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們正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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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剛過，我坐在上班的通車裡，正無聊地透過玻璃數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樹木，突然看到路旁的一片墳地，在一個個隆起的墳墓上，都添上了些新土，還壓滿了紙錢。我不由得想起了好友曉林，想她必定也去看望過“我肖朋”認識曉林，那還是十五年前的事。我們那時只有十七八歲，剛到一家正準備開業的工廠裡，同時招收的還有一大群和我們年齡相仿的少男少女們。其中的一大部分人，都是帶著一身的鄉土氣息從田野走來的。

我和曉林從培訓到分配車間，一直是在一起。她身材高挑，皮膚白，格活潑，在我們那群黃丫頭當中還是比較引人注目的。那時的我們，天真純樸，無憂無慮。在放假時，總是三五成群地騎著自行車四處遊玩，不知疲倦，不知憂愁，哪裡能夠想到後生活的不幸呢？

過了不久，我因故離開了工廠，曉林在同學的介紹下，認識了後來成為她丈夫的肖朋。肖朋當年在武漢跟一個私人老闆開車，曉林就隨同前往。再後來，聽說工廠因經營不善而最終倒閉了。當年的那群黃丫頭和愣頭小夥，因此各奔東西，偶爾在街頭還能碰到一兩個，但也只是面而已，大多已想不起名字了。

肖朋長得很英俊，笑起來還有個小酒窩，他不善往，言語也不多，沒事喜歡畫畫。我見過他的畫稿，厚厚的一大摞，都是用鉛筆畫的，主要是動物和房屋設計兩大類。肖朋的學歷不高，也沒有專門學過畫畫，但曉林說起戀人的畫稿，很是得意和佩服。聽說肖朋老家的新屋就是據肖朋的設計而建起來的。

後來，他們結婚了，也先後有了一雙可愛的兒女。曉林每次跟我說起的丈夫，都是以“我肖朋”開頭的，就像王小波寫情書的開頭一樣。她言語中所出的幸福讓當時還是單身的我很是羨慕，也從心底裡為朋友終於找到了理想的歸宿而高興。也許是太過於幸福吧，連上蒼也疾妒。

婚後的第五年，肖朋在一次事故中喪生，僅僅只有28歲。——28歲，多麼美好的年華啊！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去！肖朋是家裡唯一的兒子，他這一走，留下了家裡八十多歲的和年近古稀的父母，以及伊呀學語的兒女和年輕的子。

當朋友的人生遭受到不幸時，我很遺憾沒有能夠陪著她，一起去面對和承受那生離死別的悲苦。我不知道朋友那柔弱的雙肩是如何承受住那巨大的悲痛，但我能想像得出，在那段沒有陽光的夜夜，分分秒秒，朋友一定有如在烈火中煎熬！

曉林是在出事後的半個多月才打電話告訴我的，那時，我也結了婚，而且正在待產。她短短的一句話，有如在我心裡投下了一顆炸彈，震得我半天無語，放下電話，我和丈夫就心急火燎地趕了去。

見到曉林時，我心酸不已，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就是不敢落下來。幸福的突然失去，使一個原本年輕貌美的‮婦少‬，彷彿在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年。

命運的無情，人生的無常，生活的艱辛，這一切的一切，當年曾經年少的我們哪裡又能夠想得到呢！

我呆呆地一個人正自傷，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回過神一看，原來是同事們正一個接一個地下車了。