傳來長嘯之聲,嘯聲如龍虎嘯,渾厚無匹,顯而易見長嘯之人是絕頂高手。
幾乎不分先後,西北方向又有長嘯之聲響起,其聲清朗。
牧野棲心中一沉,未及做出反應,一聲低沉的佛號響起,一個鬚眉皆白的老僧飄然落入外面院中,大袖飄飄,高僧風範顯無遺。
衣袂掠空聲再起,院子上空人影閃掣,又有五六人落在院子中,身手皆是甚為了得。
池上樓嘶聲呼道:“是崆峒左前輩及痴愚…撣師諸位…前輩嗎?”牧野棲震愕至極。
痴愚禪師的武功自不待言,池上樓口中的“崆峒左前輩”想必是崆峒派上任掌門人左尋秦的兄弟左尋龍,他的武功並不在其兄左尋秦之下。
有痴愚禪師與左尋龍在場,再加上其他幾名高手,牧野棲絕難與其相抗衡,更何況,若與他們結仇,就等於與正盟結仇,這更是牧野棲所不願面對的。
若是殺了池上樓滅口,那麼他就再也沒有脫身而走的時間。那時,痴愚禪師與左尋龍將是親眼目睹他殺死池上樓的人證,豈非更為不妙?
所有的念頭在極短一剎那飛速閃過牧野棲腦際,他的背上已有冷汗滲出。
長江下游。
範離憎與天師和尚所看到的果然是屍體,待屍體漂近了,可看出此屍體落水不久,所以屍體的肌膚並未呈現長久浸泡後才會有的蒼白之。
那名思過寨弟子是寨中好手,江湖經驗老到,未待天師和尚吩咐,他已用一支竹篙將屍體撥近。範離憎在船邊探目細看,只見此人雙目圓睜,身著白勁裝,間有一無刀的刀鞘,他的頸部有一處極深的傷口,傷口呈半環狀,幾乎將他的頭顱整個砍下,想必此人是被一刀致命,他的身上再無其他傷口。
範離憎皺眉道:“是江湖中人,殺人者武功不低!”未等天師和尚開口,那名思過寨弟子又驚呼一聲:“那…那邊又有兩具屍體!”天師和尚沉聲道:“不是兩具,而是四具!”範離憎心中升起不安之情…他知道天師和尚的內功深厚,目力非凡,所以看到的屍體比那名思過寨弟子多出兩具。
江面上的屍體陸陸續續漂浮而至,此時正當空,陽光明朗,但三人皆心生陰森之。
一陣江風自上游吹來,範離憎倏聞江風中隱隱有金鐵鳴聲,倏然一驚,向天師和尚望去,只見他也是神情突變。
範離憎遙望上游,心中惴惴不安,一里之外的那艘船揚著帆,船艙外並未見有人廝殺。
倏地,那艘船上有一個人影破艙而出,沖天而起,三人看得真切,都不由齊齊驚呼一聲,但見那人掠上二丈高空後,驀然如斷線風箏跌落水中,濺起沖天水花。
那艘船上的風帆隨即突然落下,船艙的帷幔也倏然破開,範離憎三人這時終於看見船上約有七八人,手中兵刃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森森寒光。此時,那七八人手持兵器,穩穩立於船上,並沒有搏殺跡象,顯而易見,他們是一夥的…莫非,他們的對手已被斬盡殺絕?
範離憎低聲道:“不知那些人是什麼人?是幫派之爭還是別有玄奧?”天師和尚皺了皺眉,神凝重,未曾開口,那名思過寨弟子則道:“江湖詭詐,我等有重任在身,還是小心為妙。”天師和尚忽然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水中漂出的屍體,全是身著白衣?”範離憎一怔之下,失聲道:“難道…是風宮白的人?”天師和尚緩聲道:“不無可能。”範離憎沉道:“自風宮白崛起江湖後,武林諸多幫派極少願以白衣為服飾之,但他們若真的是風宮白中人,又有誰敢與風宮白作對呢?風宮白的人在江面出現,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他圖?”誰也無法作出回答,範離憎望著遠處的船隻,怔怔出神。
忽見遠處有兩艘輕舟以驚人之速向那艘落了風帆的船靠近,快如離弦之箭,範離憎旁邊的那名思過寨弟子不由失聲道:“難道是被殺者的同伴來了?”說話間,兩艘輕舟飛快靠攏了那艘船,卻並沒有打鬥拼殺,但見那七八個人分作兩股,分別躍上兩艘輕舟,輕舟靈巧地掉轉頭,飛速離去,轉眼間已成為江面上的兩個黑點。
目睹這一幕,範離憎與天師和尚久久無語。
範離憎道:“要不要將船靠上去,看看能否在斷帆船中發現蛛絲馬邁?”那名思過寨弟子立即道:“那些人殺人的手段高明利索,又怎會留下把柄?”天師和尚嘆了一口氣,道:“我隱隱覺得此事絕非一般的武林仇殺,似乎無論是哪一方,都不願顯痕跡,以至於傷亡這麼多人,我們卻並未聽到多少金鐵鳴之聲及廝殺打鬥聲。”一時間三人百思不得其解,草草用過午飯,船隻又向下遊行出數里,三人各自想著心事,一時無言,只聽得有節奏江水的“嘩嘩”聲。
敢在風宮白勢力範圍內對風宮屬眾發動襲擊的,究竟是什麼人?
船隻顧江而下,再行半,殘陽西斜時,那名思過寨弟子將船慢慢向岸邊靠去,道:“上岸後歇息一夜,明定可趕到亦求寺。”天師和尚站起身來,立於船頭,眺望江邊,對範離憎慨地道:“當年若非我師摯友妙門大師及其三位師弟相救,我心毒不去,終是難逃一劫!”範離憎好奇地道:“妙門大師乃你師尊摯友,想必他的武功,定也是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天師和尚道:“師父從未對我提及妙門大師的武功如何。”船隻漸漸地向渡口靠近,這幾來,三人一直在江上沉浮,天師和尚又是不擅言辭之人,一路枯躁無味,此刻即將上岸,範離憎心中頗有些輕鬆釋然之,遠望江岸,遠方群山如黛,渡口附近搭了幾間涼棚,自是供應茶水面點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